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白衣男子不再留心着自己,侍衛也是一溜煙兒沒影了。等到脫離了陸三視線的地方,眼見這侍衛屏氣凝神,脈力運轉,三兩次翻騰之間,便來到了鍾天的廂房門口。
“開門。”侍衛沉聲說道,四下環顧着這廂房外的四周情況,生怕有人發現自己似的。
不一會兒,潘蓮兒便打開了廂房的木門,看着眼前的侍衛,先是一驚,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便讓開了身子,讓眼前侍衛進入廂房之中。
在魔煞谷的一處山頭之上,一位身材精壯的青年男子,此刻早已失去了意識。一絲不掛地躺在草垛之中。
“你是鍾天的人?”看着眼前的侍衛,潘蓮兒開口問道。在魔煞谷這般險惡之地,除了鍾天,潘蓮兒誰都不信。
即使……是自稱效忠鍾天的人!
“別懷疑了,殺氣都快溢到我的臉上了。你就那麼懷疑我麼?”侍衛有些無奈地說道,雙手將自己的臉龐掩住,而後極其用力地揉搓着,彷彿這一張臉不是他自己的一般。
就在潘蓮兒、何婷婷一臉不解,想要詢問這侍衛究竟要幹嘛之時。眼前侍衛卻已經放下了擋着臉龐的雙手,露出了一副與方纔截然不同的清秀臉龐,朝着眼前兩女會心一笑。
一見到這熟悉的臉龐,兩女身子皆是一緊,彷彿白日撞鬼一般。一時之間還不敢相信眼前發生之時,看着眼前之人神奇的換臉之術,驚訝地張着櫻桃小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響起,正正打在了眼前少年的臉上,少年也因爲猝不及防,臉上留下一道暗紅色的掌印。
“何婷婷……你……你幹嗎?!”
“別以爲你知道了我的名字,便可以冒充鍾天了。鍾天不過才十五歲,怎能掌握如此神奇的易容之術。蓮兒姐,別讓這賊人走了!”
還沒等鍾天反應過來,便感覺到喉頭一陣涼意。收頷一看,潘蓮兒不知何時悄然移步到了自己的身後,一把不知從哪裡掏出來的小刀抵着自己的咽喉。
鍾天此刻可是鬱悶無比,眼前兩女果然還是沒能相信自己的能力啊。清了清嗓子,高舉雙手,朝着兩女說道。
“那好吧,要怎麼樣,你們才能夠相信我是鍾天?”
兩女聽罷,對視一會兒,便開始七嘴八舌地審問起鍾天來……
陸三矗立在魔煞谷的山頭之上,看着遠處的寨子,心中此刻不知浮現了多少情緒。將手中匕首一刻不停地把玩着,眉間一股濃濃的寒意發散出來。
“若是真的讓老四捷足先登,在老大那裡告我一狀,說我圖謀不軌,怕是那兄弟相殘的場景,又要再一次出現了……”
手中銀光一閃一閃,像是夜空之中的明星一般。可現在雖說是白日,這瀰漫着寒光的匕首,卻依舊讓人如墜黑夜,陰冷而壓抑。
這一道白衣身影,即使是在北玄境之中的深宅大院,七進七出,一身血衣歸來,也沒有動一動眉毛。即便是最艱難的刺殺行動,幾十人在前邊阻擋着他的步伐,他握着匕首的手,也沒有過一絲顫抖。
可是,這位即使在北玄境之中,也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刺客“索命白”,此刻的手,居然開始顫抖了。
“媚兒,若是重新回到當初,你……還是會做出一樣的選擇麼?”陸三自言自語道,透着滄桑的臉龐之上,少見地浮現出了一絲溫柔之色。那是在看着情人一般的目光,若繁星春水,美好而又難得。
“三……三爺,我……我失敗了……”
陸三身後傳來老四的聲音,頓時打斷了陸三此刻的思考。思考被人打斷,陸三臉上驟然陰晴不定起來。
況且,來的,還是“狡兔”——————
“三……三爺,您……您這是幹嗎?!”
一陣風聲響起,“狡兔”眼前瞬間閃現無數殘影。還沒等“狡兔”反應過來,一把帶着寒光的匕首,充斥着一股暴躁的殺意,等到“狡兔”定睛之時,已經緊緊抵在了自己的咽喉之上!
“你沒有將鍾天帶來此地,反而進入鍾天的廂房之中,過了如此之久方纔出來,又是爲何!”
“狡兔”聽罷,臉龐一下子變得煞白。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被抵在自己咽喉之上的匕首嚇得不輕。索性也直接不說話,等待着陸三的一刀。
“說啊!老四,看在我們同是魔煞谷當家的份上,我給你解釋的機會。不過,若是你巧舌如簧,依然不能讓我滿意的話,這一把匕首,將會把你的舌頭,一寸寸,一點點割下來!”
