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生母是誰!
他怕被人瞧見,以此生出事端,連忙用被褥將孩子重新裹上,從慕義的手中接了過來。
一面輕輕拍打着孩子,一面在無人注意的時候,仔細瞧了瞧孩子背上的胎記。
光滑白皙的背上,盤旋着一隻淡粉色的蛟龍,胎記很小,不過小指大小,若不仔細看,可能會以爲是一隻月牙,可是他瞧的仔細,卻是越發篤定,這是一條蛟龍。
將孩子重新包裹起來,老國丈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在偏殿裡等着當時皇后的消息。
終於在兩個時辰後,御醫們這才走了出來,一個個抹着臉上的汗,鬆了口氣:“國丈大人,皇后娘娘已經沒有大礙,只要好好休養就可以了。罘”
老國丈這才鬆了口氣,將孩子抱給了躺在裡間的皇后。
再後來,因爲北棠妖實在太過瘦弱,有些體弱多病,不到十天,就不知請了多少次御醫,以至於半個月後,竟然得了疫症。
北燕帝聽得這個消息,心中惶恐,立即命人將小小的北棠妖隔離,除了幾名御醫,就連皇后也不能見上一面颶。
當時的慕青悲痛欲絕,無論怎樣哀求,北燕帝也不肯讓他接觸孩子,到最後逼得急了,北燕帝直接扔下一句,若是她執意要進去照顧孩子,除非孩子完全康復,否則她就也不要再出來了。
當時北棠葉年歲也不大,正是需要人照顧,站在她身邊拽着她的衣襟看着她,慕青哪裡放得下這孩子,只能放棄進去照顧北棠妖,一次次的派人打探消息。
轉眼間,時間就過了一個月,御醫們所彙報的情況也是越來越危險,慕青的心沉了下去,老國丈也蹙着眉頭,認爲北棠妖活不成了。
國丈府源源不斷的供應着各種珍稀的藥材,可是卻遲遲沒有好轉的消息傳來。
又過了一個月,治療的御醫也死了幾個,衆人幾乎已經不抱希望了,可就在這時,御醫突然傳來消息,說是八殿下情況好轉,找到了治療的辦法,不出半月,應該就能康復。
果然,時隔將近三個月,孩子終於同皇后重聚。
皇后可憐他受了那麼多苦,對他更是百般疼愛,北燕帝來瞧過幾次,賜名爲雪。
而在皇后誕下皇子之後數日,梅妃也誕下了一名男嬰,北燕帝本欲賜名爲傑,卻被梅妃阻止,選擇了妖字。
當時梅妃聖寵不衰,便是皇后和柔妃也紛紛要退居其後,又怎麼會計較一個名字?
老國丈從思緒裡回過神來,自從上前瞧見北棠妖背脊上的粉色蛟龍後,他便開始派人着手調查當年發生的事情。
細細查看之後,發現北棠妖同北棠雪的誕辰十分接近,而北棠妖是在剛剛誕下十餘日就被迫與衆人分離,再次相見,已經時隔三月,三個月的時間,對於嬰兒來說變化是極大的,甚至於最後將北棠雪抱出來的時候,從沒有人懷疑過他到底是不是當初那個孩子。
皇后不知道孩子身上的胎記,奶孃應該不見得能察覺到,若非是自己偶然瞧見,怕是也不會想到當年有人將兩個孩子掉包。
皇后眼角的淚珠一滴滴流下,她實在是快要忍不下去了,那是她的孩子,可是父親卻遲遲不讓她相認。
當初在北棠妖登基前,她被打入冷宮的那段日子裡,她正沉浸在失去葉兒的巨大傷痛中,國丈曾來找過她,卻告訴了她一個讓人難以相信的消息。
她從最初的不信,到最後的深信不疑,身體裡有按捺不住的***在吶喊,讓她想要撲過去將她可憐的孩子抱在懷中。
可是父親卻告訴她,她必須忍耐,在這個時候貿然相認,依照北棠妖的性子是決計不會相信的。
她也曾見過北棠妖到底是有多麼狠辣,更知他攻於心計,縱然百般迫切,可爲了大局,卻還是忍耐了下來。
