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走到牀前,細細看了金妍珠的情況後,確定了病症。
跟自己所料一樣,是感染了溫瘧。
在現代,治療溫瘧有特效藥劑奎寧,此藥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金雞納霜,是從美國傳入的。
但現在,沒有奎寧,只能用古代大醫們傳承下來的寶貴醫方了。
金子閉上眼睛,倚在牀前認真的回想着曾在父親書房看過的一些古方。
她嬌美的面容在房內躍動的燭光下,勾勒出一道迷人的側影,秀麗的黛眉微微蹙着,有道不出的溫婉沉靜。
對了,《肘後方》曾有過記載,‘青蒿一握,水二升,搗汁服用,治療溫瘧有奇效!’
金子睜開眸子,站起來,往外頭走去。
“父親,派人去藥鋪買青蒿,拿回來後直接洗淨搗汁給四娘服用便可!”
金元微微愕然,瓔珞這不是開玩笑吧?
妍珠的病這麼嚴重,竟然只服青蒿就好?
金子見父親和林氏一臉狐疑的模樣,不由嘆了一口氣,解釋道:“四娘這不是中了暑氣,而是感染了溫瘧。她今晨一定是去了潮溼溫熱的地方玩了,纔會染上瘴氣。從中醫學上講,就是中了溫瘧,而青蒿就是唯一能治療溫瘧的良藥!”
溫瘧、瘴氣?
這都是些什麼病?
怎麼瓔珞好像很懂醫理似的?
見二人依然雲山霧罩的表情,金子徹底無語了。
她該說的,都說了。責任盡到了,信不信,做不做,她已經管不着了。
“兒該說的都說了,父親若是信,就馬上派人去買青蒿搗汁,四娘便還能救回來!”金子淡淡的說了一句,往內廂再看了一眼。便提着裙角走出房門。
‘若是信,就馬上派人去買青蒿,四娘便還能救回來!’
若是不信呢?
意思是不信的話,就得等死了?
金元打了一個激靈,忙喊了一個小廝進院子。
金子聽到聲響,忙停下腳步,回首再囑咐了一句:“千萬不要買錯了。不要買香蒿,要買臭蒿,那個纔有效!”
小廝忙應了一聲,揣着銀子,咚咚往二門處跑去。
袁青青跟在金子身後,出了梧桐苑後,才怯怯的低聲問道:“娘子。這青蒿還有分香的和臭的呀?”
“當然!”金子簡單應道。
“那爲什麼要買臭的不買香的?”袁青青眨巴着眼睛賊賊笑問道。
難道娘子是故意要整四娘子,故意讓她吃臭的?
金子瞥了袁青青一眼,淡然一笑:“收起你的花花心思,本娘子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哪種人?
娘子怎麼知道我心裡怎麼想的?
天,難道娘子真那麼厲害,能洞察人心?
袁青青有些驚恐的閉上嘴,她不過是在心裡胡亂猜測着,剛剛嘴上可是啥也沒說呀?
“香蒿用來做釀酒的輔料是不錯的,但治療溫瘧,臭蒿纔是具有醫學價值的良藥。兩者都叫青蒿。但藥性是不盡相同的。”金子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袁青青附和道。
金子伸了一下懶腰,踩着木屐走在甬道上,夜幕已經完全的低沉,折騰到現在,應該快丑時了吧?
“唔,好睏了,咱們快回吧。本娘子現在就想去會周公!”金子一邊打着呵欠,一邊說道。
袁青青嘻嘻一笑,應道:“奴婢回去就伺候娘子歇息!”
慕容府的管家一手捂着被摔得隱隱作痛的腚部,一拐一拐地往正堂走去。
“老爺......”
慕容老爺兄弟倆剛剛就聽到了聲響。此刻見管家形容狼狽,更是錯愕。
看這模樣,是被人打了?
誰敢如此大膽,上門打他慕容家的人?
慕容老爺從椅子上起身,臉上怒氣隱隱,剛想大聲說話,猛然想起神醫師徒還在房間內給兒子瑾哥兒做着開腹手術,這萬一聲音太大,干擾了手術,兒子有個什麼意外,他可要後悔莫及。
思及此,他努力掩下憤怒,沉聲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奴才也不知道呀,有個年輕郎君,二話不說就衝進來了,還說要您出去見他!”管家哆嗦着說道。
慕容老爺的弟弟慕容遠挑了挑眉,對兄長說道:“阿兄稍安勿躁,讓我出去看看!”
慕容老爺忙擺了擺手,說道:“快去!”
慕容遠不敢耽誤,忙起身出去了。
走出正堂,纔到院子,便看到了一臉戾氣的金昊欽。
慕容遠眸光一轉,落在金昊欽身上,帶着狐疑和探究。
這人明顯是來找茬的吧?
慕容遠見金昊欽態度不善,心裡也沒有一點好氣。
真是可笑?竟跑到慕容府來甩臉色?
