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做震驚?這就叫做震驚。
什麼叫做無語?這就叫做無語。
滿堂衆人,賓客也好,主人也罷,包括非賓非主的尤菲娜同樣是目瞪口呆,啞然無語。
自有人類出現之時就有戰爭存在,小到爭奪水源牧場,大到攻城掠地,在幾千年的人類歷史中發生過的戰爭多到無法計數,雖然古往今來有無數位軍事奇才著書立說講述戰爭,但這些學說幾乎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教其讀者怎樣贏得戰爭。換言之,就是教人怎樣打仗,所謂戰略或者戰術,其基本內容都是如此。至於戰爭的本質爲何,幾乎從來沒有人加以研究,甚至也無人認爲那是有值得研究的必要。
然而,在聽過蘇玉的一番大論之後,這幾位對戰爭絕不陌生的政客、軍人無不大吃一驚,這才發現自已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或者說從來沒有想到的東西居然會有這麼深奧的內涵。
“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精闢,精闢!只此一句,便不枉今天此行。蘇先生,大才呀。”良久,約瑟夫公爵反覆咀嚼着方纔蘇玉的話語,口中喃喃自語。
“和平不是談出來的,而是打出來的;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談判桌上同樣也不可能得到……至理名言,至理名言。”巴古納德侯爵也一樣沉浸在自已的沉思當中。
“哇,蘇先生,您的腦子是怎麼長出來地。怎麼能想出這麼複雜的東西?”尤菲娜對於戰爭的接觸當然遠不似兩位老者那樣深刻,故而,反倒是她最先從沉寂中清醒了過來。
“一花一世界,一樹一枯榮。萬事一理,這個世界有很多事情是相通的,只要你肯去想,就會發現許多你從前沒有發現過的事情。”蘇玉微笑答道。
“蘇先生,您的口才我見識了,的確是舌鋒無敵,令人佩服之極。但說到底。這也只是紙上談兵。或許騎士學院的那些戰史講師會喜歡討論這些問題,但身爲一名騎士。一名統率萬人軍團的將領,我更感興趣的是一些具體地。可以實際應用的東西。不知蘇先生在這些方面是否也有論述?”雖然心中對這個東方人存有芥蒂,但皮爾斯將軍終究不是一個只會打打殺殺地莽漢,知道在那些純粹理論方面無法佔到上風,於是便想將話題導入自已所熟悉的領域。
“呵呵,好,既然皮爾斯將軍想要談一些具體地東西,那就談一些在實際戰爭中取得優勢的方法吧。對於這個話題。皮爾斯將軍是否感興趣?”微微一笑,蘇玉淡然問道。“在下洗耳恭聽。”皮爾斯將軍略一躬身答道:除了分析具體的戰例,恐怕沒有什麼比這個問題在戰爭中更有現實意義了。
“凡用兵之法,將受命於君,合軍聚衆,交和而舍。莫難於軍爭。軍爭之難者,以迂爲真,以患爲利。
大凡用兵的法則。將帥接受國君之命,從組織軍隊,聚集軍需到同敵人對陣,在這個過程中沒有比與敵人先爭取制勝條件更爲困難的了。而爭取制勝條件最困難之處,是要把迂迴的彎路變爲直路,要化不利爲有利。
故軍爭爲利,軍爭爲危。舉軍而爭利,則不及,委軍而利,則輜重捐。是故卷甲而趨,日夜不處,倍道兼行,百里而爭利,則擒三將軍,勁者先,疲者後,其法十一而至;五十里而爭利,則蹶上將軍,其法半至;三十里而芻利,則三分之二至。是故軍無輜重則亡,無糧食則亡,無委積則亡。
爭取勝利條件有有利的一面,也有危險地一面。如果全軍帶着所有裝備輜重去爭利,就不能按時到達預定地域;如果放下將備去爭利,將備輜重就會損失。因此,捲起鎧甲輕裝急進,晝夜不停,加倍行程連續行軍,走上百里去爭利,三軍將領都有可能被俘,強壯的士卒先到,疲弱的士卒掉隊,其結果只有十分之一的兵力到位;走五十里去爭利,先頭部隊的將領就會受挫折,只能有半數兵力位;走三十里去爭利,也只有三分之二的兵力能到位。軍隊沒有輜重就會失敗,沒有糧食就無法維持,沒有儲備就不能生存。
故不知諸侯之謀者,不能豫交,不知山林,險阻,沮澤之形者,不能行軍,不用鄉導者,不能得地利。
故兵以詐立,以利動,以分合爲變者也;故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霆。掠鄉分衆,廓地分利,懸權而動。先知迂直之計者勝,此軍爭之法也。
所以,不瞭解列國地戰略企圖的,不能預先結交;不熟悉山林,險阻,水網,沼澤等地形的,不能行軍;不重用嚮導地,不能得到地利。用兵打仗要依靠詭詐多變才能成功,根據是否有利來決定自已的行動,按照分散和集中兵力的原則來變換戰術。所以,軍隊行動迅速時像疾風,行動舒緩時像森林,進行攻擊時像烈火,實施防禦時像山嶽,隱藏時像陰天,衝鋒時像雷霆。擄掠敵方鄉邑,要分兵四處進行;擴張自已疆土,要分兵扼守要津。衡量利害得失,然後相機行動,事先懂得以迂爲直方法的就能獲勝,這,就是軍爭的原則。皮爾斯將軍,不知對於這些觀點您有什麼不同的看法?”
邊說邊講,蘇玉最後把目光落在皮爾斯將軍臉上。
“這……蘇先生高論。”雖然很想反駁,但皮爾斯將軍卻找不到可以反駁的理由,只能喏喏唯唯,不知該如何反應。
“哈哈,蘇先生,您真厲害,再勝一局!”尤菲娜拍着巴掌歡聲笑道:她哪裡懂得蘇玉今天爲什麼這麼張揚,只是覺得東方人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樣子實在是太吸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