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彈了彈手指頭:“站樁是學習內家拳法最重要的途徑之一,只要你肯站,功到自然成。不過,也不是所有人練拳都是像你這麼練得,說到底你還是底子差了一些,再要按部就班抻筋拔骨,你受不了,我也沒那個時間,所以我只好想辦法給你找條捷徑走,儘可能速成。”
“但是功夫這東西,一分辛苦,一分收穫,這是萬萬不能做假的,筋骨開了,一天不練就會發僵,火候不到時候,就絕不能放下,否則懈怠一段時間後,你再要撿起來重練,這法子也沒用了。我這樁功講究的是用意念洗練筋骨,把你僵硬的韌帶,肌肉和筋絡重新變得堅韌有彈性,這是武術中向來絕不外傳的東西,以你的姿質,站三個月後,如果還能堅持下去,少則三年,慢則五載,日夜不休的練,估計就不會比同齡的武者差了。”
白澤一邊講一邊鼓勵,既然已經答應衛老爺子,他當然就不會藏着掖着,幾句話的功夫就把站樁中的一些奧妙全都說了出來,“不過,話雖如此,但有些東西你還是要注意一下,不要急於求成。站樁是養生練勁兒,長功夫,增氣力的,並不是純粹的打法,你站了樁整合了身上的勁兒,一舉手一擡足都要比普通人的力量大的多,但想要打人,碰上真正的練家子,卻是不成的。武術裡的打法最是兇狠不過,不招不架,只是一招。你以前看的那些武術表演裡的套路,其實都是花架子,很多甚至連練法都算不上。”
“像是旋風踢,高壓腿這類的腿法,從起腳到落腳,最快也要一秒鐘的時間,要是碰上我,一腳就踢死了。武術這東西,不是練起來好看的,而是真真正正的殺人術。”
“別說的這麼血腥好不好?”衛天姿皺了一下眉頭:“既然這樣,你幹嘛不乾脆直接教給我打法?”
“那可不行。打法是最講究實用的,要是沒有練法的底子在,就要學打法,那結果只有兩個,要麼是你打死別人,要麼是你把自己練的五癆七傷,能活到四十歲都算你走運。不過,你如果真的有興趣的話,等把樁站好了,身上的勁可以凝成一股繩,倒是可以求你爺爺教你點真本事。”白澤笑着解釋了一下。
“身上的勁兒凝成一股繩?這是什麼意思?”衛天姿又問。
白澤想了想,似乎覺得不太好說明白,過了一會兒才舉了一個例子:“你在電視裡面應該看過那些練雜技的吧?裡面有一些人從小練習柔術,渾身的骨骼都能自由彎曲,做到種種常人無法想象的動作,這些人之所以能練到這種地步就是因爲已經把身上的勁兒擰成一股繩了。”
“照你這麼說,參加奧運會的那些體操運動員也都是高手了?可人家是練體育的,和武術有什麼關係?”衛天姿心中的疑問一個接着一個。
“武術本來就是體育,這也沒什麼稀奇的,只是大家各有各的練法罷了。那些練雜技柔術的和體操的從小練習,練得就是筋骨,肌肉和韌帶,這和武術基本功裡的一些東西並沒有什麼本質的不同,只是他們走的路和我們不一樣,不明白什麼是打法,所以即便練出了勁兒,卻也算不上什麼高手。不過這些人要是練得得法了,身上沒有暗傷,素質就遠比平常人強悍的多的多,要是半路轉行來練功夫,肯定也是事半功倍。你沒看前蘇聯解體以後,有多少體操運動員因爲活不下去,都去做了殺手和間諜,而且混的還有聲有色。”
“另外,你也不要忘了,那些有潛力的運動員身邊都是有專門的醫護團隊的,裡面很多人都懂得中醫按摩,循經走脈,這個所起到的作用其實和你站樁差不多。只不過按摩靠的是外部刺激,很被動,效果自然就比不上站樁由內而外滋養身心來的快。”
“這就好像是別人有不如自己有一樣,中醫和武術一樣都沒落了,好的按摩師哪有那麼好找的,都是明白一些皮毛而已,按的再賣力,也經不住運動員自己出事故呀。”
“這倒也是,你看姚明和劉翔身邊就有專用的按摩師,不過後來接連受傷,就不管用了,只能求助於手術,結果還不算好……。”衛天姿若有所悟,卻還有些不太甘心:“可是我總覺得你把武術說的太簡單了,和我從小到大的一些瞭解不太一樣,感覺有點失望啊。”
白澤忽然轉了一下目光,掃了一眼身外的松林,不知爲何竟是笑的有些詭異起來:“你肯定是看了很多武俠小說,受誤導了。另外,現代社會一切都朝錢看,很多練功夫的把一輩子的時間都花在這上面,想吃飯就只能靠開館授徒,收取學費爲生,宣傳起來自然就會有許多誇張的地方,滿嘴都是術語,久而久之就神化了,這些都是做不得準的。真正的武學大師其實都很簡單,因爲心思不純粹的人是絕對練不出好功夫的。就像民國時候的那些武術大家,裡面很多人在學功夫的時候是連字都不認得的,傳下來的東西都很直白。”
