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放在以前,這種佔便宜的機會,張凡絕對不會放過。他要是不薅着教委的脖領子要好處,張凡就不是張凡了。
不過現在張凡有一定的大局意識了,肯定不是爲了挖人。
進入普外組這邊,一進門,坐在主席臺上的一羣人站的站,迎接的迎接。教委的領導都傻眼了,他實在無法理解這羣眼睛長在腦門上的專家,爲什麼對張凡如此的客氣。
答辯組的C位也讓了出來,張凡也沒多推辭,畢竟人家學生還等着呢。
如果按照正常的畢業程序來說,一般是不會出現這種爭議很大的答辯。畢竟考試前,如果有爭議,導師也會提前和答辯組的教授溝通。
如果是天才級別的學生,更是有不少老頭老太太爭着搶着來做答辯老師,而且答辯的時候往往會明裡暗裡的勾引對方。
但這個學生就比較特別,她是當年水木和金毛霍普金斯大學醫學聯合3+2培養出來的。
當時水木掏了不少錢,覺得能在幾年內把醫學提升起來,不說全國第一,也可以和水木這個名頭有所匹配。
可惜,借來的貓咪不抓老鼠。
錢是花了,學生是派遣了,但金毛這邊拿錢不辦事。
說是聯合培養,華國學生過去以後,導師都是名不經傳的不說,而且有一種後媽代養的感覺。
看似是開放性的教育,其實就是不管不顧,你想做什麼研究都可以,你想在哪方面發展都行。
這就弄的有點過分了,人家學生要是知道自己能弄什麼,還去你那裡學習嗎。
這個女學生就是個例子,研究的是胃癌。
再普外中,目前研究胃癌的越來越少了。
不是說胃癌患者少,而是胃癌的治療手段效果比較明顯,你各種研究,各種因子,結果拉進普外,人家外科醫生一個胃大切完事。
而且目前胃癌根治術的術後五年成活率特別高,所謂胃癌研究的博士特別少。
因爲這玩意太難處成績了。
就算出個小成績,也有點不上不下,因爲目前的研究,藥物治療,真沒有人家外科醫生的胃大切來的效果好。
很多科研,真的不是說患者需求什麼而去研究什麼,而是掏錢的說了算。
比如很多研究所的科研項目,一年看起來弄了不知道多少個項目。其實就是藥廠因爲購買了原研藥的專利,然後自己要賣這個藥物,可又不能用原研藥的科研數據。
這麼辦,藥廠就掏錢,請一些實驗室開始做實驗。
藥物是仿製的,實驗也是仿製的,甚至有時候因爲這個仿製,反而數據沒辦法達標,一年在這個仿製上花錢真不少。
比如張凡他們的HPV,其實也是一種仿製。所以張凡對於這種科研,真的不太上心,想讓張凡給這種實驗掏錢,門都沒有。
張凡坐到C位後,面前的女博士臉上有點驚訝。
她以爲請來做仲裁的專家,怎麼也是個上年紀的吧。
可現在這位,感覺還沒她年級大呢。
但她也看出其他專家對這個黑臉的尊敬。倒也沒輕視,就是心裡有點忐忑。
國外的導師不上心,國內的導師忙着自己的課題,等回國拿出畢業論文,導師眼睛都綠了,臨時改方向也來不及了。
國內的導師覺得這個研究沒前途不說,而且幾乎無法確定這個方向的正確性。
女博士看着張凡坐在C位上,心裡已經有一種今年估計沒辦法畢業的感覺了。
張凡翻開論文,“通過腫瘤免疫微環境的多爲分析預測胃癌的反應”
有點意思,張凡擡頭,對着一羣人說了一句:“給我點時間!”
然後低頭開始看論文。
女博士手裡拿着一次性的紙杯子,杯子裡的水都蕩着水紋,說不緊張是假的。
她當時就覺得這個可能對胃癌是一種前沿研究,可心裡還是沒多少底。現在再一看,對面這個黑臉專家的研讀速度。
她的天都黑了,這尼瑪這麼快的速度,您能看懂嗎?
這次要是沒辦法畢業,估計等畢業,弄不好又要一兩年。
而現在國強,國基,國青一類的專家培養,對於年齡的限制是很嚴格的,說不定一旦延遲以後,這些機會也就沒有了,緊接着,弄不好這輩子只能去小一點偏遠一點的醫學院應聘個普通老師。
像要進C7是沒有希望了。
哎!
