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之後,趙幽憐從那種亦真亦幻的恍惚中恢復過來。正好看見樓夜一臉關切地看着她。下一瞬,她彷彿一個心虛的小偷一般,臉無緣無故地紅了起來,像只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眼神也四處躲閃着,不敢與樓夜那清澈的眼神對視。然而就在她低頭的一瞬,驀然發現樓夜原本牽着她的手已經五指鬆開,反倒是自己的兩隻手不知何時,竟然死死地緊抓着對方的衣角。
“啊!”
趙幽憐像是受驚的兔子一般,驚叫着鬆開了樓夜的衣角。往後退了一步,頭卻垂得更低。
趙幽憐想不通自己爲什麼會如此失態?難道自己就是這樣一路來到這裡的?那麼自己騎上白馬後,還從後面環抱了騎士……難道那也是真的?一想到這種可能,趙幽憐臉立時火辣辣地燒了起來。天哪,真是糗死了!
對於趙幽憐的所想所思,樓夜完全看在眼裡。此時,看着尷尬得不知如何面對他的趙幽憐,樓夜不禁想笑,可是刺激了趙幽憐,又只好忍着不敢笑出來。
“幽憐,你怎麼了?”來到低垂着頭,像只直立的河蝦一樣的趙幽憐面前,樓夜低下身子,歪頭仰看趙幽憐低垂着,被長髮遮得嚴嚴實實的臉。
爲躲開樓夜的窺視,趙幽憐蹲了下去,雙手撫着臉,直搖頭,嘴裡傳出不清不楚的聲音。
樓夜正好藉故俯身去聽趙幽憐說些什麼,悄悄地將嘴脣貼着趙幽憐被長髮掩蓋的耳朵,用極盡溫柔而輕細的聲音問道“幽憐,你說什麼?”
趙幽憐仍是搖搖頭,嘴裡的聲音細得只有她自己才能聽清。
樓夜自然知道趙幽憐說的是什麼。她像個做錯了事,不好意思見大人的小孩子一樣,嘴裡不停地說着“別管我,不要理我……”
不過,樓夜更樂意“難得糊塗”一下。於是,他故意裝作非常擔心趙幽憐的樣子,一對魔爪再自然不過的搭上了趙幽憐的臂膀。只見樓夜輕輕搖了搖趙幽憐,用一種特別慌張的聲音說道“幽憐,你怎麼了?別嚇我啊!”
趙幽憐依然只是搖頭,不肯起來。
雖然現在挺方便趁亂佔點便宜,但樓夜可不想爲小芝麻丟大西瓜。趙幽憐並不是個笨女人,只要她冷靜下來,就能想清楚許多本不該發生的細節。那樣的話,自己可能會在她的心中變成一個花花公子。那可不是符合他的完美主義個性。
得想個辦法讓趙幽憐快點起來才行,不然老這樣僵持下去,總不是辦法。樓夜想起自己在“伊甸園”中,有一次泡一個富家千金時,最初每次約會都會帶上幾隻蟑螂以備不時之需。眼下,自己有了可以任意分割和變形的極,自然不愁這種道具之缺。
當下,樓夜心念一至,一隻經極分割再變形而成的小強就誕生了,而且還直奔主題地朝着趙幽憐身上爬去。
果然,像所有女生一樣,趙幽憐也對這種“可愛”的小動物不具有任何免疫。很快,堅持了半天不肯站起來的趙幽憐,在小強的作用下條件反射般地蹦了起來,還藉着安全需求的本能,往樓夜的懷裡直送。最後,在看到被英雄救美的樓夜踩死的小強屍體,沒有勝利的喜悅,反而伏在樓夜的肩頭無聲地掉起了眼淚。自然,樓夜又是不失時機地爲她溫柔地拭去眼角的眼淚……
在哄得趙幽憐終於平息了所有情緒後,樓夜終於可以忙買衣服的正事了。
在逛了幾家服飾店後,樓夜最終在一家叫作“七批狼”的服飾店裡,選定了要買的衣服。
樓夜的眼光很準,他挑中了一件黑色燈芯絨西服,另外再配上白色的高領線衣和深色的牛仔褲及一雙休閒皮鞋。這身行頭一穿在樓夜身上,立刻就將他那俊朗清秀,沉穩儒雅的高貴氣質完美地表露出來。樓夜那勻稱而健美的體形,簡直就是天生的衣架子。
這一切真應了那一句“人靠衣妝馬配鞍”的大實話。看着從試衣間裡出來的樓夜,全身不可掩蓋的風流俊俏,帥氣而內斂的形象,讓一直等在外面的趙幽憐和其他店員們不禁眼前一亮。就連樓夜那頭因爲長時間沒有修剪的長髮,除了給他更添一分溫柔之外,竟然沒有絲毫刺眼的感覺。
看着自從自己出了試衣間,目光就沒從自己身上挪開過的趙幽憐,樓夜明知故問道“幽憐,你覺得我這身打扮如何?”
