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見過面的“熟人”,而且知道對方不是個好傢伙就對張胖子兩人上了心。只是,後來出現的那個外國人,看他一身休閒裝束挺像個人樣兒,只是那張臉冷冰冰的,一股冷意逼得讓人很難接近。也是,看那剛剛還一副地主模樣的張胖子一轉眼變成賠着笑給他道歉就不難看出這點。
樓夜自然也不急着出面壞人家的好事。看這張胖子長得猥瑣,行事也齷齪,不知道這次是辦啥買賣,樓夜可有興趣得很。於是,樓夜心念一動,一顆灰塵間諜應念而生,隨後不着痕跡的一彈指,這顆灰塵間諜就在樓夜精神力的控制下掠過二十多米遠,正巧落在張胖子他們那桌邊上一條塑料長青藤上,開始監視起三人的動靜。
這時候,張胖子和那個濤仔總算將作勢欲走的安東尼給留住了。
安東尼坐定後,張胖子朝濤仔使了個眼色,讓他倒酒,同時自己軟聲細語的賠着不是,“安東尼先生,剛纔實在是非常不好意思。你知道我也是通過林老闆才知道你的,他可沒說你會中文,而且還說得這麼溜,真是意外得很啊!”
說是道歉,這張胖子一句話就將避重就輕地繞過了“洋鬼子”,將話題移到中文這點上。
“意外得很?”安東尼微微擡了擡眼皮,眼中閃現一絲譏誚之色,隨後很有深意地說了一句,“張先生你也讓我很意外。”
這一句話說得可真隱晦,偏偏“意外”那兩個字還深刻體現了中國文字的博大精深。張胖子乍聽之下,本就心虛的他臉上現出尷尬的表情,支支吾吾地乾笑了幾聲,心下卻是窩火地罵道媽的真倒黴,不好好做老外,把中文學這麼好乾嗎?
這時,張胖子看到一旁的濤仔已經給他們兩人把酒倒好了,他當即舉起杯衝安東尼說道“安東尼先生。剛纔張某我確實失禮了。我在這裡先自領罰酒一杯,還望安東尼先生海涵!”說完。仰起脖子一杯紅酒就那麼下肚了。末了,還以空杯朝向安東尼,以示他喝乾淨了。
那個安東尼看着張胖子“豪邁”的舉動,一聲也不吭,表情自然是像戴着人皮面具般紋絲不動。若不是他的眼珠子偶爾動幾下,還真比雕塑還像雕塑了。
罰酒喝完後,濤仔又給張胖子添上了酒。這回。張胖子拉着安東尼一起。
“安東尼先生,來喝酒,我們一邊喝一邊談。”要說張胖子這套放在中國這個習慣於在酒桌上談正事的國家絕對是行之有效的,而且看張胖子地樣子,對此還是此道高手,看他那撐得低頭看不到腳的啤酒肚和他這喝酒後立馬顯得意氣風發地精氣神就知道了。
“很抱歉,張先生,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只是我有從不在酒桌上談正事。這酒我們留着等正事談完後再喝不遲。況且,我喝酒從來只喝伏特加。紅酒這玩藝兒,扮小資還可以,要想過酒癮可不夠勁兒。”石板臉的安東尼繼續操着他那半生不熟的中文道。可別說,這洋鬼子雖然中文說得確實難聽,但在文法上倒是準確無誤,極其攻擊性。若是他的發音標準些,絕對可以去參加中文國際論壇的辯論了。
聽了這安東尼的話,張胖子舉到一半的酒杯只好又放了下去。“安東尼先生你遠來是客。既然你這尊貴地客人這麼說,那我也就尊重安東尼先生你的意思,咱先談正事。”
“客人?”安東尼又重複了一次張胖子的字眼,嘴角生硬的扯動了一下,整出一條含笑的斜紋來,嘴上卻扔了一句很破壞氣氛的“也許吧”。
“咳咳。”張胖子乾咳了一聲,這隻老油條藉此將安東尼造成的瞬間冷場輕輕一揭而過。“聽林老闆說。安東尼先生手上有批藥打算在中國大陸這邊開闢市場?”
