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 她的下場!
夏紫瓊見到郝連城的時候有些慌亂,除了做賊心虛之外,還因爲郝連城眼中積蓄的怒氣。
瞭解郝連城的人都知道,大多時候他很少將自己的情緒外露,更是讓人難以揣摩到他的心思,而今天,郝連城眼中的怒火幾乎難以壓制,縱然他還不曾開口,沒有說話,可是她就是能夠感受得到,那灼灼燃燒的怒火彷彿要將自己生吞活剝了一般。
“殿..殿下..”夏紫瓊有些瑟縮,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呶。
可是她就是看不慣虞輓歌這樣一個女人竟然能夠得到太子殿下的寵愛,讓這麼多男人念念不忘膦。
她實在不知道她到底有哪裡好,而自己又有哪裡比不上她?
郝連城沒有說話,冰冷的目光掃過她,徑直走向主位坐下。
夏紫瓊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好拘束的站在一旁,心中不斷打着鼓。
不過在她心裡,卻仍然不認爲郝連城真的就會因爲這件事而處置自己,畢竟此前幾次他可是連一句重話都不曾說過自己,而今想必也不過是呵斥幾句,一定不會太過嚴懲自己。
想到此處,夏紫瓊的心不由得放寬了些,畢竟同虞輓歌相比,她可以說是真心愛着這個男人的,如果他爲了那樣一個女人殺掉自己,就不怕這南昭的士兵寒心,百姓謠言四起麼?
“看來,當初把你帶回來,實在是一個錯誤的決定。”郝連城平靜了片刻之後緩緩開口。
夏紫瓊心頭一緊,擡眸看向面無表情的男人,忍不住辯解道:“殿下這話是何意?難道我對殿下的一片真心殿下都看不到麼?”
“哼,真心?你這種貪婪虛僞的女人竟然也配提真心?”郝連城冷笑着,字字冰冷,讓夏紫瓊心寒。
夏紫瓊滿臉的不敢置信:“殿下是在懷疑我的真心?殿下竟然懷疑我的真心?我做這一切都不過是爲了陛下!”
“夠了!你做這一切根本就不是爲了我,不過是爲了滿足你虛榮貪婪的私心罷了!你也配提真心?”郝連城有些不耐煩的呵斥着。
夏紫瓊眼中閃過一抹悲痛,她從來沒想過自己一腔熱血,滿腹真心在這個男人眼裡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東西,虧得自己掏心掏肺,捨棄一切的爲他。
“既然我在殿下眼中是這樣一個人,殿下爲何還要愛我?我哪裡還值得陛下愛?”夏紫瓊眼中有些痛楚。
“愛?你確實沒哪裡值得我愛,夏紫瓊,我一直都以爲你是個聰明的女人,我也以爲你早就明白,我將你留在身邊不過是因爲你與她有着一副相似的皮囊,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愚鈍,竟然妄想跟我談愛?”郝連城嗤笑着,眼中閃過一抹對她的厭惡。
夏紫瓊有些踉蹌着後退了一步,眼中繼續出淚珠:“可是你之前明明說過愛我的?明明說過的!”
郝連城站起身來,一步步逼近面前的女子,一雙棕色的眸子仔細打量着她的眉眼,一時間有些失神,忍不住探出手指輕輕描繪起她的眉骨。
夏紫瓊愣在那裡,感受着他指尖的溫度,竟是有些貪戀,腦海中更是忍不住回想起當初他在身後擁着自己時的溫暖,眼中的淚珠終於一下子滾落了下來。
這時,郝連城已經回過神來,收回了手:“你永遠也不會是她,永遠都只能是夏紫瓊。”
聞言,一腔悲涼至胸中升起,夏紫瓊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他終於承認也終於意識到她不是那個女人的替身,只是夏紫瓊而已,可他眼中的失落卻足以表明他心底的失望。
“郝連城,我只問你,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還是從一開始你就不過是把我當做一個替身!”夏紫瓊留着眼淚看着面前的男人,終於問出了一直以來不敢問的話。
郝連城神色無波,眼中沒有半點柔情,只是淡淡的開口道:“你要權力我可以給你,要財富我可可以給你,要地位我也一樣給你,夏紫瓊,你樣樣東西都已經收下了,此刻再來跟我談愛?不覺得太貪心了麼?”