趙幽憐幾乎是下意識地就點點頭表示了肯定。而且還忘形地繞着樓夜,前前後後打量了起來。最後才帶着些許遺憾地說道“樓夜,你真是帶給我太多驚喜了。可惜,這種衣服的質地和做工還差些,有點糟蹋了你這身材呢。”
“哈哈哈……”聽了趙幽憐抱怨,樓夜不禁朗聲笑了起來。那大笑的模樣又引得那幾個年輕店員眼中頻放異彩。
“小姐,這幾件衣服怎麼賣?”收起開玩笑的心情,樓夜回身問一個年輕店員。
“嗯,我看看哦。燈芯絨西服四百,混棉細質線衣和深色牛仔各兩百,再加休閒皮鞋三百五十,一共是一千一百五十元。”那個額前留着長流海的店員詳細地回答道。
剛剛還似乎很有富家公子風範的樓夜,一聽那報價就皺起了眉頭,抱怨了句“這麼貴?”
“我們這裡的價格已經是很公道了,一點都不會亂開價的。”長流海倒是很職業化地辯解起來。這種事,樓夜沒少做。至少在“伊甸園”中,在他當初擺地攤的時候,他至少掌握了上千套類似的說詞。要是真發揮起來,他絕對能說得讓這個小店員自卑到不敢再從事銷售行業。但現在的他還不至於那麼不濟,去欺負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新手。
“小姐,你們可不夠實在。我身上這件西服所用的面料市場價也不過每尺十五塊錢,這件衣服用不了兩尺半布,也就是說面料成本價五十塊錢都不到。福建石獅出廠時的價格也不過七十,中間再經三次批發市場的加價,進貨價格也不過一百二。可是,你們現在報價就翻了近三翻,這也太黑了吧?”
樓夜早已給這裡的老闆娘身上投放了一點極之分塊。從老闆娘的記憶中早已知道了相關的進貨渠道,成本價,進貨價等信息,再一口氣濤濤不絕地說出來,那震懾力絕對是驚人的。這不,對面的那個長流海此時張着大嘴巴,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連一旁的趙幽憐也瞪着大眼睛,爲樓夜對服裝行情的熟悉程度驚奇不已。
“還有這件線衣,棉含量僅0%,面料成本不過……”樓夜繼續唾沫橫飛地說着,並提高了音量。他此舉是“醉翁之意不酒”。這樣一個小店員是絕對做不了定價的主的,自然要將老闆娘吸引過來才行。
果然,老闆娘終於無法繼續裝作不知情了。因爲眼瞅着樓夜身邊漸漸圍上一些客人,甚至一個已經掏出錢包來的顧客也因爲聽到樓夜的話而將錢包收了回去。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是她再不出面制止,那損失可就虧大了。
老闆娘熱情地將樓夜拉到收銀臺所在的角落,開始虛情假意地跟樓夜套近乎。
“小兄弟,你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們生意人講的就是公平實在,哪敢開那不公道的價?”
“老闆娘,明人眼裡不說,我是震旦大學服裝設計學院的學生。你這裡的貨都是石獅那邊進的。石獅那地方我熟,去年我在那邊的一家服裝店裡實習了整整兩個月。你敢說我剛纔所說不是句句屬實?”樓夜臉不紅,心不跳,說謊不打草稿地吹道。
那個老闆娘臉上的笑容不禁一下子少了許多水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樓夜道“小兄弟,我們起早貪黑地做點小買賣也不容易,你看這……那我給你保本價。”同時,老闆娘伸出了那隻胖乎乎的肥手掌。
樓夜臉上笑容未變絲毫,不急不慢地給老闆娘三個手指的數。
老闆娘臉上頓時露出心痛的表情,最後狠狠心將肥手掌上的大拇指藏了回去。
樓夜像只狐狸一樣,狡黠地看了老闆娘一眼,直將老闆娘看得忍不住機靈了一下。隨後,樓夜輕輕吐出了兩個字——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