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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朦朧,金子的身影籠在霧氣裡從容走向金府的二門。
袁青青的心跳得猶如擂鼓一般,心中還在回味着娘子剛剛話裡頭的意思,提着藥箱,顫顫的跟在金子身後。
“去叫門!”金子停下腳步,淡淡吩咐道。
袁青青應了一聲是,忙上前,擡手敲響了門扉。
“大清早的,是誰啊?”伴隨着一聲啞響,一個小廝探出了腦袋,一面打着呵欠,一面含糊不清的問道。
“三娘子回來了!”袁青青提醒一句,側開了身子,對金子說道:“娘子,請!”
金子不發一語,擡手將杵在門口的小廝撥開,大步走了進去。
袁青青緊隨其後。
小廝被人從睡夢中吵醒,神思混混沌沌的,剛剛並沒有聽清楚,也沒有搞清楚狀況,見金子主僕倆竟自來熟的往院內闖,嗨了一聲,忙將門關上,提氣追了上去,喊道:“你誰啊,知道這是啥地方麼?”
金子仿若沒有聽到一般,頭也不回,腳步匆匆。
袁青青跟了幾步之後停了下來,轉身瞪着追上來的小廝,大聲喝道:“嚷什麼嚷?狗耳朵剛剛沒聽清楚麼?這是三娘子回來了,金府是三娘子的家,難道我們想回來還回不得了麼?膽敢攔着,真是瞎了你的狗眼啦。”
小廝一頓,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道健步如飛,悄然走遠的背影,啞聲問道:“是三娘子?額。怎麼突然......回來了?”
“怎麼?娘子回府,還得事先跟你這看門的報備不成?”袁青青嘲諷的笑了笑,哼了一聲,一甩頭。提着藥箱追了上去。
小廝愣了愣,半晌纔回過神來,喃喃道:“三娘子一大早回來作甚?”
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轉,這纔想着自己好歹也是個男子,剛剛竟被一個小丫頭指着鼻子罵狗耳朵狗眼的,嗨,?這叫什麼事兒,都是下人,她憑什麼這麼罵自己?
臭丫頭......
小廝掄了一記空拳,對着空蕩蕩的院子。碎了一口。
這會兒睡意是徹底醒了,小廝纔想起是否去跟何管家交代一聲,但想想,這不是說三娘子回來麼,這三娘子也不是外來人。應該沒必要說了吧?
迎着薄霧,金子穿過了內宅長長的甬道,往梧桐苑疾步走去。
宋姨娘一早就醒了,正在院子裡收集着露水,見院門口一個淡藍色的身影一閃而過,心下微鄂,揚手讓小丫頭去看看。
小丫頭纔剛要出去。便聞得一個清亮的呼喚聲傳來:“娘子,您慢點兒,奴婢都追不上了!”
緊接着,又一道煙色的身影掠過。
雖然看不清容貌,但那咋咋呼呼的聲音,宋姨娘認得。是三娘子身邊一個叫袁青青的小丫頭。
這大清早的,怎麼突然回來了?
瞧這方向,可不是回去清風苑的啊......
宋姨娘眸光微微流轉,讓小丫頭跟過去瞧瞧。
梧桐苑的院子裡靜悄悄的,春日裡妍麗的花品已經凋謝。只有幾盆秋季的盆景沾着晨露,晶瑩欲滴,開得正旺。
金子腳下踩到一片落葉,咯吱作響,她卻是不慌不忙,走上回廊,掏出袖袋裡事先準備好的匕首,探入門縫,將門柵挑開,推開廂房的一扇門,走了進去。
迎面撲來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閨閣少女特有的薰香氣息。
外廂守夜的沐沐聽到聲響,蹭的從榻上躍起來,一臉驚恐的看着金子。
不等沐沐說完,金子一個箭步過去,站着迷藥的手帕捂上了沐沐的口鼻,她只掙扎了一下,便昏了過去。
金子將沐沐扶好放在榻上,動作利落的收回帕子,朝內廂望去。
橘紅色的珠簾靜靜的垂掛着,隱約可以看到內廂榻上側躺着的身體。
金子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那笑意帶着徹骨的冰冷。
做了那般下作的事情,竟也能睡得如此安穩,看來沒有血的教訓,金妍珠是不知道做壞事是要付出代價的啊!
金子潔白的貝齒咬着下脣,雙手向左右撩開珠簾,大喇喇的走了進去。
身後橘紅色的珠簾劇烈的晃盪着,相互擊打,發出清脆的聲音。
榻上,金妍珠黛眉微蹙,似是被人攪了清夢,神色不悅,閉着眼睛輕喝道:“沐沐你個賤婢,大清早的進來作甚?”
金子一步一步的走近,許是被那迫人的氣勢所攝,金妍珠猛然睜開了眼睛。
看着榻旁那張對自己微微輕笑的雋美容顏,金妍珠咚的一聲彈坐起來,嚥了口口水,身子靈捷地往木榻內一閃,拉着錦被堆在胸前,不可置信地盯着金子。
這不是做夢?
她昨天不是被嚴大郎給......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不是該羞恥地躲起來一死了之麼,怎麼會毫髮無傷的站在自己面前?
這是夢吧!
金妍珠掩在被子裡的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很痛!
這不是夢!
疼痛讓金妍珠恢復了清醒,清醒過來後,胸腔裡的怒火頓時竄了上來。
這個不祥人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那便意味着昨天那一場精心策劃的‘好事’沒有成功!
那麼,她是來興師問罪的?
哈,真是可笑,有什麼證據?