夏紫瓊只覺得這輩子也沒有這般痛苦過,他竟然會這樣說,他以爲她稀罕他給的權力麼,以爲她稀罕一個側妃的地位麼,以爲她看中的是他的金錢麼?郝連城啊郝連城,既然你如此看我,當初爲何又要去招惹我,既然在你眼中我如此不堪,你又爲何留我在你身邊到現在,難道一切真的只是因爲我和那個女人樣貌想象而已麼?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夏紫瓊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郝連城,我只問你,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夏紫瓊不死心,心底仍舊有着一抹期待,除非親口聽到,否則她絕不會死心。
“沒有。”
簡短決絕的回答,一瞬間抽走了她的所有魂魄,一腔的熱情好似被人隨意的踐踏,她只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一個天大的笑話。
“那就是說從一開始你接近我,不過是因爲我同那個女人樣貌相似罷了?”夏紫瓊輕聲問出,似乎悲傷到了極點。
“是,我以爲你早就明白的。”郝連城的目光落在已經跌坐在地上的女子身上。
他終於明白,她永遠也不能成爲他記憶裡那個人,她所能滿足的不過是自己一時的失落,卻永遠也無法填補他空虛的心。
夏紫瓊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淚水順着臉頰滾落,落在鼻子裡,嘴巴里,流到耳朵中,帶着鹹澀和心酸,整個世界似乎都變得模糊起來了。
“郝連城,我終於懂了,爲什麼我一直會覺得我是那個女人的替身,爲什麼我總是走不出那個女人的影子,因爲在你心理,你就是這樣認爲的,所以我纔會一點點變成這個樣子。”夏紫瓊斷斷續續的開口。
郝連城沒有辯駁,只是冷漠的看着地上的女人,冰寒的天氣入骨,他卻沒有伸手扶她。
夏紫瓊淚如雨下,她說爲什麼無論怎樣,她卻總是覺得那個女人陰魂不散,原來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是希望她能夠成爲她的替身,所以潛意識裡,她會變成他所喜歡的樣子,可自己的驕傲卻又不允許如此,倒是成了現在面目全非的樣子。
“既然你如此寶貝那個女人,爲什麼你明明知曉了我幾次三番對那個女人下毒手,你卻始終不曾追究,我不懂,這是爲什麼!”夏紫瓊仍舊不願死心,她想,會不會只是自己這一次做的有些過分,纔會惹來他的怒火,否則,爲什麼他此前從來不曾追究,甚至對還魂草一事根本不曾提過。
“我允許你在一定程度上胡作非爲,不過是因爲你所做到底都是因爲你想到得到我罷了,而這恰恰能給予了我在她那裡再也得不到的東西,所以我只是寵着你,溺着你,甚至你真的過分了,我也一次次縱容着你,只可惜,你這個女人,不識好歹,竟然一次次挑戰我的底線。”郝連城如是說道。
夏紫瓊忍不住再次笑出聲來:“底線?原來她竟然是你的底線...哈哈哈!我夏紫瓊何其可悲,所得到的寵愛,縱容,財富,地位,竟然全都是仰仗着另一女人才能夠得到的!哈哈哈..這真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郝連城只是冷眼相對,沒有開口。
事實上,確實如此。
從第一次見到她,想起了歌兒之後,他便一直將她留在身邊,起初看她耍些小性子,看她爲自己爭風吃醋,他便會覺得一種滿足,好似那個被自己深深傷害過的人,如今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邊。
所以他對她一次次縱容着,甚至有時候連他自己都忘記了面前這個女人是誰?