待到北棠妖登基後,她再次迫不及待的想要與他相認,想要留在他身邊好好照顧他,從他出生起,便不知受了多少苦,她更是沒有盡過一天母親的責任。
可是父親卻依舊阻止,因爲縱然她說了,北棠妖也不會相信,反倒是對她心懷戒備,認爲國丈府另有所圖。
父親告訴她,必須要抓住契機,充分利用,纔會讓他有所動容。
冷靜下來,他自然知道父親說的是對的,試探了幾次,北棠妖的反應果然如想象的一般,尖銳而刻薄,讓她痛不欲生。
“爹...你沒有瞧見妖兒現在的模樣..你讓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他變成這樣...”太后眼中流下一串晶瑩的淚珠,面對着國丈語氣中甚至有些怨氣。
國丈嘆了口氣:“其實如今依舊不是一個好的時機,如今他不理朝政,放任自流,你在這個時候將身世告訴他,他怕是隻會覺得可笑。”
“時機時機!那到底什麼時候纔是時機!”太后紅着眼睛,聲音有些尖銳。
老國丈搖了搖頭道:“罷了,爹也知道你心理苦,若是你按捺不住,想要告訴他便去吧,爹只是怕他的反應讓你更傷心罷了。”
太后跌坐在碧波亭的長椅上,肩頭輕輕顫抖着,似乎傷心不已。
老國丈看着疲憊不已的皇后,輕輕嘆了口氣,似乎想要說什麼,終究沒有開口。
他前幾日得到消息,葉兒似乎死在了皇陵,一直被他當做外孫的北棠雪將他埋葬在了那。
他一直猶豫着要不要告訴慕青,可是瞧着她如今的神色,他這個做父親的要如何才能開口,告訴她葉兒已經死了。
皇后的坐在長椅上,時常能想到梅妃死後,自己見過北棠妖幾次時他的處境。
被北棠亮騎在身下毆打,在雪地裡滿身血跡,被太監欺辱,衣衫破爛,同狗搶食。
她無數次從他身邊經過,卻因爲對梅妃的不喜,對那個年幼的孩子也從不曾伸出援手,她無數次看着自己的孩子在生死間掙扎,卻只是冷眼旁觀,時而心中還閃過快意,每每想到這些,她的心就痛不欲生。
如今,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帝王的位置,她不敢想象這一路來他吃了多少哭,受了多少罪,更不敢在這個時候告訴他她纔是她的母親。
在她心裡,她不配做他的母親,在他落魄受苦時她冷眼旁觀,置之不理,又有什麼臉面在他居於高位之時站出來告訴他,她是他的母親。
所以她聽從父親的,一直隱忍着沒有開口,可是如今眼看着妖兒痛不欲生,她又怎麼能再一次冷眼旁觀。
國丈嘆了口氣,想起近來得到的消息,心頭也不是滋味。
“妖兒到底爲何會變成這副模樣?”國公沉聲開口道。
太后沉默了片刻,不情願的開口道:“因爲挽妃。”
國丈蹙着眉頭,沒有想到北棠妖放棄一切,自甘墮落,竟然是因爲一個先帝的女人。
依照此前他對北棠妖的瞭解,他絕對是一個標準的帝王,縱然身世坎坷,可心計頗深,手段更是殘忍,縱然是在這亂世之中,也絕對可以佔得一席之地,他實在沒有想到,這樣一個看似狠心絕情的人,竟然會對一個先帝的女人動了真情,簡直是讓他難以接受!
“不若我們幫他把挽妃找回來,有挽妃在身邊,他就能振作起來了。”皇后紅着眼,對國丈開口道。
“胡鬧!既然挽妃已經隨北棠海離開,你以爲她還會再回來麼?再者,妖兒如今身爲帝王,怎麼可以把這樣一個軟肋放在身邊?當初爲父是怎麼教你的,你竟然還要把她找回來?”老國丈訓斥道。
太后低垂下頭,其實她也不喜虞輓歌,可是眼見妖兒如今飽受折磨,這讓她於心何忍,只想爲他做點什麼。
其實父親說的對,她怎麼可以留這樣一個軟肋在他身邊,只要她在,就時時刻刻能夠成爲敵人擎制他的把柄,相反的,她更應該趁這個機會殺了挽妃纔對!
