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有點緊張地盯着冰澈,生怕會出什麼事。冰澈卻一臉平靜地看着小影,很認真地說:“放心,這果子沒有毒。”
在吃了一驚之後,小影很快明白了,冰澈根本就明白一切是怎麼回事,他是在替她“試吃”。小影跟着冰澈開始向着雪原前進,不過,他們走了一天的路,看到的卻依然只是森林,唉,走路真的很慢啊。只是冰澈的翅膀也受了傷,不能飛得太久,他們也只能用這種最簡單的方式來趕路了。
這一路來,兩個人之間的對話不多,不過,小影卻發現了一個問題,冰澈好像很明確他該幹什麼,該往哪裡走,不管是做什麼,他似乎都沒有絲毫含糊。此時,不管願不願意,小影也不得不相信幻塵判斷了,這小傢伙的確不像第一眼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到了傍晚的時候,他們也要停下休息了,一天來幾乎沒有好好吃過東西,所以小影主動要求去找點食物,這一天來似乎一直是冰澈在照顧她,現在她很希望能表現一下。
不過,小影的願望最後還是落了空。因爲怕迷路,她實在不敢走得太遠,而且那些動物們似乎都在躲着她,在樹林裡轉了半天,出來一些野果外,她就沒有其他的收穫了。
小影很慚愧地把一堆樹果放到了冰澈面前,看人家孩子瘦成那樣,真的不忍心讓他只吃果子,可是,誰讓小影沒本事呢,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很有奉獻精神地說:“小澈,你先吃吧,你吃飽了我再吃。”剛說完,小影又覺得不妥,忙叫了聲:“等一下!”接着,她在果子裡揀出一些來,放在了冰澈面前。那些是星嵐提過的,可以吃的果子,而剩下的,沒有見過,小影有點不大放心,萬一有毒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分完以後,小影才放心下來:“好了,這下可以吃了。”
冰澈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小影做完這一切,然後伸手便拿走了小影面前的一個果子:“小影的果子看起來很特別,我要吃小影的。”
聽完這些話,小影幾乎想去撞牆,這小子怎麼老和自己對着幹呢,自己明明把能吃的都放在他面前了,他卻非要來吃自己面前這些不知能不能吃的,真是屬於沒事找事型的啊!一氣之下,小影伸出手去搶冰澈手裡的果子,而且大聲責備道:“傻瓜,這個不能吃!”冰澈卻很巧妙地避開了小影,然後咬了一口手裡的果子。
見冰澈還要去拿果子,小影一邊抓住了他的手:“小澈,不要再嚐了,這些我們都不要了,別爲了一頓飯去冒險,太不值了!”小影一邊說着,一邊把那些不知名的果子扔得遠遠的,她忽然就覺得鼻子酸酸的,已經完全沉浸在感動中了,所以她也理所應當地忘了她其實已經是百毒不侵之身了。
經歷了小小的波折,這頓晚餐終於結束了。天色完全黑了下來,不知不覺間,月亮也已經升上了天空。
小影和冰澈悠然地並排坐在樹下,終於閒了下來,小影於是開始盤問冰澈:“小澈,今天白天的時候,從你身上伸出來的那是什麼東西啊?”
冰澈沒有直接回答,他站起身來,在銀色的月光下,他緩緩張開了自己那對雪白的雙翼。迎着月色,小影突然感到了一陣恍惚,她似乎是看到有點點星光在冰澈的翅膀上閃動,而在羽翼的末端,竟然還有許多細長的,猶如觸手般的絲狀絨毛在迎風飄揚。小影很想去摸摸那對美極了的翅膀,但是,此時的冰澈看上去是那麼脫俗,真的讓人不忍心觸碰,所以她只是站在遠處呆呆地看着,並沒有靠近。
在看到小影的表現後,冰澈好像是有些失望,他走到小影身旁輕輕問道:“小影,你怎麼了?”小影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面對這麼個漂亮的小天使,她忍不住**地說:“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太漂亮了。”
這下冰澈似乎才滿意了,他低下頭靦腆地一笑,接着他翅膀上的那些“觸手”便都伸了出來,輕輕地繞在了小影身上,他慢慢地解釋說:“這是‘羽尾’,每個天使都有,我們用它來表示親密,用它來攝食,還可以用它來讀取別人的思想。”小影一聽這話,馬上又後退了幾步:“什麼?照這麼說,我想什麼你全都能知道?”冰澈依舊淺笑道:“思想是一個人的隱私,如果沒有小影的同意,我是不會隨便窺探你的想法的。”
小影很信任地點點頭,終於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冰澈的羽毛——很柔軟,很光滑,就像新生雛鳥的絨毛一樣,摸上去舒服極了,真的很想一把抱住他,然後親上兩口。
正當小影想入非非的時候,冰澈突然問道:“小影,在你們那裡,大家都用什麼方式來表示親密呢?”小影也沒有多想,隨口便說:“應該和你們差不多吧,就是抱抱啊,親親啊之類的。”
順口說完,小影便後悔了,因爲她剛說完,冰澈就一把抱住了她:“是這樣嗎?”小影只好輕輕推開他:“別……好彆扭啊!”冰澈只好放開小影,接着又好奇地問:“那‘親親’是什麼啊?”
