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真相了!”金子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轉身走回房間。
樁媽媽怔了一會兒,也反應過來了。
難怪她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心裡就感覺蹊蹺的很。
這好比老輩人常說的花樽與筷子的故事,花樽若是不願意讓筷子放進瓶子裡,就是拼了個玉碎瓦全,這筷子也不能得手。再說老爺是什麼人?這麼多年的相處,人品問題如何,樁媽媽還是有信心的,絕計不可能用強的。
所以說,這裡頭貓膩大的很!
樁媽媽嘴角扯了一下,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
這伎倆,主院那位還真是百用不爽呀。
樁媽媽不是糊塗人,宋姨娘的心思可以說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所以,她想方設法要讓堂侄女接近的目標,唯有阿郎一個,絕不可能是老爺,這會兒發現事情完全偏離了預先計劃好的軌道,估計她也是如同青天白日裡着了雷劈,不然也不會如此歇斯底里地鬧騰起來。
而從中作梗的人,無疑便是主院那位。
這些兩面三刀的事情對她來說,簡直就是運用得再爐火純青不過的了。
如今秋霜院那情況,跟十九年前的那一出,何其相似呀。
樁媽媽永遠也無法忘記,夫人站在門口,淚如泉涌的模樣。
其實論起來,主院的林氏跟夫人劉氏還是遠方表親來的。
劉氏先祖曾跟着始祖皇帝打江山,立過不少赫赫戰功。劉氏一族當年在帝都權貴門閥中的地位相當顯赫,在太宗在位時便出了一個都尉和一箇中郎將,後來憲宗改革,尚文抑武,劉氏一族纔有漸漸沒落的跡象,但爛船還有三根釘,一個家族的興衰更替也不是一夕之間的事情。
夫人劉雲是嫡系三房庶出的女兒,其母與主院那位的母親是表姐妹。劉氏是大族,但凡沾親帶故的都會時不時的上門拜訪。抱大腿,林氏曾跟着母親到劉府做了幾次客,與夫人倒也還聊得來。後來夫人出閣,嫁到桃源縣來,林氏還曾舟車勞頓地過來探望,那時候樁媽媽還感慨夫人的閨中密友甚多,就只有林媛最貼心,不曾想,這林媛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金府小住了幾天之後。就爬到老爺的牀上去了。
當初的情形就跟今日秋霜院裡的差不多。
林媛哭得梨花帶雨。尋死覓活。老爺的表情很難看,特別是看到夫人的那一剎那......
事後林氏曾含淚到夫人面前一番泣淚剖白,說她心中戀慕老爺已久,求夫人讓她留下來。她願意做個低等的通房丫頭伺候老爺和夫人,若是夫人容不下她,她就只有尋死一條路了。夫人向來心慈,雖然她明白了那一晚的事情,是林媛故意設計的戲碼,但老爺沒有把持住是真,再怎麼說,二人還沾親帶故,是遠方的表親。夫人要顧慮多方的面子問題,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老爺背上始亂終棄的罵名。 最終夫人忍着心中沉重的傷痛,向林家提親,正式將林氏納爲金元的妾室。
而二人的閨友關係到了這個地步,也徹底宣告結束。
樁媽媽彷彿可以預見宋姨娘日後跟自家侄女相處會是怎樣一種畫面。而這結局,剛好是林氏所期待的。
宋姨娘處心積慮地想要將自家侄女拉進來,是爲了提高自己在府中的地位,畢竟阿郎是嫡長子,映紅若能被阿郎看上,以後少不了她的好處,只是林氏又豈是普通人,沒有點高明手段,就不要在她眼皮子地下耍大刀,不然,到最後只會被玩弄於鼓掌之間而不自知。
出了這檔子事之後,宋映紅她等於背叛了宋姨娘,想來以後宋姨娘也不會讓她的日子過得太舒坦,不然,她怎麼着也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宋映紅她只能依附着林氏生存,這顆棋子要怎樣拿捏,自然由林氏說了算。
樁媽媽又嘆了一息,撇開腦中亂糟糟的思緒。
這些事不該她管,她還是安安心心地守着娘子,好好過清靜的日子就好了。
金子在房間內學習着茶道,她齜牙咧嘴地將茶杯濾水,水溫太高,她抓着茶杯的手陡然一縮,伴着啪嗒一聲悶響,茶杯掉在案几上,轉了幾圈,索性沒有摔破。
金昊欽站在門外,笑意晏晏。
金子見門口的光線陡然一暗,才擡眸望了過去。
“你怎麼來了?”金子狐疑問道。
金昊欽沒有回答,在廊下兀自退了屐履,踩着白色棉襪進入房內,在金子的對面的蒲團跽坐下來,看着她擺得有些混亂無章的茶具,問道:“怎麼突然想要學茶道?”
