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這個魔鬼,再也不要折磨我了!”凱瑟琳眼神平靜的突然開口笑了笑,整個人的精氣氣質都似乎衰弱了下去,“有什麼要問我的,就問吧。”
“嗯?”白澤皺了一下眉頭,他也沒想到,自己的一番施爲居然會對這個美國女人的打擊有這麼大,聽她話裡的語氣,竟然是直接就屈服了,“說說你自己的身份,還有到底是誰派你們來殺我的?”
“我是中央情報局亞洲區秘密清除小組的成員之一,派我來中國殺人的人叫理查德,他是亞洲區的情報主官。”凱瑟琳果然沒有半點隱瞞的意思,一張口就把自己的身份來歷和背後主使人兜了個底兒掉。
“那你們對我的瞭解有多少?”白澤沉吟了一下,又問出一個問題。
“我是執行清除任務的殺手,對你的瞭解只限於表面上的一些東西,有關於你的一切,我只是接受情報主官的單線聯繫。但我也沒有想到,你居然還有軍方的身份。”凱瑟琳道。
“我知道你們來的時候是乘坐小澤家族的專機,你們和日本人有什麼關係?還有,這一次你們對我下手,日本人知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白澤面無表情的繼續發問。
他問得這些問題,都是和自身有關的事情,並沒有觸及到一些深層次的秘密,所以他也不怕謝鐵蘭在身邊有什麼忌諱。而且這一次白澤之所以要來見凱瑟琳,其實真正的目的也就在於此。
被人“無緣無故”半夜用狙擊槍瞄準要害。打了好幾槍,一條命幾乎徘徊在鬼門關前。雖然最終沒有什麼大事,但事後想起來哪怕是以白澤這樣的人物,也仍舊會有些後怕的感覺,不可能不心生憤恨。
再結合了裴炎提供的一些消息,他心裡已經有了解決這件事情的意向。凱瑟琳雖然是美國中央情報局的殺手,目的也是殺他,但白澤反倒卻不怎麼在意她,到底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人。有些東西他就是說的再明白,凱瑟琳這個美國間諜也不可能明白他的想法。
於是,在這種情況下,和美國人聯起手來計算自己的日本人,就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只不過事關外務,小澤家族在國際上的影響力不容小覷,他也不願意就這個問題去爲難裴炎。
即便裴炎知道小澤英雄一夥人住在哪裡。白澤也不能問,否則出了問題,就是陷人於不義之中。但這個問題,要是從凱瑟琳嘴裡說出來,那就沒什麼顧忌了……。
“我們知道小澤家族和你有過一些過節,事關你們兩個國家武術界的恩怨。我們只是在適當的時機,人爲的令其擴大化了。理查德年輕時,在日本曾經在麥克阿瑟將軍手下做過情報工作,和小澤英雄關係很好,這一次來到中國。我們一個小組本來是單獨行動的,但在你殺了紳士和瘋狗幾個後。我就不得不聯繫日本人進行合作了。”
“另外,這一次我對你進行狙殺,只是臨時的一次行動,我不知道消息具體的經手人是誰,但的確是日本人告訴我的。他們現在都在干城郊外的一個葡萄酒莊裡,具體的位置我可以詳細的和你說……。”
“很好!”白澤手指彈動,兩眼中寒光閃爍,人雖還站在原地沒什麼反應,但身上的氣息卻明顯有了一絲更加深沉冷厲的變化,彷彿是一頭正悄悄露出獠牙的猛獸,危險的感覺令人不寒而慄,“那你再說說日本人的事,我聽說最近干城地面上忽然多了許多日本的遊客……。”
“那些人都是因爲你來的。小澤英雄和南基太本來是想借着舉辦中日韓武術交流大會的機會,以武術界的方式把你殺死在擂臺上,但因爲你們國家的選舉在即,申請沒有被批准,所以纔會從國內調集了大批的年輕武士,要通過打擊中國沿海一帶的地下黑拳,逼你出來。”
“我知道日本人對你十分痛恨,目前已經有極真空手道的大山剛帶着他的弟子們秘密來華。”
“大山剛麼?就是那個曾經和郭追交過手並且不分勝負的那個?這個女人說的東西,雖然大部分我都已經知道了一些,可我也沒想到日本人竟然會對我這麼用心!!”白澤心裡念頭閃動,迅速的思考着。
剛剛凱瑟琳說的這些東西,大部分裴炎都和他說過,只不過有些是屬於推論的,現在得到證實了。最關鍵的是他已經從凱瑟琳嘴裡知道了小澤英雄和南基太的住處。
“小澤英雄,南基太,再加上一個大山剛……,今天晚上應該會很熱鬧呀!哎,不過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再忍讓下去了,總是被人算計着,想想就一肚子火氣。只是這麼一來,我就要捲入是是非非中,再也不得清淨了,不知道以後該何去何從?”