想起這個,金妍珠底氣十足,橫眉怒豎,狠狠地瞪着金子,搶先問道:“金瓔珞。你闖進我房間,想幹什麼?”
金子動作嫺雅地往榻上一坐,嘴角微微彎起,反問道:“想幹什麼?”
她似有些恍惚。彷彿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回頭看着跟進來的袁青青,蹙眉問道:“青青,本娘子早上跟你說過來金府做什麼來了?”
看着娘子嘴邊那趣致的笑,袁青青也跟着笑了笑,回道:“娘子,您說上次咱們用老鼠試驗藥效,這次用人,讓奴婢跟過來好好欣賞!”
“哦,對!”金子轉頭看着一臉怒意的金妍珠。笑道:“聽明白了麼?”
金子說完,招手讓袁青青過去,從藥箱裡從容取出一支綠色的小瓷瓶,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捻着,在金妍珠面前晃了晃。
“這被人下藥的滋味如何。四娘自己也嚐嚐!”金子拿着藥瓶子往金妍珠身邊挪坐過去,滿臉笑意。
金妍珠見金子笑得詭異,不由打了一個哆嗦,罵了一聲你們兩個瘋了,便放開聲喊道:“沐沐,沐沐.......”
金子膽敢明目張膽的行兇,自然不怕被人知道。
她逼近金妍珠。伸手掐住她的下顎。
金子怎麼說也曾學過跆拳道,雖然那三腳貓功夫在古代或許連一個護院的水平都趕不上,但對付躲在深閨內宅,手無縛雞之力的金妍珠綽綽有餘。
金妍珠出於保護自己的本能,拼命掙扎,拳打腳踢。金子一手拿着藥瓶,一手掐着她,已經在她一通亂踹下,不小心被踢中了兩下。
袁青青見狀,吸了一口氣。跑過來跳上木榻,死死的從身後將金妍珠箍住。
“娘子,您小心些!”袁青青喘着氣說道。
金子嗯了一聲,動作迅速的將藥水打進針筒,跨坐在金妍珠身上,掀起她的衣袖,在她白皙如凝脂的手臂上精準的紮下去。
“啊......”一聲淒厲的叫聲,滑過衆人的耳膜。
而在門外探頭探腦的小丫頭,見到這個畫面後,頭皮一陣發麻,驚呼一聲後,腳下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後,連滾帶爬的起身,見鬼似的往院外跑去。
她剛剛看到了,那根細長的針插進了四娘子的胳膊.......
“殺人啦......殺人啦......”小丫頭一路狂喊。
甬道上,此時已經聚集了一衆僕婦婆子,正準備集合等着馮媽媽過來開早會。衆人忽然聽到小丫頭驚惶的叫喊聲後,齊齊望了過去。
這丫頭是哪個院的?
大清早的,這是發什麼瘋?
小丫頭跌跌撞撞的從甬道上跑過,往宋姨娘所在的秋霜院跑進去,聲音帶着哭腔:“姨娘,三娘子殺人啦......”
三娘子殺人?
殺誰?
僕婦們紛紛相視了一眼,一臉茫然。
甬道的拐角處,出現了一抹墨綠色的身影。
馮媽媽一面整着衣裳,一面走過來,見大家低聲交頭接耳的說着笑,便問道:“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其中一名穿着段青色褙子的僕婦堆着笑走近馮媽媽,應道:“在說宋姨娘那個丫頭呢,一大早不知道犯了什麼瘋魔,說三娘子殺人,誰不知道三娘不在府裡住着?”
提起三娘子這三個字,?馮媽媽不由一怔,擰着眉問道:“那丫頭進秋霜院了?”
“是!剛進去,神色惶惶的模樣!”僕婦回道。
馮媽媽正待開口再問,便見金子領着袁青青,緩步從甬道的另一端走來。
衆人驚得微微張大嘴。
三娘子,真的在府裡?
這,什麼時候的事兒?
“馮媽媽領着人開早會呢?”金子含笑問道。
馮媽媽睜大眼睛凝着金子,在金子開口打招呼後,才恍然反應過來,忙低頭垂眸,恭敬的行了一禮:“老奴見過三娘子,不知娘子您何時回來的?”
“剛剛回來的,特意來看看本娘子的......好妹妹!”金子笑意迷魅,絢亮的琥珀色眸子一一掃過衆人,輕笑一聲,從容擦身走過。
那樣張揚而肆意的笑容,是馮媽媽未曾見過的。
她目送着金子主僕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這纔想起剛剛僕婦們說的話。
宋姨娘那丫頭神色惶惶的說三娘子殺人了,而剛剛她也直接承認,一早回府是爲了看四娘子......
糟了!
馮媽媽跺了跺腳,急急往梧桐苑跑去。
其他僕婦見狀,也反應過來,,忙跟着追了上去。
才進梧桐苑,便聽到一聲聲淒厲的喊聲。
“好癢,啊.....好癢啊,救命啊......救命啊......”
馮媽媽聽到喊聲,陡然舒了一口氣。
還有聲音就好,她真的怕那個三娘子瘋魔了,將四娘子給......那夫人該怎麼辦?
馮媽媽扶着迴廊上的柱子,喘着粗氣,揚手讓身邊的一個僕婦快進去看看。
那僕婦點點頭,腳剛踏進房間,便驚叫了一聲,跌撞着衝了出來。
她剛剛看到了什麼?
太恐怖了!
木榻上,四娘子身上的衣裳都被撓破了,整個身子上上下下佈滿了一道道帶血的爪痕,一張姣美精緻的容顏,被抓得血肉模糊,頭髮掉了滿地,雙手沾滿血污......
饒是如此,她似乎還感覺不到疼痛,拼命的抓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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