你祖宗的,你誰呀?
“不知閣下私闖我慕容府所謂何事?”慕容遠冷冷問道。
“在下過來請個大夫!”金昊欽應道,聲音不見婉轉,有些硬邦邦的。
慕容遠嗤笑一聲,翹着手站在院子的石階上,居高臨下的瞪着金昊欽,似聽到了什麼笑話,“你請大夫可是走錯了門了吧?這裡是慕容府,不是藥鋪子,找大夫上東市去!”
慕容遠揚了揚手,準備轟人。
金昊欽嘴角一抽,巋然不動,冷笑道:“所有藥鋪的坐堂大夫都被你們慕容家請走了,在下上哪兒請醫去?”
慕容遠這才恍然醒過神來。
沒錯沒錯,別說是東市,就是整個桃源縣的大夫,現在都在他慕容府上呆着呢。
慕容遠本想問金昊欽要請哪個大夫,這會兒手術已經開始了。也不需要那麼多大夫杵在這兒,可話到了嘴邊,又被他硬生生的給吞了回去。
看到金昊欽那副表情,他不爽了。
這是請醫該有的態度麼?
這是有求於人該有的態度麼?
啊呸!
管你是什麼來頭?
老子不買你的賬!
“哦,那在下也沒有辦法了,你可以上隔壁縣去請大夫呀!”慕容遠笑道。
金昊欽被這一激,心中的火蹭蹭往上冒。
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青筋暴凸。關節之間發出咯咯的脆響。
慕容遠被那冷厲的氣勢嚇到了,喉結一陣滾動,嚥了口口水。
這人要幹嘛?
有這麼野蠻的人麼?這是要打他的架勢麼?
慕容遠睜大眼睛看着金昊欽,聲音有些發虛:“你,你想幹嘛?”
管家機靈,剛剛二老爺出來時,他就去喚來了護院。此刻正好趕到,一大羣握着木棍的護院從院外跑了進來,團團地將金昊欽圍住。
金昊欽咬着牙,露出一絲詭笑。就是江洋大盜,他都不曾放在眼裡,何況是幾個商賈之家的護院?
他大步踏上院子的石階,怒氣暴漲。
慕容遠往後退了退。再一次發出警告:“閣下識趣便就此離去,我慕容家絕不追究,不然,棍棒無眼,打傷打殘了,就休怪我們了,醜話在下可就說在前頭了!”
“擔心你自個兒吧!”金昊欽冷笑,掄起拳頭,動作迅速,慕容遠還沒看清。左眼就一陣鈍痛,腦袋一陣嗡嗡作響,一時間只覺得眼冒金星,熱淚盈腮。
護院門見二老爺被打了,立時揮舞着棍棒,圍了上去,瞧他們臉上展露出來的狠勁兒,可是要將金昊欽往死裡打了的節奏。
也難怪他們如此憤怒。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到有人膽敢上門挑釁,還出手打了主人的。
這廝是當他們這些護院是死人麼?
若是不能好好教訓這廝一頓,給慕容府撈回些面子,他們可就沒臉見人了......
外頭乒乒乓乓的打鬥着。正堂中的大夫們卻凝神望着慕容公子的房間。
剛剛裡頭喚了一個丫頭進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
這人現在還活着麼?
還是說......不行了?
須臾間,小丫頭從房間內出來,臉色青白得就像紙片,哆哆嗦嗦的,有些驚魂未定。
“怎麼了,公子現在如何?”慕容老爺忙抓着小丫頭問道。
小丫頭搖了搖頭,神情有些恍惚。
“你倒是說呀,看到了什麼?公子還......好麼?”慕容老爺焦急問道。
小丫頭擡眸,怔怔看了慕容老爺一眼,顫聲道:“奴婢,奴婢看到神醫娘子將一條羊腸管插在公子的肚子上,有血從裡面流出來......”
慕容老爺聽到後,心揪得生疼,手一直在發抖。
“奴婢還看到神醫娘子用線縫合了公子的肚子......”小丫頭補充道。
“縫了,那就是說手術要結束了?”
“......應該是吧?”
“也不知道人到底救沒救下來......”
“是呀,這要是沒成,也是要將肚子縫好的,全須全尾嘛!”
大夫們交投接耳的小聲討論着,慕容老爺卻猶如入定般的站在房門前,等待着那扇門開啓。
不多時,門扉吱呀一聲,打開了。
辰語瞳的白色罩衫上噴濺着點點血跡,戴着手套的雙手沾滿殷紅的血漬,臉上依然帶着口罩,連續幾個時辰的大手術讓她看起來有些疲乏。
還沒等她說話,慕容老爺就急問道:“娘子,瑾哥兒他的手術......成...成功麼?”
辰語瞳眼睛彎彎的,能看出她對這次手術過程還算滿意。
“手術很成功,接下來若是令郎能挺過感染期,就能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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