“張先生,請有話直說,別這樣繞圈子。不知道上次你託林老闆從我這兒拿去的藥,用得滿意與否。”老外就是老外,說話硬得能在地上砸出聲來,不像大部分中國的老油條們,粘粘乎乎,談個事兒能繞上些無關緊要的圈子。
聽到這個裡,樓夜猛地打了起十二分精神。藥?難道是……樓夜立即聯想到了上次發生在樑韻身上地事。當下,負責監聽的那路心思可是
鬆。
“安東尼先生。你不提那事情還好,一提起來我就感覺滿肚子不爽。”張胖子皺緊了眉頭,一臉鬱恨滿懷的樣子,瞧得人未聽其訴說原委就開始對他忍不住興起幾分同情。
“怎麼?藥效不滿意?”看到張胖子的樣子,饒是安東尼那石板臉上,眉心也堆起了一團小小的疙瘩,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微現一絲意外的表情。
“不不不,安東尼先生,請不要急,聽我說來。那天,我藥是用了,只是後來好巧不巧,家裡出了點事,我一個重要的親人住院了,當時我就沒了尋歡作樂地心思,所以,這事就撂那兒了。至於後來的藥效,我也沒能見着……”張胖子這話分明就是將之前他自己前面所抱怨的話美化了一下罷了。只是這一轉眼,他儼然就成了一個顧家的男人。同樣一件事,前後兩套說辭,這張胖子還真他媽的無恥!
“嗯?”聽張胖子這麼一說,安東尼原本有點繃緊的表情總算是鬆了些,只是眉頭的結並沒散開,朝張胖子遞上一個不解地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說來慚愧,那女的才喝了摻藥的飲料,趁我到洗手間接電話的時候,就走了。接着,就發生了一起車禍……”
“什麼!”安東尼猛地驚訝地出了一聲低喝,“張先生,你怎麼行事這麼不謹慎?居然連一個女人也應付不了!”
“安東尼先生啊,請你聽我仔細地說來。我這也是……也是遇到了突發事件……”在這個安東尼面前,張胖子一點也硬不起來,跟他那身鮮亮的外包裝毫不相稱。
“哼!突發事件?要是我們合作以後,遇到警察上門的突發事件,你的處理方法是不是把我供出來?”安東尼冷哼一聲,臉色異常陰沉可怖,甚至用得上猙獰這個詞來形容。看得出來,他似乎對此類“叛徒”行徑非常痛恨。不過,設身處地一想,倒也可以理解。是個人,誰願意被人出賣啊?
“這這這……”本來就擅長與人打交道的張胖子似乎被安東尼的氣勢給嚇到了,當即結結巴巴地連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他哪裡會料到自己自己這麼一說,卻被對方借題發揮,一時失措,無以應對。不過,年老成精地張胖子也不懷疑對方有藉此叫板,以期在等一會兒的談判過程中,儘可能地刮薄他的利益。這種事,他自己在以往跟一些人談判時,就經常會利用這一招,逮着對方的痛處,營造出咄咄逼人的強烈氣勢,然後再趁機儘可能地佔足便宜……因此,張胖子雖然看上去驚慌失措,但眼神卻仍舊冷靜地觀察着安東尼的一舉一動。
“張先生,我們就談到這裡吧。雖然很抱歉,但是我確實不敢認同你的做事方式。這頓酒就自然請你喝了……”安東尼面無表情地說着,一隻手早已探手入懷,掏出一個錢包,然後從包裡抽了幾張百元大鈔,放桌上後,起身就要走。
看到安東尼真的要走,一直看不出對方在使詐的張胖子經過短短不到半秒鐘的內心掙扎後,語言能力總算是恢復了。當即又開始好聲好氣地賠足了不是,硬是拉着安東尼的衣袖,以東方式的“熱情”再次留客。
當然,這時候,一旁的濤仔也沒閒着,機靈的他早已幫着自己的老闆再次挽留安東尼。
看着這一幕,樓夜仔細分析了一下三人的舉動,感覺這安東尼倒未必是使詐。但是看他離去的決心並不是那麼強烈,想來他要麼是內心急於開闢中國大陸的市場,儘早找一個穩妥的“代理商”,只是他對張胖子的信心不是太強烈。之所以再次被留住,多半是因爲這個張胖子是他熟人介紹的。至於這個熟人,聽他們談話看來,應該是非那個林老闆莫屬了。
好話說盡,兩人總算將面色不悅的安東尼拉回了座位。
新一輪談判又要開始了。就在這時,從門口走進來三個看起來像女大學生的女生,裝扮時尚靚麗,都化了妝。樓夜在聽到門口的撞鈴響起時,就習慣性地回頭看了一眼,之後,趕緊匆忙迴轉過頭,心中暗道這世界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