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池溟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冰冷讓百里涼歌的懼意從腳底漸漸生髮,縱然如此,她卻揚起小腦袋倔強的說道:“現在是吃飯的時辰,等你吃過飯再來書房也不遲!”
封池溟看她的眼神驟然增緊.
封池溟一向孤傲獨立,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沒有人阻撓過,如今卻被百里涼歌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底線,這何曾不讓他怒火中燒,封池溟的事情何時輪到她一個女人來插嘴?!
一直守在門外的箬林和箬竹一行人一個個緊貼着門板想要聽到裡面的動靜,裡面絲毫都沒有聲音,所有人都站直了身體,等着房門的打開,王妃的出現,卻不然,就在這時,房間裡突然一聲巨響,所有人再次繃緊了身體。
封池溟看着被百里涼歌故意使大力氣合上的奏摺,神色異常嚴峻剛要開口說話,就被百里涼歌打斷:“既然王爺不吃飯,那本宮不介意在這裡陪着王爺!”
她百里涼歌親自來請了,這男人還是這般執拗?她就不信她請不動封池溟!
封池溟神色冰寒,語氣冰冷:“本王稍過片刻便去,你先用膳吧!箬林……”
門外的箬林和箬竹聽到王爺的聲音,慌忙打開門,只是在看到百里涼歌冰冷的神色之時,又傻站在門口左右爲難:“姐姐,王爺在忙,不如咱們先回去吧……”
百里涼歌清澈透明的眼珠子認真的注視着封池溟,絲毫沒有被箬林的勸聲打斷,反倒是厲聲的說道:“臣妾既然是你的王妃,王爺不吃飯,豈有臣妾坐下吃飯的道理,既然有了同甘共苦一說,那就沒有獨自吃飯的道理!”
百里涼歌聲色厲荏,倒是十分少見的,在衆僕從和丫鬟的眼中,她一向是一個十分親善之人,如今卻鮮少見到了這般……凌厲的百里涼歌,向來她在衆人心目中已經失了和善的印象了。
百里涼歌卻不管這些,她神色堅定,盯着封池溟,縱然他渾身透着冷意,她也沒有絲毫退卻,因爲百里涼歌知道,封池溟對自己一向都是……外冷內熱。
封池溟渾身冷意驟然消失,現在的百里涼歌,在他面前卻是越發的大膽,甚至還會做些逾越界限的事情,可罰又罰不得,攆又捨不得攆,想他是叱吒風雲的溟王爺,在她這個小女子面前,卻也變得無可奈何了。
“王妃可是沒了規矩,豈不知進書房該敲門的?”封池溟的聲音已經軟了下來,但面色卻還是沒有什麼表情。
百里涼歌撅起小嘴,她親自來請他吃飯,這人非但不領情,反倒責罵自己沒了規矩?越想百里涼歌就越覺得委屈,她低下頭:“王爺長久不按時吃飯,對身體是極不好的,臣妾請你去吃飯,王爺還不領情!既然不願意,那就都不吃好了!何必怪我沒有規矩呢?”
封池溟眉眼微挑,難不成她是在擔心自己的身體?
說着百里涼歌佯裝憤怒的轉身就往外走,只是還沒有走幾步,身後就傳來
沉穩的腳步聲,想到那人的跟隨,百里涼歌不由得暗自偷笑,嘴角都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意。
門外看熱鬧的衆多奴婢僕從們,一早就抱着看王妃笑話的打算,卻不然書房裡只是傳來了零星的幾句話,衆人還都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就看到書房門打開,王妃臉色憤憤的走出來,緊接着王爺嘴角含笑,似是寵溺一般的跟在王妃的身後,朝別院走去,這模樣怎麼看,都像是普通小夫妻鬧彆扭的情景。
只是這對於普通農戶家中常見的情景,如今發生在溟王府,卻是多麼不協調的一個畫面,要知道這位可是殺人如魔、嗜血成狂的溟王爺。
有奴才不可思議的晃晃腦袋輕聲的自言自語:“你掐我一下,我不是老眼昏花了吧,那是咱家王爺嗎?”
“可不是麼,沒想到咱們王妃平日裡那麼和善,脾性卻也是大的,咱們以後跟前伺候,可是要小心些了呢。”有僕從後知後覺的說着。
飯桌上,百里涼歌剛剛坐下來,身邊的位置就出現了那抹熟悉身影,百里涼歌故作什麼都沒有看到,緊繃着臉拿起筷子就開始了吃飯,封池溟側身看着身邊包子臉的百里涼歌不由得嘆了口氣,夾起桌子上的菜餚放在了她碗裡。
“涼兒原是擔心本王的身體,纔去請本王用膳,想是本王錯怪了王妃,王妃一向親善,不會與本王計較的吧?”
