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九五至尊!(妖妖登基了哦~)
北棠妖也沒有理會,只是享受着這難得的寧靜。
“挽挽。”
“嗯?”
“你可信我?”北棠妖有些忐忑的開口。
虞輓歌輕輕應了聲,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睃。
北棠妖將她攬的更緊了些,眸子裡閃過一抹精光,沒有再說話。
兩日後,乾元殿。
整個乾元殿裡被刷洗的一塵不染,地面亮的折射着初生的日光,雖然一如既往的白玉爲牆金做瓦,可是卻莫名的,說不出來的少了幾分靡靡之氣,多了幾分讓人心顫的力量鵡。
筆直的紅毯上繡着巨大的吉祥圓紋,一隻梭猊香爐和一隻白鶴香爐分列兩側,噴灑着淡淡的清冽的香氣。
從大殿的玉階上開始,一直延伸到乾元殿外長長的石階,擺滿了金色的菊花,其中穿插着大朵大朵的火紅火紅的波斯菊,兩側的侍衛鎧甲鋥亮,牢牢握緊着手中的刀劍,戒備的看着四周。
清脆的鐘聲劃破黎明,在北燕皇宮上空久久盤旋迴蕩,隨後兩隻牛皮大鼓開始響了起來。
‘咚咚’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雄渾好似千軍萬馬奔騰。
從各個宮門而進的大臣,陸陸續續的出現在乾元殿外的石階之下,感受着整個皇宮裡肅殺的氣氛,不敢言語,一個個神情嚴肅的出現在乾元殿裡。
羣臣站定,皆穿一身朝服,官帽整齊,玉帶端正,文官武將分列兩側,一側以多年不見始終不肯出山的江太師爲首,一派以先帝國丈慕家老太爺爲首,文官武將,皆是滿面肅殺。
“新帝登基,衆臣叩拜~”蘇公公站在龍椅一側,扯着嗓子喊道。
羣臣朝拜,北棠妖一身青藍色龍袍出現在衆人面前,不同於以往惡俗的金色,乾淨的青藍色襯托的他皮膚雪白,金龍盤繞在胸口,一針一線皆是用泛着金光的彩色絲線刺繡而成,同那些滿面胡虯,頭髮花白的衆臣相比,稚嫩不已。
江太師微微擡眸看了一眼,只覺得領口處那清潤的寶石襯托的北棠妖整張臉都籠罩在金光之中。
一雙琉璃色的眸子,宛若透明的玉石,眼底是金光萬丈,卻帶着不屬人世的清冷。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羣臣俯首,紛紛跪在地上,頭顱緊緊貼着地面,不敢有絲毫懈怠,整個乾元殿裡的氣氛嚴肅而緊繃着。
北棠妖站在龍椅之前,俯看着這些叩拜的羣臣,這一路,染血無數,這一路,生死無常,如今他終於坐在了這人人爭的頭破血流的龍椅之上。
這一年,歷盡艱辛的九殿下北棠妖登基爲帝,取名號爲景榮,也就是後世所說的景榮帝。
好在這一路雖然酸楚,可是挽挽卻始終都在。
挽挽,你看到了麼,北棠妖轉過頭,看向站在側間裡等待的虞輓歌。
虞輓歌看着那一身耀目的青藍色,片刻失神,那一抹青藍色,宛若天霞,這一片的血流成河,就在他的輕笑下涌動成晶瑩璀璨的瑪瑙河,這鬱郁河山就在他的指尖輕點下,變得發起光來,這死寂灰色的天下,就在他的目光中,連綿成萬里青翠。
虞輓歌輕勾起嘴角,有生之年,她終於看見他登上這九五之尊之位,這一路的心酸苦澀,又與誰能說。
北棠妖衝着她露出一抹淺笑,不同於以往的抿脣輕笑,這一次,他笑的如此明媚,明媚的讓她彷彿在他的笑容裡看到了她和他的未來,那裡紅霞漫天,有相濡以沫,有白首不離。
收回目光,北棠妖緩緩擡手,漫不經心的開口:“衆卿平身。”
那懶散的語氣總是讓人覺得和今日的場面有些不合,更沒有所謂的威嚴力道甚至是帝王之氣,可越是如此,卻越是讓人感到心驚,一羣滿是花花腸子的老臣,一個個謹慎的連大氣也不敢喘。
