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討好

自從下定決心要和幻塵搞好關係後,小影便真的開始努力了。小影不但盡力改善了自己對待幻塵的態度,而且還打算送給幻塵點什麼小禮物。鑑於小影沒什麼特長,她只好採用了最大衆的方法——就是折了一瓶紙鶴。之所以說是“一瓶”,是因爲究竟有多少小影自己也不知道,她之前是想折一千隻來着,後來覺得這個工程實在是有點龐大,所以勉強折夠了一小瓶就竣工了。(唉,她也就這點誠意了。)

小影手裡捧着瓶子去找幻塵,她根本不指望幻塵能喜歡,只要他不發火自己就謝天謝地了。不過,就算知道幻塵有可能會發火,小影也是要去的,因爲小影發現,由於長時間和幻塵待在一起,她養成了一個壞毛病,只要她一天不惹幻塵發一頓火,她就會覺得心裡癢得難受。

幻塵從沒想過小影竟然會主動來找自己,他看着小影,一臉的茫然,不過,他覺得小影來找自己肯定沒好事。

小影小心翼翼地走到幻塵面前,輕輕說:“幻塵,其實這些天我一直都很想對你說,謝謝你那天救了我。”幻塵聽完後很是不屑:“這種小事還提它做什麼。”小影其實早就想到幻塵會是這個態度了,可她還是很認真地繼續說道:“我覺得我一定要向你道謝才行。”幻塵冷笑了一下:“你天天住在我這裡,吃穿用的都是我的東西,如果你每一樣都要道謝的話,你一天要謝我多少次纔夠?”……小影又一次被逼得啞口無言,有時候她也想過,如果幻塵是個啞巴,那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實在無話可說了,小影只好直奔主題,她把紙鶴放到幻塵面前:“不管怎麼說,這個送給你吧。”“我要這些幹什麼?”“嗯……千紙鶴代表的是美好的祝願,你可以用它做裝飾啊。”說完這些,小影便大義凜然地設想着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不過,事情並沒有像想象中的那麼糟,幻塵沒有嘲笑小影,只是淡淡地拒絕道:“這些對我真的沒用。”小影可不想自己第一次送禮就遭拒絕,所以她情急之下說道:“我知道這些沒法和你房裡那些貴重的東西相比,不過這也是我的一點心意,如果你實在覺得它沒用,你也可以在無聊時把它們一個個撕掉或燒掉,也可以解解悶。”

話一出口,小影和幻塵同時沉默了半晌,他們都是今天才知道紙鶴還有這麼個用處,小影覺得,如果幻塵真的那麼去做的話,那他也真是無聊到一定程度了。沒想到,幻塵聽完這句話後,突然笑着說:“聽起來還不錯,那我就收下好了,不過,也許你以後再也見不到它們了。”小影吐了吐舌頭,感覺幻塵這句話說得好冷啊。

幻塵見小影不再說話了,便問道:“還有什麼事嗎?”“還有……還有……”小影想了想,終於鼓起勇氣道,“還有你不要整天想着報仇了,有時間多出去走走也好。”話一說完,小影不等幻塵再開口,馬上又接着說:“還有就是沒事了。”這句話的聲音還沒落地,小影便已經消失在了幻塵面前,因爲她有一種預感——那座活火山又要噴發了。

幻塵很詫異地看着小影逃跑,搖了搖頭,繼續做自己的事。幻塵當然也不希望自己一直爲這種事所困擾,其實他也知道,祖父的死,並不完全是滄冥的責任,不過,滄冥這些年來也沒少做壞事,幻塵也是有心爲民除害。只是,幻塵現在的確沒辦法對付滄冥。在黑暗荒地的中心區域有一層結界,凡是進入到裡面的人,除暗魔靈外,全部都會變得非常虛弱,而且,據說滄冥天生有種神秘的力量,能知過去未來之事,這一切,都讓幻塵很是感到頭疼,也許是因爲這些,幻塵的脾氣才那麼差吧。

……

距小影無事獻完殷勤又過去了幾天,這幾天裡,幻塵一直在埋頭想策略,不過也一直沒想出什麼策略。晚上的時候,幻塵很是煩躁地看着屋外,忽然想起了小影說過的“沒事多出去走走”這句話,這樣想着,幻塵不知不覺就走出了房間,來到了花園。

世上的事正是無巧不成書,在花園裡,幻塵竟然遇見了小影。其實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只不過是今晚小影忽然覺得很無聊,而且她孤僻的毛病又犯了,誰都不想理,於是一個人出來散心。