“沒有特別想學,就是無聊玩玩罷了!”金子撅嘴說道。
其實真正善茶道的人,那一套功夫秀出來,就如行雲流水般優雅大氣,就像是辰逸雪,就像是辰語瞳那般,那樣的功夫,才能說是茶道,自己這蹩腳的三腳貓功夫,完全是不入流。
“三娘若是想學,倒是有個人可以教你!”金昊欽笑道。
“別跟我說是辰郎君啊!”金子將剛出爐的茶湯倒入兩個杯子裡,送上一杯放在金昊欽面前,琥珀色的眸子幽幽流轉着,可以想象跟着辰大神學茶道會是怎樣一種畫面,那傢伙傲慢得上天的態度,會將她損得一無是處,她纔不會沒事找罪受!
金昊欽盯着顏色有些濃烈的茶湯,神色勉強的送到嘴邊喝了一口,英挺的俊眉微微蹙起。
“太過澀重了!”金昊欽放下茶杯,說道:“你若想學,阿兄跟他說一聲便是,左右他也是整天無所事事的!”
金子沒有這方面的閒情逸致,對於琴棋書畫、茶道女紅這些,她多半瞭解,卻不精通。每每她心中想起這些頭疼的東西,便會條件反射地告訴自己,過得去就成了。
然事實上,金子這方面的學問,當真還達不到過得去的水平。
“這事以後再說吧!”金子自己泡的茶,覺得還不錯,一杯喝完之後,又蓄了滿杯,凝着眸子看金昊欽八卦問道:“聽說早上事情鬧得挺大!”
金昊欽立馬反應過來,他知道三娘問的便是秋霜的那件事情。雖然說子女沒有資格評判父母的行爲,但父親做的這個事……讓他想起來,都覺得有些羞赧難言!
“……母親已經過去處理了。聽說今天就會安排何管家帶上聘禮去宋家提親。”金昊欽尷尬的笑了笑,看着金子道:“我們又要多了一個姨娘了!”
金子脣角一勾,似笑非笑道:“父親,好可憐!”
可憐?
金昊欽完全無法理解金子的話語,在他的理解力,可憐的人是母親和宋姨娘。
不是有句古話麼?
但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父親有了新歡相伴,又怎會可憐呢?
唯一讓他想不通的一點是,這宋映紅不是纔來府上一天多的時間麼?父親這麼會對她……
他心中對這個女子的印象差到了極點,看起來文文靜靜,柔柔弱弱的外面,卻有着一個算計和不知廉恥的心。
宋姨娘,合該要哭的,這叫引狼入室!
“咱們不說這些了,趁這兩天有時間,阿兄帶你去外面走走吧,順便帶你去拜師!”金昊欽岔開話題說道。
“你跟父親說過了?”金子問道。
金昊欽搖頭,今晨本想找時間去說的,但遇到這事兒,自然要擱置了。
“還沒,三娘別擔心,這事阿兄說會幫你搞定,就一定會做到!”金昊欽保證道。
金子嫣然淺笑,那笑意就像一朵初綻的清荷,微微露出水面,淡雅而清新,讓金昊欽感覺心裡一陣柔軟。
“我自是相信你的。”怎麼說也是男子漢大豆腐,不會說話不作數的,“那你等一下,我換一身衣裳!”金子起身說道。
金昊欽應聲道好,起身整容,走到廊外等候。
金子喚了笑笑進去伺候更衣,不多時,門扉打開,一襲圓領窄袖藍色長袍的金子走了出來,看上起清爽俊逸,明豔動人。
二人跟樁媽媽交代了一聲後,便帶上笑笑,出了金府。
馬車上,氣氛顯得很是熱絡。金子有些訝異,心想這廝來之前應該努力想過很多聊天的話題吧,這一路上,多半都是他挑起話頭,而且所談之事,金子勉強還有些興致,倒不至於冷場。
金昊欽講了關於西湖的一個愛情傳說,聽得笑笑一臉如癡如醉還有無限悵惘。悽美的愛情故事總是扣動人心的,奈何金子的反應卻有些淡然。
不是金子太過冷血,在她看來,故事終究只是故事,就算真有其事,在千萬遍的傳誦中,也被後人添加了過多的人爲色彩,聽的過程可以蕩氣迴腸,熱情澎湃,但過後,還是要認清事實。
金子自認自己不是悲春傷秋的個性,再者她從沒有過戀愛經歷,無法理解故事中那種愛到至死不渝的情感,到底是怎樣一種感受。
笑笑和金昊欽有些訝於金子的表現,笑笑更是抹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哽聲問道:“娘子,你難道都不感動麼?”
金子有些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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