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逃奴

“扒皮?”謝知聽到這人的叫聲, 以爲自己聽錯了, 她仰頭看着秦紘, “五哥,他們是誰?”這些人穿着這麼少, 一個個面黃肌瘦的, 總不會是附近的流寇。

“他們應該是逃奴。”秦紘看着這些人身上大半潰爛的奴隸烙印,“追來的騎兵是他們的主家。”

謝知心中一沉,逃奴在這個時代是可以被人隨意濫殺的, 她抓緊秦紘的手, “五哥, 能先問清他們做了什麼事嗎?”如果這些人不是因爲作奸犯科而逃離的話, 謝知想救他們一命。

“放心。”秦紘示意親衛舉起秦家的旗幟,在六鎮平城附近, 任何勢力的主人可以不認字,但不會不認識秦家的旗幟, 這事關他們的性命。

果然那些騎兵看到秦家的旗幟,立刻放緩騎速, 遠遠的停在幾百米之外不敢靠近。生怕被秦家兵定義爲他們要攻擊而將他們滅殺。謝知見這些騎兵只有爲首幾人身上有盔甲和武器,別的人手中都隻手持木棍,不由心頭一鬆,這樣的武裝親衛擡手就可解決。秦紘讓王虎去跟他們溝通。謝知則親衛把逃奴中那位要跟追兵同歸於盡的男子叫來,問問他們爲何要逃。

秦山從包裹中隨意抽了一件換下來的髒衣服丟在逃奴身上, 用刀示意他跟自己走。逃奴也知道自己逃不了, 戰戰兢兢的跟着秦山去謝知處, 他對自己主家還有幾分血性,對裝備精良的秦家軍是一點反抗勇氣都沒有。要不是之前見秦家軍並沒有驅散他們,他猜秦家軍的主人可能是憐弱惜貧的,他也不可能鼓起勇氣說跟主家追兵同歸於盡的話,他們這些賤民算什麼?馬衝上來人就成肉泥了,憑什麼跟這些貴人同歸於盡?

謝知又不傻,自然明白這人說的這些話是對自己說的,所以她才讓他過來,至少這人還有些膽子,別的人早被親衛和追兵嚇破膽了。不過那人的膽量也只是一時,待他感覺自己獲救時他就癱軟在地上,直到秦山的刀才讓他清醒過來,他雙股戰戰的看着秦山鋒利厚重的刀鋒,他這是要被人殺了嗎?他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是無意識的跟秦山跌跌撞撞的走到謝知面前,趴伏在地上不敢擡頭。

謝知溫聲對他說:“擡起頭來。”

那人趴在地上簇簇發抖,完全沒聽到謝知的話,他已經被嚇傻了,要不是他們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恐怕就要露出醜態,還是秦山用刀鞘把他下巴擡了起來。

謝知仔細打量着這人,看着身高有一米六左右,是這些逃奴中最高的人,顯然是壯勞力,他頭髮亂如雜草,皮膚太陽曬得黝黑,臉上有着深深的刻痕,一口爛牙,看着起碼要三四十歲模樣,但謝知很清楚這人年紀不會超過二十五歲,胳膊和後背有部分皮膚潰爛,她先前只當他們有皮膚病,現在看來應該是烙得奴隸印沒養好,導致的皮膚潰爛,也就是說他們的奴隸印是最近才烙上去的。謝知已猜到這些人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她還是問那人道,“你們以前是良民?爲何要做逃奴?”

逃奴的爛牙並不是扶桑貴族女把牙齒塗黑,讓人誤以爲是爛牙,而是真正的爛牙。從古迄今,任何國家,一口潔白的牙齒都是貴族的標誌,因爲白牙要用青鹽維持,鹽是奢侈品。謝知所見的大部分中小貴族牙齒都不白,因爲他們只刷牙,並沒有太多維護牙齒的手段。而平民和奴隸是不刷牙的,他們沒有這概念,也沒有這種閒情逸致,光是生存就足夠讓他們精疲力盡。

逃奴聽了謝知的話,差點放聲大哭,這位貴人居然沒有因爲他們是逃奴而殺了他們,反而還問他們緣由,他抽噎的把他們身上的遭遇說了一遍。他們本是住在柔玄鎮附近的良民,自家有田地,這幾年沒什麼天災人禍,他們日子過得也不錯,勉強可填飽肚子,即使家裡偶爾青黃不接,靠着賣兒賣女也能活下去。但是去年年初他們被一隊流寇從家中抓走,被販賣到這裡當奴隸。