封池溟的嘴皮子一向刻薄寒冷,鮮少玩笑,卻沒想到竟說出這般……曖昧調情的話,一時間讓百里涼歌有些愣了。
箬林和箬竹看着王爺降低了姿態討好王妃的模樣,相視一眼,都低下了頭,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悄聲的吃飯。
百里涼歌瞥了他一眼,對封池溟的動作無動於衷,但一頓飯總歸是相安無事的吃完了。
鑑於封池溟時不時刻意的關懷和體貼,百里涼歌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就對收拾碗筷的丫鬟們說道:“一會兒王爺去書房,記得端宵夜過去!”
說完不顧箬林箬竹的偷笑聲,轉身去了軟榻那裡坐下來繼續看書。
第二天一大早,剛剛吃過早飯,箬林就進來稟報:“姐姐,軒王來了!現在在前院等您!”
百里涼歌絲毫不意外的點點頭,封寒軒這麼着急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畢竟在這個時候爲皇帝找神醫,才更能顯現出他身爲長子的孝心。
在前院見到封寒軒,他只穿了一身白色的袍子,整個個人看上去格外的蕭條,百里涼歌不由得暗道:這一個個當真是好萊塢頂級演員!就連服裝道具都準備的這麼到位!
“堂嫂,本王實在是爲了父皇的病情心急,所以儀容難免有些不當,還望堂嫂多多體諒!”
“軒王對皇上的孝心真是有目共睹!讓人欽佩!”百里涼歌淡淡的說着,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討論。
“只要父皇的病體得以康復,本王做的這些更是寥寥無
幾,不知堂嫂昨夜休息的可好?今日能否爲父皇診病?”封寒軒明知故問的問道。
百里涼歌看着故作大公無私的封寒軒,心中鄙夷,卻還是點了點頭:“皇上的病情更重要!本宮這就隨軒王進宮!”
前去皇宮的馬車到達宮門口之時,緩慢的停下,不多時,馬車外就響起封寒軒與封景陰陽怪調的說話聲,百里涼歌不由得暗歎:這兩位王爺當真是隨時隨地都能發起戰火。
幸好,這二人明知是在皇宮門口,沒有表現的太明顯,寥寥幾句爭吵之後,就停了下來,雖然面合心不合,但是還是勉強的一起進了皇宮。
皇帝的寢宮中,雖然內裡的裝扮依舊金碧輝煌,但是早已經沒有了曾經的雄偉,整個大殿都環繞着藥草的氣味,來往匆忙的下人更是端着藥罐子來回的奔波,太醫在一旁緊皺着眉頭,面對皇帝的病情,自己的所有醫術都派不上用場,皇后和貴妃更是坐在龍牀的兩側憂心忡忡。
“軒王,景王,溟王妃,到!”
門外的太監雖然刻意降低了聲音,但卻依舊尖銳着嗓音稟報完畢,就後退着退了出去,一聽到百里涼歌的到來,皇后和貴妃慌亂的站了起來,或許是想到自己的行爲太過於明顯,又各自相安無事的對視了一眼,大大方方的坐了回去,貴妃摸摸頭上的髮簪斜視了一眼皇后娘娘,只見皇后娘娘更是神色平靜的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此時的她們,面容安定,實則內心卻是翻騰浮雲,百里涼歌一直是她們的眼中釘肉中刺,然而此時能救下皇帝的只有這個醫如神仙的百里涼歌了。她們縱然極其的不情願,但是爲了皇帝的病情,也必須把希望寄託在百里涼歌的醫術上。
百里涼歌走入大殿中,朝皇后與貴妃行禮之後,就快速的走去龍牀前,看到皇上的第一眼,就被他此時的模樣嚇了一跳,些許日子不見,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僞君子”,如今竟然瘦弱的只剩下了皮包骨頭,足以可見這幾日他的病情有多麼的嚴重。
皇帝的病情雖然已經到了如此地步,百里涼歌仍舊細心的打量他的五官狀態,大殿中前所未有的安靜,所有人都在等待百里涼歌的答案,而百里涼歌更是認真的沉浸在診治治療的思緒中。
當她拉過皇帝的手把脈之時,那本是平靜的神色突然皺緊了眉頭,此時的皇帝已經是油盡燈枯,縱然是在爲他細心診治也只能治標根本治不了本,只是這脈搏中似有似無的跳動,明顯不是病情徵兆,難道說是……
在一旁細心觀察的封景看着百里涼歌的神色,不由得輕聲問道:“堂嫂,父皇的病情可是有異樣?”
百里涼歌本是緊皺的眉頭被封景打斷,她收回手,轉過身看着大殿中的幾人,沉聲的說道:“皇上的病是因爲氣急攻心所致,如今他的身體已經每況愈下,只怕一時之間難以恢復了,只能有上好的湯藥維持着,或許能維持段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