小影剛看見幻塵時嚇了一跳,以爲自己見鬼了,仔細一看原來是個人;再仔細一看,原來是幻塵。當看清那個人是幻塵後,小影感到很心煩,她現在看見誰都懶得說話,但是見了幻塵又不能不說話,無奈之下,小影採取了鴕鳥戰術,反正是晚上,小影假裝沒看見幻塵,匆匆向另一個方向走了。

幻塵一開始沒有看見小影,當他認出前面的人是小影的時候,他忽然覺得很激動,因爲他現在很想捉弄別人,而整個王宮裡只有捉弄小影纔會讓他覺得既有趣又不會失了面子,所以幻塵想到了一個很俗很經典的嚇人方法。

話說小影正在很心虛地走路,她的背後卻突然傳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說實話,在這樣的夜裡,再加上週圍有些陰森的樹木,這種聲音聽起來真的有點恐怖,不過小影知道肯定是幻塵,所以她並不害怕,而且,她也不會回頭,她一定要等幻塵先跟她說話,如果幻塵不吭聲,她就不回頭。小影心裡想着:想引我回頭看啊,我偏不回頭,直接忽視你,看你怎麼樣。

不過,在小影走了大半天之後,那個腳步聲還在一直跟着她,小影真的有點怕了:幻塵應該沒有這麼無聊吧,就這麼跟着自己,既不說話又不走開,真的很討厭啊。這樣想着,小影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可是那聲音還在跟着她,真的很折磨人啊!

最後小影終於忍無可忍,她猛然一回頭,卻發現身後空蕩蕩的。小影一邊想着這事十有八九和幻塵有關,一邊繼續走自己的路,可是那聲音又跟了上來。小影最終爆發了,她氣憤地回頭問了一句:“誰?”可是後面依舊一個人都沒有。小影只好無奈地想着:別折騰我了好不好,我承認我很膽小行了吧。小影這樣想着回過頭,卻差點撞到幻塵身上,小影吃了一驚,當她看清是幻塵時才鬆了口氣。

幻塵看到小影的樣子,雖然想笑,卻還是很不解地問道:“你在幹什麼?”小影看到幻塵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恨恨地在心裡罵道:裝什麼裝啊,剛纔明明看見你了,現在怎麼又跑到我前面去了,肯定是你搞的鬼,還在這裡裝無辜,以爲別人都是傻子啊。不過小影口中說出來的卻是:“沒幹什麼,隨便逛逛。”幸好小影不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然她肯定比現在還不可愛,其實小影和幻塵是一個類型,少說點話於人於己都是好事。

和小影說話的時候,幻塵一直都感到很無奈,因爲如果你不問她話的話,她死活都不會多說幾句(雖然她的心理活動很豐富),幻塵只好繼續問:“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小影又很乖地回答:“嗯,就想一個人安靜一下。”不過她心裡想的卻是:廢話,你不也自己一個人嗎?

幻塵等了一會兒發現小影說完那句話後又沒有下文了,只好無奈地再次問道:“這麼晚了怎麼不去睡?”小影覺得這又是一句廢話,他自己不也沒睡嗎,但她只能繼續很乖地回答:“正想回去睡。”說完這句話後,小影終於感到良心不安了,所以她主動問了一句:“在王宮裡,到了天黑的時候,會不會有什麼怪事發生啊?”幻塵聽了這句話,又不禁暗暗發笑,但他還是很嚴肅地說:“我的王宮裡安全的很,哪裡會有什麼怪事發生。”小影也只好憨笑着說:“不過這裡也確實顯得有點陰森,呵呵……”

幻塵沒有聽出小影話裡有話,他只是覺得小影一副傻樣挺可愛的,所以他很大度地說:“膽小鬼,反正我也是一個人,我們就一起吧。”

小影聽完這句話後大呼冤枉,她根本就沒想讓幻塵陪自己,而且她已經想去睡了,但是,難得幻塵這麼大方,她又不能拒絕,只好很勉強地說:“好啊,太好了!”說完這句話後,她朝着幻塵看不到的方向,做了一個很痛苦的表情。幻塵則反應很遲鈍地開始往前走了。

兩個人一起的時候還是很沉默,小影東張西望地開始尋找話題,最後她看到了天上的月亮,這裡的月亮很大很亮,非常地漂亮,於是小影說:“今晚的月亮好圓好漂亮啊!”幻塵擡頭看了一眼,淡淡地說:“這裡的月亮天天都是這個樣子。”不過他這話不像平常那樣帶着不屑,因爲他也喜歡月亮,他不想破壞小影心中的詩意。