北棠妖也懶得說那些虛僞的話,轉身坐在龍椅上之後,擡手示意一旁的蘇公公開始宣旨。
小太監遞上一副聖旨,蘇公公扯着嗓子宣讀起聖旨,那少了兩顆的牙怎麼看怎麼有些滑稽,可卻再沒人敢因此而嘲笑。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生母梅妃一生高潔,與人爲善,特此追封生母梅妃爲聖清皇太后。”
“陛下聖明。”羣臣俯首。
小太監遞上另一道聖旨,蘇公公再次宣旨:“十二皇子北棠亮之死已查明真相,前皇后慕青證實無罪,皇后慕青撫養皇嗣有功,賢良淑德,端莊有禮,受人敬重,加封皇后慕青爲聖敬皇太后。”
隨着蘇公公的話落,虞輓歌就瞧見從龍椅另一側的旁間的門被緩緩打開。
一身金色鳳袍的皇后,足蹬一雙綵鳳繡鞋,換了髮髻,脖子上帶着數串珊瑚瑪瑙珠,緩緩走出。
看着妝容愈發濃重的皇后,虞輓歌輕嘆一聲,這一路走來,一切都變得面目全非,又何來的輸贏。
在太監和丫鬟的攙扶下,皇后緩緩走到了屬於太后的鳳椅之前,而後轉身站定,帶着長長的綴滿着寶石甲套的手指輕輕交疊放在腰際,如血的紅脣輕輕勾起一抹弧度,眉目之間愈見滄桑和凌厲。
“太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衆臣再次叩拜。
門外的鼓聲響起,乾元殿外的天空飛過一片飛鳥。
“衆卿平身,還望衆卿日後勤於政事,輔佐陛下完成先帝遺志,強盛北燕。”聖敬太后緩緩開口。
“臣等謹遵太后娘娘教誨。”
太后點了點頭,緩緩落座,目光落在那一抹青藍色,手指不由得抓緊了一旁的鳳椅,唯獨臉上始終維持着端着的笑容。
蘇公公繼續宣讀聖旨,大抵都是加封在北棠妖奪嫡過程之中的追隨者,或者是綾羅綢緞,或者是兵權復歸,或者是加官進爵,總之,這一連串的封賞就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
虞輓歌看着幾經沉浮後,如今終究居於太后之位的慕青,想想那些抵死沒有出賣自己,死在皇后手中的挽月宮人,對着一旁的小盛子開口道:“心裡是怨恨的吧,沒有想到最終她依舊沒有輸。”
小盛子笑道:“主子說的這是什麼話,奴才雖然丟了一根小指,不過只要於主子大業有幫助,就算是少了一隻手又能如何?”
虞輓歌沒有說話,並沒有因爲小盛子的話而放寬了心。
小盛子見此再次道:“有所舍纔有得,這國丈府最終還是站在了九殿下一邊,只要這樣,那些死去的宮人也會覺得死的有所價值。”
虞輓歌輕輕頷首,她始終沒有問過北棠妖,國丈府爲何會站在他這一邊,就連如今她也沒有想通。
今日北棠亮之死已經真相大白,也證實了乃是柔妃一手導演,無關皇后,也無關北棠雪,可是看國丈府的反應,似乎並沒有打算將北棠雪從皇陵迎回的打算,難道說,國丈府是打算真心擁立北棠妖爲帝?真的就不打算再讓自己的子嗣繼承大統?
蘇公公的聖旨繼續宣讀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先帝之妃,挽妃娘娘氣韻無雙,風華傾世...”
蘇公公宣讀聖旨的時候,不知多少人都是心頭一緊,豎着耳朵仔細聽着下文。
早早到達皇宮的神龍宗長老們,也紛紛站在暗處,仔細聽着聖旨的內容,紛紛對視了一眼,似乎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若是這少主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冊封雲婉歌爲自己的妃子,他們就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了她!