她也不知道是該埋怨對面的這個黑臉呢,還是要埋怨自己兩個不靠譜的導師。
“胃癌的產生環境特別複雜,單一的抗PD/PD-L1的標誌物無法產生浸潤大量免疫細胞(TIIC)……”
這個論文的大概意思,要是用專業的話來說,就是成了一串數字還有各種縮寫,各種化學式了。
簡單歸納一下,大概就是胃癌發生後,周圍的細胞都在幹什麼。到底是起來反抗了,還是半路劈腿,或者是隔牆變成杏花了。
只要是我們能把這些細胞在癌變時候的姿勢全都掌握以後,那麼通過這些周圍細胞的變化,我們能不能提前通過針對性的檢測,提前發現胃癌的產生。
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因爲目前的癌變診斷,很少在癌前期就能確定的,很多有類似症狀的,醫生只能是讓患者複查,不停地複查,因爲醫生也不知道到底會不會癌變。
就像是一個白淨的小夥子穿了一個黑絲套了一個短裙一樣,你看着是女的,可撩起裙子,人家比你都大,所以只能是懷疑而不能是定性。
這個女博士從炎性細胞,到細胞浸潤,還有各種福爾馬林固定後的面細胞的定量測定數據,她還從16種蛋白的亞細胞表達做了多重測定。圍繞着胃癌的前期變化做了很多的預測。
說實話,這種研究題目太大了。
普通人覺得癌細胞估計就一種,其實不是,當癌細胞產生的時候,人體相關的組織環境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甚至比女的變成男的還要複雜。
二十分鐘,張凡就擡頭了。
女博士都快哭了。
這位是真的看不懂啊!
其實張凡說實話,真沒看懂。
因爲牽扯的數據太多了,都到癌細胞的亞細胞了,這種分叉的科研,如果不是從事相同的專業,根本看不懂。
別說張凡看不懂,其實大多數普外醫生都看不懂,畢竟在博士這個級別,相同科室的醫生,都看不懂同事的研究方向。
但張黑子不一樣啊!
張凡他在系統裡過了一遍,竟然發現這個女博士的論文方向是對的。
“蘇木精和伊紅染色的TC、IM還有正常N(細胞)的區域,你成像6488個高能場,監督圖像的基質區變化怎麼確定細胞密度變化是異常和癌變非異常的。”
張凡截取了一段她科研中的錯誤,直接就問了出來。
雖然張凡看不懂過程,但他能看懂結果,畢竟他現在好歹也是普外這邊的前三的人物了。
這話一問,女博士楞了。
張嘴半天沒說話。
這次也輪到張凡傻眼了,“這個貨不會是個考神吧!”
說句實話,在一些領域的頂端,這種考神太多太多了。
這種人,真的天生就是應付各種考試的,甚至有的隨便捏造一個論文,直接能讓這個領域走叉幾十年,一直倒一羣人都大腸桿菌感染了,才知道尼瑪走錯道了。
比如後來的帕金森,就是一個金毛的考神爲了答辯爲了當教授,尼瑪隨手從四面八方收攏了一些實驗數據,然後捏造出一個論文。
然後大家發現這玩意好像有點道理,可又沒辦法反駁了他,然後就給他通過,緊接着這個貨就成了名校拿着高薪的教授。
等十幾年或者更久的時間過去後,忽然有一天,大家發現,他的這個研究就是徹頭徹尾的胡幾把扯。
可發現了又能怎麼樣,甚至你都拿他沒辦法。
因爲圍繞人家這個科研的,這十幾年,幾乎衍生出不知道多少的專家和大學教授。
大家最後只能是自罰三杯,這個事情也就湮滅在科研的歷史長河中。
所以,張凡一看對方,心裡就提高了警惕。
其實,女博士張嘴結舌不是因爲她是考神。
而是她發現,對方盡然看懂了。
前面的答辯,看似老師們問的激烈問的尖銳,其實都沒問到節點上。
而這個黑臉教授,一下就問到了G點上。
真的就是一下就到。
因爲論文中,這個論點她也是猶豫的,到底對不對,她也無法說清。
可對方一下就發現了。
而且,看論文的時候,對方如同看插圖金瓶梅一樣,翻得的速度特別快,偶爾遇上好看的,才停留這麼一下兩下的。其餘時間,就等於快速翻篇,尋找特別的一樣。
張凡這麼一問,其他教授相互看了一眼。
雖然沒說話,可眼神裡面,全是故事。
“小師叔牛啊!”
“小師叔不會是胡扯的吧?我看對方都給問懵了,難道是小師叔胡扯?”
“估計是小師叔胡扯,我剛也問了,這個博士還是有點材料的。”
也就十來秒,姑娘努力的吸了一口氣,“因爲腫瘤和間質之間的測量中,我無法明確IM的聚集項,PD-1……”
張凡一聽,妥了,尼瑪這次沒白來,這個人太厲害了。
不過張凡臉上一點變化都沒有。
甚至肌肉都沒有顫抖一下。
他知道,這個時候如果一旦被人發現異樣,比如被中庸的知道了,尼瑪一塊錢的成本說不定就能變成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