陸三沉聲說道,身爲一個刺客,最忌諱的便是在人前袒露。陸三的一貫作風,只有一擊即退,從不戀戰。
“狡兔”也是深諳此理,對於此刻陸三給自己解釋的機會,頓時感覺天無絕人之路。雙手高高舉起,朝着身後的陸三說道。
“三爺啊,鍾天雖說年紀不打,可畢竟也是天靈脈境界的脈師。想要要挾我進入他的廂房,也是情有可原的……”
將語氣故意拉長了一些,藉此觀察陸三此刻的神態。“狡兔”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陷入了兩頭得罪的狀態。若是把控不好,一個不留神兒,自己好不容易苟活到今日的老命,怕是要交代在這魔煞谷之中。
“嗯,繼續。”陸三臉上依舊罩着寒霜一般,看不出任何悲喜。此刻的陸三,彷彿化作了他手上那一把匕首,寒冷而無情。
“呃……三爺,您……您倒是表個態啊。”對於陸三的冷漠,“狡兔”此刻也是有些頭疼了。先不說陸三是怎麼知道自己進入鍾天的廂房之中。
即使是知道,可這一回來便刀劍相向,可並不像是昨夜方纔達成約定的陸三啊。
“難不成,鍾天身邊,也有三爺的探子?!”一想到這兒,“狡兔”頓時打了個冷顫,若是被三爺知道,自己在鍾天廂房之中所說的話,怕是今日,自己這一副老身子骨,就要交代在此處了……
兩人便這樣一個審,一個編,在這山巔之上,“狡兔”絞盡腦汁,只爲了爭取自己能夠在陸三的刀下苟活……
鍾天的廂房之中,費了一番口舌,鍾天終於將兩女的問題,以及自己與北玄境的“紅狐”學藝之事,一五一十地跟眼前兩女說了出來。
畢竟,自己已經在兩女之前,暴露了身爲魔煞谷小六爺的身份,此時對於眼前兩女,自然也便沒有什麼隱藏的必要。
“就是這樣,現在你們總該相信了吧。”鍾天雙手攤開,無奈地看了兩女一眼,說道。若是兩女在不願相信,自己也是真的沒了辦法。
“嗯,姑且相信你吧。”潘蓮兒說道,臉上依舊還有一些爲難之色,彷彿極不情願似的,放下了抵在鍾天咽喉之上的匕首。
看着潘蓮兒放下手中匕首,鍾天終於將懸着的心放了下來。鍾天害怕的,並不是潘蓮兒手中的匕首,畢竟自己有鐵壁功法加身,即便是上回在花臂等人的劫持下,自己依舊沒有被傷到分毫,更別說潘蓮兒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了。
可是,若是不能把眼前之事解釋清楚,那麼潘蓮兒的計謀,自然也就無法盡善盡美。
“鍾……鍾天,對不起。”站在鍾天面前的何婷婷低聲說道,一想到自己方纔不分青紅皁白,便直接扇了鍾天一耳光,臉上便浮現出陣陣嫣紅,低着頭,不敢與鍾天對視。
“沒事沒事,這都是小意思。要是方纔陸三不像你一樣,拆穿了我的易容之術,恐怕我也很難站在這裡了。”鍾天訕訕地撓了撓頭,有些得意的說道。
畢竟,何婷婷扇了自己一耳光,乃是過於相信自己的易容之術,真以爲自己乃是那侍衛所變。
換言之,豈不是對鍾天此番易容之術的另一種讚揚麼?
“所以,現在我們只需要看看,方纔我易容成爲陸三手下,與陸三煽風點火之後,我們神機妙算的四當家,能否再次像在廳堂之上,脣槍舌戰化險爲夷了……”
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鍾天有些得意得說道。陸三做鬼也不會想到,自己早已潛伏在他們會面之地,來了一個偷樑換柱。
潘蓮兒聽罷,對於眼前鍾天的看法,頓時有改變了些許。原本以爲鍾天只是一個武癡,才能夠在年僅十五歲,便達到了天靈下脈這般境界。即使是在北玄境,也可以算的上是不錯的實力。
可今日一事,不禁讓潘蓮兒對與鍾天,又要開始重新審視一番……
“三爺啊……您到底要怎樣,才肯相信我?我真的只是哄騙鍾天,想要讓他放了我一馬罷了。”感受着依舊抵在自己咽喉之上的匕首,“狡兔”原本就已經顫抖着的聲音,漸漸帶上了些許哭腔,彷彿一個受了氣的小媳婦那般。
“哄騙?!哄騙需要將我拿了你的脈石之事,與鍾天說麼?”陸三怒吼道,似乎耐心已經被眼前這兩面三刀的賊人磨盡了。顯得十分不耐。
“脈石?!難道鍾天身邊的兩女,也是三爺的人?!”
方纔知道自己與鍾天談話的,最有可能之人,便是鍾天身邊兩女了,若是真的是她們之一,來到三爺這裡煽風點火,恐怕自己今日,還真是要命喪與此了。
就在此刻,兩人身後,驟然傳來一道雄渾的嗓音。
“三哥、矮子,你們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