“這個……”小影承認,她是真的真的後悔了,她的確不該教一個小孩子這些事的,她只好含糊地說:“你就別問了,這些動作不可以隨便做的,要認識很久很久才行。”
冰澈聽完這些後,沒有再追問,只是很失望地低下了頭,回到樹邊坐下,然後像一隻白色的大鳥一樣把自己的頭埋進了翅膀裡,再也不說一句話。
“小澈?”小影見狀,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很擔心地問了一句,但是冰澈還是沒有迴應,還是緊緊地用翅膀包着自己。
“你……怎麼了?”小影實在是很無辜,她見冰澈還不說話,只好蹲下身,輕輕理開他的羽毛,然後,她就看到了冰澈那張正在賭氣的小臉。“小澈,你生氣了?”唉,這個孩子好像脾氣真的有點怪。
“小影不親親我。”冰澈終於擡起頭說了一句話,雖然帶着生氣的表情,卻還是一臉天真。
小影差點沒被這句話嚇死,不過最終還是頑強地挺住了,也許是一時激動吧,她帶着一種從容赴死的表情說:“好吧好吧,既然你想,大不了就親你一下。”說完,她輕輕在冰澈臉上蹭了一下,然後深呼了一口氣:“好了,就是這樣。”
“這樣就行了?”冰澈終於又高興了,還興奮地“回敬”了小影一下。
小影一邊無奈,一邊又怕冰澈再搞出些什麼亂子,於是,她故意說:“小澈,告訴你一件事。在我們那裡,親是可以,但是不可以嘴碰嘴,那樣的話,就是表示你非常非常討厭那個人,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果然,小影說完這些話,冰澈便捂住了自己的嘴,於是,小影終於在心裡偷偷笑了一下,她也終於騙了這個小壞蛋一把。
接下來的時間,小影一直在和冰澈看樹看星星看月亮,爲了不再惹事,小影決定,只要冰澈不開口,她絕對不會再多說一句話。
總算是熬到了兩個人都想要睡覺的時候,冰澈很自然地把頭靠在了小影肩上:“小影,我想睡覺。”
“好啊,睡吧。”小影很溫柔地拍拍冰澈的腦袋,在心裡暗暗鬆了口氣,他終於要睡了……
“我想讓小影哄我睡。”冰澈那天籟般的聲音是這句如此噁心的話變得異常動聽,小影還能說什麼呢,她只能吞了口口水,然後一邊哼着歌,一邊拍着冰澈的背哄他,唉,小傢伙還真的好會享受啊。
過了一小會兒後,小影漸漸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冰澈很安靜地靠在小影懷裡,呼吸均勻而沉靜,好像是睡着了。這下,小影更慘了,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驚醒了冰澈,她只能靜靜地看着懷裡這個看起來很美麗也很嬌弱的孩子。
終於,小影還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冰澈的臉——果然像羊脂白玉般光滑細膩(呃……雖然她沒有摸過真的羊脂白玉),而且,也是同樣的冰涼。接着,小影的手又向下移到了冰澈的頸部,並且用手不停地在他的脖子上抹來抹去,她正在想象自己的手是一把鋒利的刀,只要輕輕一劃,就卡友輕而易舉地割破這個小傢伙的喉嚨,然後,她就可以徹底擺脫這個煩人的包袱了。但是,想着想着,小影又沒精打采地把手垂了下來,因爲她知道,她是不捨得動冰澈半分的。
正在小影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聲音讓她回過了神來:“小影,你怎麼了?爲什麼不睡啊?”小影這才發現冰澈正在看着她,她小小地吃驚了一下,然後很心虛地問:“你怎麼醒了啊?”
冰澈很善解人意地問了一句:“小影,是不是這個樣子你會感到不舒服啊?”小影很想說“是”,但還是很虛僞地說:“沒事,只要小澈覺得舒服就好。”冰澈卻是滿臉愧疚的樣子,他坐起來,又接着問:“小影,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小影還是想說“是”,但仍舊虛僞地說:“不,你一點都不煩。”違心地說完這兩句,小影很想把自己捶死,但是,她還是要繼續裝出一副很賢淑的樣子,不過,她不知道,其實她心裡的糾結已經全表現在臉上了。
看到小影的表情,冰澈就全都明白了,他一改往常的天真,突然很認真地對小影說:“小影,其實,我只是想知道,被人關心和被人愛是怎樣的一種感覺。謝謝你,我以後再也不會給你添麻煩了。”
小影看到冰澈的轉變,又一次大腦短路了幾秒,不過,她很快明白了,自己又遇到了一個身世複雜的孩子,爲了表示自己的理解,小影很爽快地回答道:“沒事的,你本來也沒給我添什麼麻煩啊。”這句話倒真是真心的,因爲,一聽到冰澈那溫柔的聲音,小影早就暈了頭,哪裡還會再怪他。
“好了,我們睡吧,這次,換我來哄小影。”冰澈繼續溫柔地說着,然後張開翅膀包住了小影,聽他那語氣,雖然還是帶點天真,但還是很難和他的年齡搭在一起。不過小影纔不想管這些,她早就累了,就算有天大的事,還是等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