不過,小影有些不太明白幻塵的話,她很是疑惑地看着幻塵,幻塵微微一笑,解釋道:“我是說這裡的月亮天天都這麼圓這麼漂亮。”在這樣靜謐空靈的月色下,幻塵不想和小影吵架,所以他很難得地附和了小影一句。

聽到幻塵竟然贊同自己的說法,小影真的非常驚喜,高興之餘,小影提議道:“走了這麼久也累了,不如坐下欣賞一會兒風景吧。”話一出口,小影又覺得很失誤,因爲很明顯他們兩個都不累,但是要坐下總得找個理由吧,她就想了這麼個蹩腳的理由,但願幻塵別又藉此和自己擡槓就好。而幻塵的確沒有異議,只是點了點頭。

小影坐了下來,欣賞着月光,感到很閒適,良久,她纔對幻塵說:“其實,異零界和我們的世界很相似,連月亮都是一樣的。”幻塵則向小影解釋說:“我們這裡的月亮和你們那裡是差不多,不過這裡的月亮沒有陰晴圓缺的變化,每天都是如此,而且,我們的月亮比你們的要漂亮得多吧。”說完最後一句,幻塵竟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

小影看得出幻塵此時是不會故意和自己爲難的,所以她就放開了心和幻塵聊道:“雖然這裡的月亮是漂亮些,但是我們那裡的月亮卻是因爲有了陰晴圓缺纔會啓發人們做出了那麼多優秀的詩詞啊。”說到這裡,小影心中想到了很多有關月的詩,月就是鄉愁,而自己和家的距離,恐怕已經沒辦法用普通的計量單位來計數了吧。

幻塵看到小影不說話,明白她是在想家,於是說:“雖然離開了家,也不用這樣啊,你們人類不是曾經說過嗎‘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就算不在一起,也可以一同欣賞月光啊。”

聽完幻塵的話,小影心中又多了幾分感動,沒想到幻塵明白月亮代表思鄉,沒想到,在另一個世界還能聽到宋詞,當知道自己的文化被別人所接受所熟知的時候,這種欣喜是沒辦法表達的,這讓小影感覺到自己不是一個人。

“沒想到你對我們的世界這麼瞭解。”小影忍不住稱讚了一句。幻塵聽到別人的讚揚,心裡也是很高興的:“我對你們是世界還是很感興趣的,說實話,我第一次看到你們的月亮會變圓變缺的時候,也是感到很好奇呢。”

欣喜的小影忍不住凝視了幻塵一會兒,月光下,他顯得比平時溫和了很多,而且,他似乎是在對着月亮出神。小影忍不住想,幻塵是不是也會有什麼心事呢,自己似乎從沒有聽說過他的母親,而他和滄冥間的關係也是那麼神秘……不過,小影是不會去問的,也許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的吧。

夜漸漸深了,兩個人都在沉思,偶爾會閒扯上一兩句。幻塵很少會靜下心來欣賞月光,此時,他不禁十分感慨,他不禁開始希望自己能一直坐在這裡,再也不用去理會那些煩心的雜務。雖然這樣的想法有些墮落,但是,在靜謐的月光中去消沉一次,不也是件很美的事嗎?

當然,幻塵不知道,在他沉思的時候,身旁的小影早就“不小心”睡着了。

過了很久,幻塵突然想到了小影,他叫了幾聲小影的名字,但是沒有人迴應。幻塵轉頭看時,才發現小影已經睡着了。幻塵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他真想一拳把小影砸醒,但是手落下來卻變成了溫柔的撫摸。幻塵無奈地又輕輕喚了幾聲小影,但是小影依舊沒有醒來的趨勢。幻塵真的有點佩服小影,他一副很是痛苦的表情,在掙扎一番之後,他終於抱起小影,打算把她送回去。

當幻塵把小影抱起來後,小影依然在睡,幻塵早就想好了,如果自己抱她的時候她醒了,自己會毫不猶豫地把她丟到地上,然後自己消失,就讓她以爲她見鬼了好了。可是小影一點要醒的樣子都沒有,幻塵只能好人做到底了。

抱着小影的時候,幻塵突然生出一種感覺,他覺得,小影是自己發現的,又是自己一手栽培起來的,應該只是屬於自己的纔對,真希望她能一直乖乖地做自己的小寵物。這樣想着,幻塵伸出右手,輕聲唸了些什麼,接着他手裡出現了一條黑色的絲巾,他把絲巾繞到小影的脖子上,然後打了個十分怪異的結。做完這些之後,幻塵才終於心滿意足地把小影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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