看着衆人的反應,北棠妖的眼底閃過一抹冷笑,手指輕輕摩挲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
“特此加封挽妃爲聖世皇太妃。”蘇公公的話音落下後,衆人重重鬆了口氣。
小盛子蹙起眉頭,看了看虞輓歌的神色。
這九殿下難道真的爲了皇位,要置主子於不顧?還是說九殿下如今成了皇帝,擔心自己受到天下人唾棄,不敢再承認和主子之間的情誼了?亦或者是九殿下不打算給主子一個名分了,就打算將主子留在身邊,暗中偷渡陳倉。
小盛子心中一時間閃過無數個想法,眉頭緊緊蹙在一起。
虞輓歌垂下眸子,看起來似乎同此前沒什麼兩樣,唯獨握緊的手緩緩鬆開。
北棠妖忍住沒有轉頭,看向側間裡的虞輓歌。
衆人紛紛鬆了口氣,這北棠妖同虞輓歌之間的事,之前傳的沸沸揚揚的,如今看來,這景榮帝到底還是冷靜的。
門被緩緩打開,虞輓歌神色不變的從側間裡走了出來,一身絳紫色的華服上上閃耀着金色的曼陀羅花,隨着她的走動,好似在空中飄蕩,紛紛揚揚的撒下。
衆臣擡眸望去,只覺得那一雙黝黑的眸子都被那紫色的華光染成了晦暗不明的絳紫色,可無論是誰,卻都是不得不承認,挽妃是美的,是一種足以讓天下人爲之癲狂的美,是一種足以顛覆江山的美,是一種足以揉碎時光的美。
雲國公微微失神,他竟是從來不知她是如此的美豔,那滿身的沉寂,彷彿是踏遍了一地的滄桑,飽受了時光的洗禮,也許,終究是他錯了,若非他當初...只怕如今她還會是那個性子有些軟弱,卻安逸善良的孩子。
虞輓歌坐在了慕青的下首,衆臣再次叩拜。
按照以往的習俗,沒有子嗣的妃子雖然不必前往庵堂出家爲尼,卻也沒有資格成爲太妃,可如今,虞輓歌不僅成爲太妃,更是成爲有封號的太妃,如今,倒是也可見地位非同一般了。
虞輓歌坐在高高的位置上,看着俯首的羣臣,神色無波。
比這裡更高的位置,她也曾做過,她曾在北燕帝的懷裡,坐在龍椅之上,可卻依舊感到這天下離她極遠。
可如今,雖然可能永遠也再坐不到那麼高的位置,但卻覺得一切變得離自己那麼近。
是因爲那個男人麼?
虞輓歌擡眸,看向北棠妖,北棠妖也正好轉首看了過來,嘴角輕輕露出一抹淺笑,虞輓歌回以一笑。
挽挽,再等等。
江不壽站在前列擡眸仔細打量了一番虞輓歌的神色,芙蓉面,遠山眉,狹長的鳳眸深藏寒刀,小巧的鼻子挺而俏,櫻花脣,粉嫩而小巧。
眼睛一陣劇痛,江不壽很快就低下了頭,這虞輓歌當的是龍骨鳳首,可他確確實實是看不出她的前路。
剛剛那一眼,只覺得紅光乍現,簡直要刺瞎了他的雙眼,細細想來,只覺得血霧瀰漫,一片朦朧。
回想起曾經夜觀天象,江不壽忍不住偷偷打量起北棠妖來。
若這虞輓歌是帝王劫,只怕北棠妖這帝王也長久不了。
細細看來,江不壽並未看出太多,不過卻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他的身上已經漸漸籠罩起了一片灰黑色的氣息,縱然極淡,甚至被金光所掩蓋,可是在這陽光之下,卻還是難逃他的雙眼。
江不壽心思不定,心中想着回去要再仔細觀測一番天象。
不過這虞輓歌若真是帝王劫,只怕難逃死路一條。
不過看看她的姿容,江不壽輕嘆了一聲,只怕這樣的胭脂美人,哪個帝王都想得到,可是若是想要保住帝位無虞,性命安穩,就必須要除掉她!
