第四章、荒島餘生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飛船已經墜毀在大地上了,慶幸的是,我還活着,而且這個星球的確適合人類居住。我敢肯定,這裡的空氣質量要比華星好上一個數量級。不過,活着的僅我一人,另外的人,包括船長在內都死了。我對自己說,魯濱遜,你的父親真是料事如神,居然給你取了這麼一個倒黴的名字。現在,我真的成爲了《魯濱遜漂流記》中的那個魯濱遜,在這個荒島上孤身一人。“城堡”號完蛋了,雖然損傷並不嚴重,但是中央電腦城堡卻再也無法啓動了,可憐的傢伙。沒有了中央電腦,“城堡”號便如同植物人一般,與死亡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天哪,難道我真的要在這個未知的星球上了卻餘生?

————魯濱遜《新魯濱遜飄流記》

魯濱遜醒來的第一個想法便是:我沒有死!白癡都知道,能夠穿透五階防護罩的粒子風暴有多厲害,目前人類的科技根本無法抵禦如此的強度。能夠在輻射下奇蹟般地生還,這的確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然而,高興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爲他發現,中央電腦完了,不管他採用什麼方法啓動電腦,三維光屏上總是隻有這麼一行字——“啓動錯誤,系統維護中”。折騰了半天,魯濱遜只能放棄。但是,還有更糟糕的事情還在等着他。

現在看來,中央電腦城堡處於系統紊亂的狀態,恢復正常的機會非常渺茫。魯濱遜跨出機房,發現滑動門還算正常,大概這是由“植物性神經系統”控制的吧。走了沒多久,魯濱遜這才發現有些不對勁,因爲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一些船員。

“喂,醒醒!發生什麼事了?”魯濱遜使勁地搖着一個船員,但他的腦袋卻無力地耷拉着,如同一袋浸滿了水的麪粉。不甘心的魯濱遜又試了幾個人,但發現他們無一例外地都已經死亡。魯濱遜忽然感到一陣後怕,他大步向指揮室走去,但眼前的景象讓他再也沒有了希望。包括船長在內的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有些人仰面躺着,嘴張得很大,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完了,船長、領航員、舵手、雷達員都死了,就算“城堡”號完好無損,單憑自己一人也是無法回去的。更何況現在連中央電腦都壞了。魯濱遜一屁股坐在地上,絕望而無奈。他又想起了古代的那本《魯濱遜飄流記》,沒想到一個相同的名字居然造就了相同的命運。

老爹啊,你爲什麼要給我取這麼一個倒黴的名字,現在好了,我真的變成了那個魯濱遜,而且一切都如小說中所說的,船也毀了,同伴也死了,難道我真的要在這裡待上幾十年,然後等待救援?魯濱遜懊惱地想。但問題是,現在的“海洋”已經換成了龐大的宇宙,要在這麼大一個世界中找到一個小小的人,難度比當初的魯濱遜可要大多了。最糟糕的是,如果自己真的被困在這個島上,那麼再也遇不到故鄉的**了。

想到這兒,魯濱遜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他甚至想到了自殺。不過,命運安排自己孤身一人出現在這個世界上肯定有它的理由。魯濱遜想到這裡就釋然多了,沒準這個星球上有很多寶藏,沒準這個星球上已經有人類存在,說不定還有外星人,這可是大發現啊。再說了,中央電腦不是說在“維護系統”嗎,沒準哪天它自動修復了也說不定,畢竟這是生物電腦。人家魯濱遜在荒島上堅持了十多年,不也挺過來了嗎?後來小日子還算混得不錯。我的壽命比他長得多,呆上個幾十年也不成問題。不對,憑什麼我現在是被遺棄到這個星球上了呢?要是沒有人開發這個星球的話,那索性我佔了,我就是這個星球的領主,哈哈。到時候,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怎樣處理這一船的屍體。“城堡”號的標準乘員配備是三百四十五人,此外,還包括一個兩百人的海軍陸戰隊加強連。另外,此次任務還十三位科學家隨同出行。總共算下來,死者有竟然有五百多人。留在船艙裡自然是不現實的,用不了幾天,屍體腐爛,“城堡”號就會變成一個徹底的墳墓。