每天有幹不完的活,吃也吃不飽,主家去年冬天甚至不許他們燒火,衣服也不給他們,他的妻子就是去年凍死的。去年再難熬好歹一天還有兩頓飯吃,今年他們一天只能吃一頓穀糠稀飯,前段時間有幾個奴隸因爲肚子餓得實在受不住,去廚房偷了一點麥屑,被主家發現後,主家將他們殺了剖腹取出剛吃下的麥屑喂牲口,還把他們的皮都剝下來掛在麥田裡,他們幾個奴隸實在受不住才跑的。

逃奴說着說着就哭了,謝知沉默了好一會問:“你的孩子呢?都賣了?”

逃奴木然道:“以前賣了兩個,最小的兩個人家嫌礙事,當場就殺了,還有兩個大的被賣到別的地方去了吧?我現在的主家不要女人孩子。”說不定還有一條活路。

謝知疑惑的問:“不要女人孩子?那你怎麼知道你妻子是凍死的?”

“那是我來這裡後,主家配給我們的妻子。”逃奴說,主家不要外面買來的逃奴,但是他們要從小養大的奴隸,這樣的孩子最忠心。

謝知聽得不寒而慄,她不想相信事實是自己所猜想的那樣,但那人麻木的模樣,她就明白自己沒猜錯,逃奴的主人把這些奴隸當牲口一樣在配種。事實上自己鹽場也有這種共妻的情況,鹽場女人少,幾個感情好的兄弟共娶一個妻子的情況比比皆是。

謝知曾想取締這種情況,但思及現實最後還是無奈的放棄,只能儘量的提升女人和嬰兒的待遇,儘可能多的給女人提供工作機會。甚至還有人覺得自己既然要收養孤兒,爲何不讓奴隸配種,這樣就不用去外面收養孤兒了,被謝知怒斥了一頓,衆人才知道女君很反感這種事,故大家都不在謝知面前提起這種事。

秦紘並不想讓妻子接觸這一面,他摟着謝知的肩膀道:“我已經讓王虎把他們買下來了。”

王虎比秦山圓滑百倍不止,他知道女君心善,所以對那些人很和善,先客氣的表明自己身份,然後取出重金表示要買下這些奴隸。追兵聽說是秦家少郎君、少女君出遊,就猜可能是少女君看這些奴隸可憐,一時心軟纔會買下這些奴隸,追兵很豪爽的表示要把這些逃奴送給少郎君。王虎堅持不受,最後來人取了一半錢便離開了,離開時明顯心情極好,用這些逃奴換來秦家少郎君的關注指了。以後拜訪也有這個由頭了。

謝知問逃奴:“你是想跟我回去,還是自己離開?”

逃奴茫然的看着謝知,不很明白她話語裡的意思。

謝知說:“你想離開,我就把賣身契還給你們,要是想留下,就隨我們回農莊幹活,至少可以讓你們不餓肚子。”謝知鹽場和農場裡的奴隸每天都可以吃飽飯,一個月可以吃一次炒菜,每年元旦可以吃一次肉。不過謝知暫時不跟這些人說自己奴隸待遇,免得他們認爲自己要他們做什麼送命的事。畢竟謝知給奴隸提供的待遇是普通良民都無法達到的待遇。

“我隨貴人回去。”逃奴立刻道,他身上都烙下奴隸印記了,他又能逃到哪裡去?看到秦家的親衛和趕來的追兵,逃奴一股子跟人功歸於盡的氣早泄了,就算謝知不讓他們吃飽,只要肯給他們一條活路,他們也願意隨她走。

謝知嘆了一口氣,對搖光說:“老規矩,先養一段時間,等他們恢復些了就送到建德去。”

搖光應聲退下,又讓人架起鐵鍋給這些奴隸煮了一鍋厚厚的麥屑粥,吃的這麼逃奴眼淚都下來了,他們自被人抓成奴隸後就再也沒有吃過麥屑粥了。

王虎也打聽到這些逃奴的主人,是平城一小官吏,品階不高,但家族是平城大戶,跟幾個王爺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謝知偏頭問秦紘:“五哥,現在這種事很多嗎?”