一連串的聖旨接連頒佈,在加賞之後,則是開始頒佈對一些人的處置。
柔妃因爲欺君之罪,被廢去妃子之位,屍骨逐出皇陵,北棠光的牌位和北棠亮的屍骨准許入藏皇陵,趙家滿門抄斬,趙家黨羽或者被貶或者被驅逐。
而對於北棠葉的黨羽,北棠妖除掉了一些北棠葉的心腹,國丈府對此也沒有異議,而北棠海的黨羽,北棠妖則沒有什麼大的動作,卻也削弱了他們手中的權力。
一連串的詔令頒佈之後,肖父上前一步開口道:“陛下初登大寶,後宮空懸,還請陛下充實後宮,冊立皇后。”
肖父的話一出,不少人打量了北棠妖晦暗不明的神色,卻還是有不少人鼓起勇氣附議着。
北棠妖淡淡的掃了肖父一眼,沒有開口。
乾元殿裡一時間變得沉默下來,空氣裡莫名的涌動着沉重不安的分子,面對那涼薄的眸子,不少人紛紛低下了頭,細細看去,不難發現,不少人的腿都在輕顫着。
虞輓歌不由得輕勾起嘴角,倒是難爲了這些大臣,果然帝王手下的差事最是難辦。
過了許久,北棠妖頷首道:“肖愛卿言之有理,不過對於皇后的人選朕尚需考量。”
聞言,衆人才鬆了口氣,只見北棠妖開口道:“傳朕旨意,冊封太子妃肖向晚爲肖妃,江不壽之女江魚兒爲魚妃。”
江不壽心中生出一抹警惕,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女兒好端端怎麼會成了后妃。
肖父心頭有些不悅,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江不壽的女兒,只怕向晚的後位有些危險了。
虞輓歌心頭有些發涼,縱然知道這一切許是爲了鞏固權勢,是爲了敷衍了事,可是當這一切真的發生在自己面前,她卻還是做不到不在意。
看着他平靜的冊封着其他女人,想着日後將有無數女子環繞在他身側,她忽然覺得這情愛是多麼脆弱,心頭像是有一把鈍刀,一點點的割據着她的心頭肉,那種痛悄無聲息的瀰漫到四肢百骸,讓她快要窒息,渾身都不由得僵硬起來。
攥緊在袖子中的手指,虞輓歌垂下眸子,她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如此膽怯,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這裡。
雲國公心頭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北棠妖終究沒有同挽挽那孩子攪合在一起,這讓他不由得安心起來。
太后慕青心頭懸着的石頭卻遲遲沒有落下,她可是瞧見了當日北棠妖命人制作的鳳袍,只怕心中早就有了皇后的人選。
只要皇后一日懸而未決,她的心就無法安下來。
目光掃過下首臉色有些發白的虞輓歌,皇后的眉頭輕輕蹙起,只盼着北棠妖不要做出傻事。
北棠妖的目光掃過虞輓歌,神色不變,不起一絲波瀾,彷彿沒有一絲情感,可摩挲着碧玉扳指的手指卻不由得愈發用力。
看着她那若無其事的神色,他卻好像看穿了她平靜之下的心痛,看到了她的隱忍,看到了她的痛。
他好想可以就這樣走到她的身邊,輕輕將她攬在懷中,告訴她他會在,一直都在。
可是這一路走來,他早就爲自己的熱血莽撞付出了代價,從東廠開始,看着她鮮血淋漓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他終於懂得,愛不是隻有一腔熱血就可以,也不是隻有一顆真心就足夠。
他的莽撞他的衝動,只會一次次讓她陷入危險,所以縱然痛,也要忍,除非有朝一日因爲這痛,而不打算再要這生命,也許那個時候,他們就可以不計後果的做一切想要做的事。
感受到他的目光,虞輓歌卻沒有擡眸看向他,之間冰涼麻木的沒有一絲知覺,卻還是將脊背挺的筆直。
虞輓歌,路是你自己選的,你還想再要些什麼?
蘇公公在一旁等待着,北棠妖的手一次次擡起又落下,最終僵硬着擡起。
蘇公公搖搖頭,再次宣讀出一道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聖世皇太妃性溫和,精曲藝,溫婉恬靜....”
衆人沒有想到,在這短短片刻,北棠妖竟然再次宣讀出一道聖旨。
只是,這纔剛剛冊立爲兩位妃嬪,就接連宣讀挽妃的聖旨,莫不是真的要冊立挽妃爲皇后。
一時間,不少人紛紛凝神屏息,暗處的神龍宗族長老也都皺起了眉頭,等待着蘇公公那細長的聲音,揭示出答案。
北棠妖看着四周那一道道不贊成的目光,將拳頭攥的更緊了一些,挽挽,爲什麼,我們就是得不到祝福。
他始終也想不通,他同挽挽在一起,到底阻礙了誰的前程,亦或者又擱置了誰的幸福,爲什麼一個兩個都要跳出來反對。
蘇公公咳了咳嗓子繼續道:“...溫婉恬靜,深得先帝喜愛,朕恐先帝地下難眠,感念先帝同聖世太妃伉儷情深,對太妃極致喜愛,朕思量許久,準聖世太妃入葬皇陵,長伴先帝左右,以成佳話,以安先帝之心....”
衆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聖旨的意思...是要將挽妃賜死陪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