魯濱遜在龐大的船身內四處尋找裝載屍體的工具,費了半天時間,他總算在底層的貨艙中找到一輛類似於醫院病人的推車,一次最多能裝四具屍體。萬幸的是,“城堡”號的所有艙門和升降臺仍可以繼續使用,魯濱遜突然發現,自己的力氣比平時大了不少。一開始他還沒察覺,因爲作爲基因改良的新人類,他的力氣量要遠遠大於祖先。但是當他在運送一個肥胖的科學家時,他卻發現自己同樣能輕易地把他舉起來。要知道,他已經搬運了近三百具屍體,光是運送的次數就要消耗不少體力了。

終於,魯濱遜感到累了,他來到餐廳,希望能找到一些吃的。但是廚房系統已經癱瘓,他撬開儲藏箱,只能找到麪粉、生肉以及生菜。無奈之下他再次來到了巨大的貨艙,終於在一個集裝箱裡面找到了軍隊制式的合成食物。味道雖然不怎麼樣,但是至少自己能夠堅持很長一段時間了。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兒,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魯濱遜打起精神,終於在黑夜來臨之前將所有的屍體運出了飛船。

但剩下的問題仍然很棘手,如何掩埋這麼多的屍體。魯濱遜希望能夠啓動飛船內的建設者。建設者是專門用來修建臨時建築以及維修的工程機器人。但遺憾的是,它們也沒能逃過粒子風暴的傷害。諷刺的是,現在的魯濱遜完全不能借助任何人類的科技,他擁有的,只有自己的身體而已。

他忽然後悔自己把屍體都運送了出來,夜晚已經來臨,如果不能儘快掩埋屍體的話,很可能會引來各種野獸。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星球,天知道樹林中究竟隱藏着多少怪物。

按理說,野獸都怕火,不知道在這個星球是否適用。魯濱遜再次返回飛船,在陸戰隊的營房內找到了整齊排列的單兵作戰系統。單兵作戰系統是一套結合了武器、裝甲與維生系統的作戰平臺。其構成主要包括動力外骨骼、單兵武器艙以及生命維持系統。經過粒子風暴的洗禮,單兵作戰系統的微電腦也無法啓動了,失去了動力,它已經變成了一套沉重無比的裝甲,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作用。魯濱遜現在要找的並不是這個,而是火器。“城堡”號爲人類提供了所有的物資,但是顯然沒有火柴,更不用說打火石了。這兩樣東西,魯濱遜只有在博物館裡纔看到過,更不用說如何生活了。魯濱遜唯一想到的是,陸戰隊設有噴火兵,其單兵作戰系統即“火蝙蝠”,能夠噴射灼熱的火焰,這纔是自己需要的。好在武器艙並不需要動力的支持,魯濱遜找到了火蝙蝠系統,沒有費多少力氣便將武器艙卸了下來。歷經了上千年,噴火兵器的結構並沒有多少改變,這個兵種已近很少有實戰的機會了,它的象徵意義遠大於實戰意義。不過對於現在的魯濱遜來說,火蝙蝠卻是再實用不過了。

身背燃料箱,手持噴射器的魯濱遜再次踏在了大地上,他從森林裡拾了一大堆樹枝,在屍體的周圍堆了四五堆柴火。金黃色的火焰如火龍一般撲到了柴火上,頓時猛烈地燃燒起來。趁着火堆的亮光,魯濱遜又拾了一大堆枯樹枝以備用。夜色漸深,森林中響起了各種各樣的哀嚎聲,但是在熊熊的火焰面前,沒有一頭野獸出現在視野中。魯濱遜手持*****,坐在距離火堆不遠的地方。野獸的嚎叫讓魯濱遜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但是在火焰面前,野獸終究沒有再跨出一步。

在加了第三次木柴以後,疲憊的魯濱遜終於支持不住,倒在地上便沉沉地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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