只是隨着歌兒一次次真正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現實一次次碰撞,他卻越發清楚的認識到,面前這個歇斯底里的女人不過是另一個女人罷了。
“郝連城,你騙的我好苦,你騙的我好苦!”夏紫瓊似乎有些瘋癲,撲上來似乎想要扭打起面前這個男人。
一切是不是從最開始就錯了,如果當年她沒有穿着一身紅衣,沒有遇到這個男人,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眼見着夏紫瓊長長的指甲就要抓到自己臉上,甚至連自己的衣衫都被她弄得褶皺起來,郝連城擡手一掌將她打落。
一身紅衣的夏紫瓊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嘴裡噴出一口鮮血。
她好痛,身體痛,可是心更痛。
這個男人從來都不愛她,那她做這一切到底又是爲了什麼?是不是如果當初沒有自以爲是的想要將虞輓歌從他的心裡趕出去,是不是如果當初自己猖狂的以爲可以取而代之,便不會有着今天這種結果。
“我好後悔,我寧願回到..回到當初在天水城中養病的日子..”夏紫瓊吞吞吐吐的開口。
她想,也許她從不走出那座宅子,永遠不奢望外面的世界,是不是一切美好的時光就會永遠的停留在那裡。
“如果知道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倒是不該讓你病好的這般快!”郝連城淡淡的開口。
夏紫瓊蹙起眉頭,不懂他在說什麼:“你是說...你是說你早就可以讓我痊癒?不...當初我一病不起就是你做的手腳?”
郝連城不置可否,當初確實是他做的手腳,讓夏紫瓊一病不起,因爲幾年前他手中的勢力尚未強盛,羽翼也未豐滿,若是讓人知道自己尋了一個同虞輓歌相似的人在身邊,便會讓人覺得他舊情難忘。
這件事一旦傳到父皇的耳中,怕是對他十分不利,也正是因此,他才十分謹慎的將夏紫瓊藏在宅院之中,終日足不出戶,由此倒是不怕被人察覺。
此刻的夏紫瓊心如死灰,可是她卻依然不甘,不甘心自己到底哪裡比不上那個女人!
郝連城看着面前狼狽的女人,沒有再理會她的打算,他想,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會來探望這個女人了,念在她對自己的情分上,就這樣讓她度過餘生吧。
眼看着郝連城就要起身離開,夏紫瓊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怕是再也沒有機會,當即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扯住郝連城的衣襟:“郝連城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到底哪裡比不上那個人儘可夫的賤人!”
‘啪!’
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她的臉上,火辣辣的痛感讓她失神,忍不住想起半年前兩軍對陣時的那個巴掌。
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應該醒悟,她就應該明白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既然你總是這般問,我不如就告訴你。”郝連城看着面前的女子眼中露出一抹殺意。
夏紫瓊依舊隱忍着,時至今日,她倒是也沒有什麼再可以奢求的,只不過就是死她也要死個明白,她到底哪裡比不上那個女人?
爲什麼北棠妖愛她,郝連城也愛她,甚至連湘羽竟然還要冒死幫她!
“她和你最大的不同,就是她的年少輕狂,不可一世,卻從來沒有夾雜過貪念和***,她覺得自己就是天,覺得自己就是最迤邐壯美的河山,所以縱然她狂妄,縱然她跋扈,卻依然有着無數的朋友。”
郝連城頓了一頓,似乎想起了一幕幕往昔的情景,卻再次開口道:“她從不認爲,自己的存在,需要用權力和地位來證明,她始終認爲,她的存在,就是這世界最好的一切。而你夏紫瓊,你固然同樣的驕傲和輕狂,卻夾雜着太多貪婪和***,你的囂張,你的不可一世,皆是依附於你對權勢和財富的掌控,卻從來不是因爲你自己,單是這一點,你差於她便是天地,更逞論,她心性良善,爲了信念和目標,披荊斬棘,不懼百般磨礪,而你,卻心思歹毒,爲實現自己的貪慾,只會做些圖謀不軌的勾當。”
“郝連城,我在你心裡,就真的這麼不如她嗎!”夏紫瓊顯得有些激動,她從來都只知道虞輓歌在他心理無人能及,卻不知道自己在他心裡竟然如此不堪!