凱瑟琳只是一個殺手,最近才和日本人聯繫在一起,知道的東西不可能太多,而且她也不是武術界的人,白澤要從她嘴裡徹底的問出小澤英雄一夥人的事情,也有些不太現實。
不過就算是這麼短短的幾句話,也足以使白澤下定最後的決心了。
他十幾年歲月,只一心練拳練功,到了峨眉山碰到木道人才有了更進一步,一步登天的機會,可以去窺見武道上更加廣闊的風光,但想要閉門造車就在家裡苦練着平平安安的走到那一步,顯然是不可能的。
以前他爲了練習拳劍,最不想惹的就是麻煩,生怕耽誤了自己的時間,可有的時候你不惹事,事惹你,短短半年多的時間以來,被他攤上的麻煩事已經叫他煩不勝煩。總是被動的應對,被動的反擊。時間一長,心態自然就發生了變化。
被動和隱忍。絕不是練拳人的本性。功夫練到了如他這種地步的高手,一言一行都要直指本性,發乎於心。練拳的人可以忍,可以讓,但不能毫無止境的忍讓,否則就虧了心智,叫自己念頭不通達,再要想打出精彩的拳來就難上加難。
所以。白澤要反擊,要出擊,要主動出擊了……。
凱瑟琳看見白澤嘴角上閃過的一絲冷笑,心裡面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就是一冷。身爲一個優秀的殺手,手底下幾百條人命,她對於殺氣的感應,甚至比謝鐵蘭更加的敏感。
方纔白澤那幾下。已經徹底粉碎了她的自信心,所有秉持的訓練和驕傲都在這個強大如同魔鬼一般的男人面前,瓦解的一乾二淨。在面對白澤淡然的俯視下時,她真的提不起任何一點反抗的念頭。
凱瑟琳雖然不怕死,但她卻害怕這種比死都難過的感覺。
“你就問這些東西?難道就不問別的?比如我們在亞洲區的情報員名單,究竟有多少特工隱藏在你們國內。或者東南亞一些秘密軍事基地的情況,你都不想知道了?”
看着白澤臉上表情細微的變化,凱瑟琳瞬間就把白澤現在的心態把握了七八成。白澤雖然厲害,但他顯然還不是一個受過特殊訓練的特工強人,凱瑟琳想要在他身上發現一點什麼東西並不算困難。
至少她現在就知道。白澤已經從自己這裡得到了他想到知道的東西。雖然還沒表態,但他顯然已經對自己不太感興趣了……。
“這是個很單純的男人。”一轉眼的功夫。凱瑟琳就給白澤下了一個精準的定義,這令她心裡巨大的恐懼在不知不覺中,很快的消失了一部分,並在心裡對白澤生出了一股十分怪異的感覺。
彎腰伸手,在凱瑟琳的身上極快的一陣拍打抓捏,如同行雲流水一般接上了她渾身的關節。“你說的那些東西不是由我來問,看見我身後的這位女士了嗎,把你知道的東西都告訴她,不要耍什麼花樣,不然我會再來找你的。”
白澤最後看了一眼,疼的滿臉大汗的凱瑟琳,隨即頭也不回的推開鐵門,走了出去。
“白教官,這次我真是開了眼了。謝謝你的幫忙!”謝鐵蘭跟着出來,叫人把房門合上,再看向白澤時,眼中已滿是欽佩之色。
“這個人的信心已經被我瓦解了,你們再想要問什麼東西,就趁着這個機會調集一些刑訊高手趕快下手吧!否則,我怕以這個女人的心智,用不了多久就會恢復過來的。”白澤點了點頭,“剩下的事都是你們的了,我現在想回去休息了。”
“好,我馬上叫人帶你出去,這件事情我也要向上級彙報一下,好儘快組織人手進行審訊。”謝鐵蘭連忙一招手,叫過來一個警衛,低低吩咐了兩句,便走到一旁拿下牆上的一部專線電話,打了出去。
白澤也不理會,跟着那個警衛按照原路出來,徑自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也不開燈,只往牀上一坐,盤起膝來,閉目打坐。
隨後,一幕幕往事,都從他腦海中如同放電影般一一浮現出來,從受到木道人指點,練習內家拳劍開始,自己的命運似乎就發生了一系列潛移默化的變化。隨後在成都,因爲打抱不平和駝背巴桑結怨,然後又碰巧撞破美國人的陰謀,雷雨夜殺人過百……,緊接着亂七八糟的事紛至沓來,美國人,日本人,太子黨,甚至還有至今未曾謀面的總參高層……,現在自己居然又不得不答應裴大海給他做十天的教官……。
總之,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不以他的意志爲轉移,所有的事情都是水到渠成,一幕連着一幕。
不過事情到了現在,也該到了解決的時候了,白澤靜靜的坐在牀上,任由窗外的月光灑滿地面,清輝冷月,他一動一動的沉寂在黑暗中,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