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侯的臉色猛地變了變。
此時, 他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轉過臉來急聲叫道:“蕊咼,你快去把苡羅給找來, 越快越好!”他目光一凌, 見原本逃串到客棧外面的衆人都紛紛走了進來, 害怕那個菊花掌櫃認出了凡末又橫生出一些枝節, 便吩咐蘇洛先將他先背到客房中去, 自己也抱起了魏吉緊跟其後地上了樓。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苡羅卻遲遲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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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侯焦躁不安地在房中不停地踱着步子,又時不時地停下來, 走到牀邊看看魏吉的情況,俊朗的臉上浮現着少有的焦躁。
蘇洛終於按捺不住, 粗聲粗氣地說道:“怎麼還不到?不如讓我出去看看吧?”他用徵詢的目光看了看冰侯。
冰侯沉吟了一下, 藏在寬袖下的手掌猛地握緊, 只見藍黑色的筋脈微微綻起,沉聲說道:“我去!”剛要舉步, 卻聽見樓梯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苡羅面色嚴峻地衝了進來,他的後面還跟着蕊咼和一些穿水藍色袍服的人,想來是他帶來的醫者……
而躺在牀上的魏吉其實在這個時候已經醒了過來,但卻覺得渾身沒有力氣, 想睜眼睜不開, 想轉身轉不了, 她感覺自己就像被關在了另一個空間裡似的, 黑漆漆, 冷森森……心裡無助而害怕。她清楚地聽到冰侯和苡羅的交談聲,知道他們就守在自己的身邊, 心裡稍稍安定了一些。
“看,她在流眼淚!”蕊咼驚奇地叫了起來,她看見魏吉的眼角閃動着點點晶亮的淚珠,順着鬢角緩緩流下。
她感覺到冰侯在輕輕地晃動她的肩膀,柔聲地叫着她的名字,“媚嫵,媚嫵,你快醒醒,你聽得到麼?”
她拼命地點頭答應着:“我聽得到,我聽得到!”只是喉嚨卻被用什麼東西堵住了死的,發不出不任何的聲音。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另外一隻手輕輕地握住,有一股異常溫潤的感覺從指尖通過經絡漸漸擴散到了全身,她清晰地聽見自己好不容易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她不停地給自己打氣,卯足了勁兒想要擺脫這種植物人似的狀態,希望自己能夠在正真意義上醒來……
冰侯看了看苡羅,見他閉着雙眼微閉,一副聚精會神的模樣,小心翼翼地問道:“媚嫵她……她怎麼樣?”
苡羅搖了搖頭,神情很是迷茫,用另外一隻空着的手重重地捏了捏眉骨,方纔說道:“奇怪地很,她的身體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就像……就像一個睡着的人,卻不知道爲什麼醒不過來。”站在一邊的蕊咼聽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問道:“媚嫵姐姐竟然是睡着了?”苡羅的嘴角很奇怪地抖了抖,浮現出了一絲很無奈的苦笑,點點頭道:“確切地說,就是睡着了……”他的話音未落,卻聽見之前在幫忙凡末看病的醫者突然叫道:“醫尊,這個人快不行了,你快過來看看!”
二人過去一看,見凡末臉色鐵青,牙關咬緊,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冷汗珠子,眼眶深陷,尤其整個身體裸露的部分皮膚上凸顯的青黑色血管經脈,讓人看得異常觸目驚心,活生生一頭殭屍的模樣,不由地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驚詫地對視了一臉。冰侯沒想到只過了半天不到的時間,凡末的容貌竟然發生瞭如此大的變化,不由赫然問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苡羅也回答不出所以然,只是趕緊啓動了自己的醫治能力,將雙手都搭在了他的身上,過了半晌,她看到凡末身上青黑色開始漸漸淡了下去,慢慢恢復了他之前的膚色,不由欣慰地舒了口氣,轉過頭看着冰侯問道:“這個人是誰?還有,媚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有些好笑自己從進門到現在,竟然連事情的起因結果都還沒有問過。
醫者忙着醫治,幫不上忙的人們都靜靜地侯在一旁隨時聽候派遣。此時,連平時裡相當淘氣的阿穆和好動的子夫此時也顯得格外安靜,外面的天色已經微微發黑,但竟然誰都沒有發覺。
冰侯苦笑着說道:“我以爲你會知道!”他將事情的經過詳細地跟苡羅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此人來無影去無蹤,又可以隨意跳轉在各個空間,應該是穿梭者沒錯!只是不清楚媚嫵跟着他去了什麼地方,爲什麼回來之後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苡羅聽到這裡,卻是微微點了點頭,恍然大悟道:“如果他真是穿梭者,那麼出現這樣的情況,一般來說都是被他自己的能力反噬而傷及了自身。”
冰侯詫異地問道:“反噬?!”
苡羅點點頭,站起來輕輕吁了口氣,朝着站在身邊的醫者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繼續醫治凡末。他揹着手站了一會兒,微微側身,怔怔地望着沉睡中的魏吉說道:“作爲穿梭者,他可以在各個空間來去自如,能力強的,也可以穿越過去和未來,但後者付出的精力要比前者多的多,所以,即使是能力很強的穿梭者如若情非得已都不會那樣做。但從他受傷的情況來看,應該還不僅僅是穿越那麼簡單?”
見屋內的衆人均是聽得目瞪口呆,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苡羅吁了口氣繼續說道:“穿梭者在穿越的時候有二忌,一是不可以讓那個空間的當事人發現,二是不能去改變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否則……穿梭者的能力便會產生反噬,輕者重傷,重者連命都保不住。”他講完,又重重地舒了口氣。
冰侯深吸了一口氣,動了動嘴脣,突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屋內陷入了一片沉靜,直到有人輕輕叩門……
蕊咼跑過去搶着開了門,卻見到門外站着一粉衣佳人,臉上不由地綻出了笑容,脆生生地叫道:“熙菕姐姐!你怎麼來了?”
熙菕含笑摸了摸她的臉龐,說了聲:“乖!”便繞過她的身體婷婷嫋嫋地進了客房。苡羅見了她也不免地有些驚訝,問道“咦,表妹怎麼也來了?”熙菕抿嘴笑了笑說道:“剛纔我不是去找表哥麼,後來才聽說你被蕊咼這丫頭給請到這裡來了,得知是因爲媚嫵姑娘受了重上,思前想後覺得不放心,所以來看看。”她的這番話講得情真意切,毫無破綻。而此時躺在牀上裝屍體的魏吉聽着卻是又氣又急,如果她此時能跳能跑,恐怕熙菕豔若桃李的臉上已經被她吐了一臉的唾沫星子了,正義憤填膺地想着,她的鼻尖傳來一陣熟悉的香味,隨着裙瓣叮咚,熙菕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
雖然睜不開眼睛,她也能感覺到熙菕陰冷的目光正在細細地審視着自己,她鬱悶在心裡罵了一聲。卻聽見熙菕幽幽地說了聲:“好可憐啊!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變成了這般模樣!”
魏吉冷冷地哼了一聲,耳邊拂過一片輕柔,熙菕俯在她的耳邊輕輕說道:“我想讓你永遠變成這樣,你可願意?嘻嘻……”她的心猛地一陣收縮,整個身體就似掉進了冰窖子一般,背上的冷汗卻已潺潺而出,皮膚上就像有千隻螞蟻爬過似的又痛又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