“是,你在我心裡,遠不及她毫釐,她橫行南昭時,踩的從來都是惡霸,交好的常是勾欄女子,擁抱的皆是落魄孩童,她不在乎身份不在乎地位,不在乎俗世目光,她所依仗的從來不是她爲南昭流了多少血,而是那一份昭昭可鑑的真心。縱然你學她千般像,卻也永遠都比不上她一星半點!”郝連城字字誅心。
一字一句好似世界上最惡毒的語言,凌遲着夏紫瓊的心。
夏紫瓊張着嘴,涕淚橫流,卻說不出一句話來,整個人都在顫抖着,顫抖個不停。
“若你沒了依附的權勢和財富,你只會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女人,可是她縱然失去了一切,如今卻再次得到了天下。”郝連城收起有些激動的情緒,淡淡的開口。
“哈哈,郝連城,若是她聽到你這般維護她,你說她會不會覺得可笑!一個滅她滿門的仇人,一個欺騙感情的負心漢,此刻卻表現的像是個情種,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夏紫瓊仰面大笑起來。
凌亂的髮髻散亂不已,一隻只精緻的珠釵散落一地。
這一瞬,她所有的驕傲和尊嚴都被踩在地上,這一瞬,她卑微的跌入塵埃。
“你就留在這裡吧,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見你。今日開始,在軍中,你便永遠不準走出這營帳,在府內,你便永遠不許踏出一步你的房間!夏紫瓊,看在你曾爲我付出的份上,這是我最後的仁慈。”郝連城一把抽出她手中緊握的衣襟,甩袖離去。
夏紫瓊的目光一直追隨着郝連城的背影,一點點從地上坐了起來。
“郝連城,你不要走...我是真的愛你啊...我是真的愛你...”
夏紫瓊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她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她失去了一切,她失去了所有,她不能,她不能就這樣一無所有!
“郝連城,我恨你!我恨你!我一定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要詛咒你,今生今世,你都會生不如死的活着,哈哈哈!”夏紫瓊扯着嗓子喊道,似乎有些瘋癲。
只可惜,再沒有人走進來關心她是否安好,營帳前只有冷冰冰的士兵們來回巡視和守備,似乎全然忘記了當初她夏紫瓊佈下無數陣法,助他們殺敵無數,爲他們減少了多少傷亡。
夏紫瓊看着空蕩蕩的營帳,腦中卻忍不住想起了當初的一幕幕溫存,原來,一切都是設計好的,除了他們初次相遇,一切就已經都是設計好的。
夏紫瓊從地上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走到梳妝鏡前,看着銅鏡中的自己,擡手輕輕觸摸起自己的臉頰:“我年輕貌美,一心爲你,爲何在你眼中竟然如此不堪?”
一行行淚珠從她的臉頰上滑落,她忽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當初怎麼就沒再謹慎些,沒有佈下一個死陣困住虞輓歌,讓她的詐死的屍體被人救走,她也後悔,後悔爲什麼在還魂草上露出了馬腳,她更後後悔,後悔自己怎麼如此大意,竟然讓湘羽發現了奶孃一事!
“啊!!!”湘羽一掌掀翻了梳妝檯,美玉珠串散落一地,她不服,不服老天爲何如此不公!
虞輓歌在站在營帳外輕輕搖了搖頭,這個女人依舊是如此執迷不悟,實在是最有應得。
她本是想要過來看看郝連城打算怎麼處置這個女人,甚至因爲幾次三番謀害自己她已經起了殺心,只是如今看着這個女人如此模樣,只是覺得可悲又可憐。
如今落到這般地步,她卻依然如此執迷不悟,實在是罪有應得。
她想,就這樣的讓她活着,生不如此,也許就是對她最大的懲罰了。
虞輓歌收斂了心思,轉身回到自己的營帳,看見兩個餓的直叫的孩子,心中一軟,就讓夏紫瓊自生自滅去吧,如今她已爲人母,手上不該再沾染那麼多的鮮血,積德行善,也許就是對孩子最大的愛護。
“主子,今日實在是太過驚險了,沒想到夏紫瓊這個女人這麼惡毒,竟然能夠想出這種辦法,幸虧兩個小主子機智。”小盛子感嘆着。
虞輓歌也沒有多說什麼,看着兩個孩子,眼中閃過一抹慈愛,她想,等到孩子們長大,她一定要告訴他們,不要帶着仇恨生活,心懷善念,才能得到幸福,這樣纔不會像當初那個她一樣,也不會變成如今的夏紫瓊這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