“這個我明白,所謂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經麼!就像你今天和我說的這些一樣,這麼說,白澤你的功夫已經當得起武學大師的稱呼了?”衛天姿道。
白澤笑了一下,並沒有回答,只是又花了一點時間把衛天姿的架子不斷糾正,動作雖然相差細微,但站樁講究的就是一絲不苟,容不得有半點差錯。就好像形意拳裡的“三體式”,雖然只是入門的功夫,卻是樁功和形意拳所有變化的開始,所謂“萬變不離三體式”就是這個道理。有的人練了幾天就有感覺,幾個月功夫上身,一年就能打死人,可有的人練了一輩子也找不到感覺,究其原因便也在這個“細微”之處。
武術中的樁功,其實就是武俠小說裡的內功,看着簡單,練起來如果沒有明師指點,在一旁時時糾正,等閒人物是不可能入門的。如果強練瞎練,那唯一的結果就是脊椎變形,腰胯,膝蓋受傷,練出一身毛病,還不如不練呢。
又過了半個來小時,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登高遠望,已是萬家燈火,衛天姿渾身是汗一步一挪的下了小孤山,等到漸漸的看不到人影了,白澤這才慢條斯理的轉過身來,對着身後一片黑暗加大了一下聲音:“三位朋友,看了這麼長時間,也該看的夠了吧,不出來見一面麼?”
“咦?”
突然之間,一個聲音從一棵大樹後面傳了出來,隨後就聽到有人啪!啪!啪!的拍了幾下手掌,一條人影施施然的從松林外面走了進來。
藉着微弱的光亮,白澤清楚的看到這是一個身穿着黑色休閒馬甲的年輕男子,個頭雖然不高,卻給人以通身修長的感覺,尤其是這個人一頭褐色的頭髮,高鼻樑,深顴骨,膚色白皙,一看就不是個中國人。
這個人乍一看起來有點像是冀北大學裡某個國家的留學生,但是身上的氣質卻隱藏鋒芒,好像一把藏在鞘中的利刃,臉上明明是在笑着,可眼神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波動,看着對面的白澤就彷彿是看着一具屍體。
“真是神奇的中國功夫,你的耳朵簡直比警犬還靈敏,要知道我的隱藏技術已經在訓練營裡有十年沒被人超越了。”
這個年輕的外國男子一邊走出樹林,嘴裡就在一直嘖嘖稱歎着,似乎對白澤能夠察覺自己的存在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議,但白澤這時候的目光卻已經在他藏在肋下的右手處狠狠的盯了一眼。
這個外國人絕對是個用槍的高手,一把加了消音器的手槍緊貼在腰際一側,不管腳下如何起伏,黑洞洞的槍口始終對準了白澤的心口,穩如磐石,沒有任何晃動。
啪,隨着白澤的目光一閃,外國男子的腳下頓時就是一停,恰好站在了松林和場地的交界處,緊跟着他擡手捻了一個清脆的響指,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瘋狗,颱風,你們都出來吧,既然已經被發現了,咱們就好好陪這位先生玩玩!!”
似乎對白澤早就有了十分深刻的瞭解,這個人始終不肯靠近白澤,兩人間的距離也一直保持在三十米左右,正是手槍子彈殺傷力最大的區間範圍。
與此同時,另外兩個黑影也從松林裡站了起來,剛一出來,立刻一左一右,封鎖住了白澤身後所有的退路。
白澤微微一側身,便看見另外出來的這兩個人,一個是黑人,身高至少有兩米,長手長腳,渾身的肌肉高高隆起把衣服都撐得鼓鼓的,目光陰沉,盯着白澤,嘴角緊抿,彪悍之中殺氣很重,一看就是個殺過不少人的主兒。
另外一個也是個白人男子,只是這個人形象比較奇怪,這麼熱的天不但穿了一身滿是金屬掛鏈的皮衣皮褲,而且還踢了一個典型的莫西幹頭,不管是耳朵還是鼻子,嘴脣上都穿了不只一個的金屬環扣,還在眼睛四周摸了重重的黑眼圈,腳底下一雙牛仔風格的大皮靴,一雙手始終在不自覺的抖動,看起來活脫脫就是一個吸食毒品過量的瘋子。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中秋過後是十一,祝各位筒子們節日快樂,玩的高興,一家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