太后嘆了口氣,並沒有真的對虞輓歌下手的打算,一來虞輓歌不好對付,如今有北棠海在身邊,國丈府執意出手,只怕是損兵折將,二來妖兒如此在意她,若是她真的殺了她,只怕他們母子間的嫌隙會越來越深。
皇后忍不住想起北棠雪,她一直盡心撫養的孩子,結果卻是仇人的孩子,這世上滑稽的事還真是多的很。
想想當初,只怕是梅妃將自己的孩子同她換掉,她依稀能想起,丫鬟春柳曾對她說過,梅妃這性子真是冷,對自己的孩子也從來不親不抱,就連那眼神都是淡淡的。
如今想來,梅妃不是真的冷,更不是冷到對自己孩子都不關心,而是因爲她一直知道北棠妖不是她的孩子,她纔會這般待他。
皇后每每想到此處,都會生出一股股錐心的恨意,可撫養北棠雪這麼多年,若是對他出手,她又着實下不了手,這口氣竟也只能生生吞了下去。
國丈看着慕青的神色,再次開口道:“到底是否要同妖兒坦誠相待的事你再考慮考慮,你要想想清楚,他現在到底是否還是清醒的,是否還能聽你說話,否則,你縱然說的感人肺腑,在他看來也不過是一場笑話。”
“爹,我已經想好了,不管他認不認我,我總歸是要將事情告訴他,這樣就算是他不接受,我也可以日益待他好,總有一日,他會信的。”慕青的眼中閃爍着閃亮的光彩。
老國丈嘆了口氣道:“你自己拿主意吧。”
慕青沉默着,卻打定了主意要將這件事告訴北棠妖。
魚兒一直注意着太后和老國丈之間的動靜,除非太后激動的時候,旁的時候她很難聽清兩人再說些什麼,但是縱然如此,她卻依舊在兩人的神色和斷斷續續的話語中加深了自己的猜測。
記得北棠妖成功登基後,爹也曾說過,這國丈府會臨陣倒戈實在是蹊蹺,柔妃輸的實在是冤。
太后同老國丈分離之後,加快了步子,看樣子是要折回妖瞳殿。
魚兒心頭一緊,從假山後面走了出來:“臣妾參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太后停下了腳步,上下打量了一番江魚兒,想起剛剛似乎在妖瞳殿匆匆見過,開口道:“你是江不壽的女兒吧?”
魚兒微微頷首:“臣妾正是。”
“倒是生的乖巧。”太后淡淡的開口,自從北棠妖登基後,後宮只有兩位妃子,一個是江魚兒,一個則是肖向晚。
肖向晚此前她見過兩次,雖然眉宇間有些硬朗,不是十分白皙,卻也是個異樣的美人,而這江魚兒圓圓的眼睛,蒙着層水霧,看起來倒是個乖巧的。
慕青依舊保持着威嚴,在這宮中混跡多年,什麼樣的妖魔鬼怪沒見過,越是安靜乖巧的,才越是厲害的角色。
“你怎麼會在這裡?”慕青看向江魚兒剛剛出現的地方,眼中帶着一抹警惕。
“臣妾從妖瞳殿離開後,便四處走走,瞧見太后娘娘,便趕來問安。”江魚兒解釋道。
慕青點點頭,並沒有太熱絡。
慕青放慢了腳步,兩人一同走着,江魚兒嘆了口氣道:“陛下如今一蹶不振,太后娘娘可要小心身體纔是。”
想起北棠妖近來的狀態,慕青的眉宇間也閃過一抹憂色:“是啊,妖兒如今變成這個樣子,正是需要人陪在身邊,你同肖妃無事便多陪陪陛下,讓他少飲些酒。”
慕青倒是也沒有防着江魚兒,毫不掩飾對北棠妖的關心,既然她決定了要將自己是北棠妖生母的一事告訴他,也就意味着同樣會昭告天下,既然如此,自然不必防着江魚兒。
“臣妾謹遵太后娘娘教誨,看着陛下如今的模樣,臣妾也痛心不已,只恨天意弄人,挽妃娘娘同陛下有緣無分啊...”江魚兒一雙無辜的眼睛裡閃過一抹惋惜。
慕青蹙起眉頭:“挽妃乃是先帝的妃子,你在胡說些什麼!”
江魚兒一愣,連忙跪下道:“臣妾一時口不擇言,還望太后娘娘恕罪。”
慕青掃過她,臉色不愉,縱然北棠妖曾下旨處死挽妃,可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妖兒私通挽妃的流言已經傳開,只怕難以阻止。
“起來吧,在這宮裡,你要記得,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否則,日後總要吃了苦頭。”慕青冷聲開口。
江魚兒點頭應下,委屈道:“臣妾只是感慨命運無常,沒想到陛下同挽妃娘娘竟然會是兄妹。”
慕青臉色一白:“你說什麼?”
江魚兒低聲囁嚅道:“那日臣妾偶然聽到,梅妃娘娘當年乃是雲國公的女人,在雲府誕下了雲婉歌,後來梅妃娘娘被先帝搶走,又誕下了陛下...可憐陛下受苦多年,好不容同挽妃娘娘相愛..可惜造化弄人,卻讓兩人成了兄妹...無論怎樣都是違揹人倫,爲天理所不容...”
‘啪!’一聲,一個巴掌重重的甩在了江魚兒的臉上,
江魚兒一愣,沒想到太后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一手捂着火辣辣的下巴,擡眸不敢置信的看向慕青,只見慕青滿眼怒火:“哀家剛剛告訴過你在這宮中要記得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你倒是一點記性也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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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捉急,妖妖不會一直頹廢滴,不過畢竟妖妖也是人,不是鋼鐵俠~偶然的小虐也不是爲了虐,而是爲了讓每個人都成長~不經歷風雨滴愛情腫麼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