秦紘猶豫了一會,頷首說:“是。”兵荒馬亂的年代,別說是普通平民,就是尋常有些小家產的富戶都隨時有被人搶光家財,掠奪成奴隸的危險。

謝知問:“懷荒和建德有嗎?”

“有,但情況不多。”秦紘說,懷荒和建德勢力最大的就是他們秦家,秦家已經不需要靠掠奪良民來成爲奴隸,他們本身養的人足夠用,別人又畏懼秦家權勢,不敢明目張膽的在秦家地盤搶人。

謝知聞言心裡多少有點欣慰,至少她做的努力還是有成效的,她輕嘆一聲,“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古代絕大部分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就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天辛苦種出來的糧食大部分部分被朝廷以各種名義收走,辛苦一年勉強足夠飽腹,間或還要賣上幾個孩子才能活下去,這是風調雨順的太平年間的生活。如果遇到天災人禍,家破人亡,全家死光的不在少數。

最怕的還是戰時徵兵役,被徵走當兵的人,從此以後再難跟家人有聯繫,絕對部分人客死異鄉,無人收屍。底層的百姓因活不下去而去當兵,幾年回鄉已經是立戰功的老兵,那是碧水種田文和點娘爭霸文的男主,現實則是十五從軍徵:十五從軍徵,八十始得歸。道逢鄉里人:家中有阿誰?遙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就這還是幸運的,他至少還活着。

謝知垂目低頭,她慶幸自己投胎到謝家,讓她享盡榮華富貴,讓她不用受這些絕對大部分人都受過的痛苦。來這個時代越長,她越感激現代的生活,越感激給他們帶來那麼幸福的生活的先輩。她或許做不到先輩那麼捨生忘死,可如果有可能,她也想改變時下的現狀。

但還不是時候……她穿越的時代太早,如果她穿越到明朝,還有幾分搞工業革命的可能,畢竟那時候各方面發展都挺到位,可現在各種科技只在萌芽狀態,任何改革都不能違背時代,違背時代只會落到王莽的下場。謝知心中暗暗嘆息,還是照着自己的計劃,先推進農耕方式的改革,儘快的提高糧食產量,先填飽人的肚子,然後才能做更多的事。

秦紘見她面露抑鬱,輕哄道:“你要是不開心,我派人去給他一個教訓。”

謝知搖頭:“不要。”從魏國律法來說,逃奴的主人並未做錯什麼,賤民類比牲口,甚至單個的人還沒牲口值錢,主人有權決定奴隸的生死,五哥所謂的懲罰肯定是私下行爲。謝知又不知道這家的脾氣,要是他們吃了虧,把所有怒火都發泄到別的奴隸身上怎麼辦?

這不是一家的問題,而是社會的問題,她一己之力,能對天下大勢有什麼影響?更別說她現在身上連個誥命都沒有,要對天下大勢有影響,起碼也要崔老太的地位。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出錢買下這些逃奴,她管不了天下百姓,就在自己眼前的人她還是能管的。謝知不想因爲自己讓五哥跟自己一起不開心,她仰頭對秦紘笑道:“五哥,我們今晚吃什麼?要不要去採野果?”

秦紘莞爾:“這附近沒什麼野果,你想看我打獵嗎?”

“不想。”謝知很乾脆的拒絕,她以前對打獵也挺有興趣的,雖然她從不動手殺獵物,可看到別人射箭、找獵物還是挺有意思的,但等到懷荒看到五哥打獵,她才知道她以前玩的是打獵遊戲,山林裡的獵物是有人放養的,數量多到隨手可射,根本不用找。而真正的打獵大部分時間都在等待獵物上,往往有可能白等一天都沒獵物,謝知自覺沒有當個好獵人的天賦。

秦紘輕笑一聲,讓她先回車上休息,親衛們部分去湖邊取水,部分整頓燒完的野草,大部分還是留在秦紘和謝知身邊守衛。

“五哥。”謝知剛坐上馬車,又想起一件事,掀起車簾探頭喊着秦紘,“我們要不要路過賀樓家?能去看看初一嗎?”

秦紘說:“初一在秦家。”

謝知訝然道:“他怎麼會在秦家?”

秦紘說:“他今年都十一歲了,身體也差不多養好,祖父想讓他學點功夫。”

謝知想到初一的課業,也有點頭疼,許是他爹孃都沒念書天賦的關係,初一在讀書方面也沒什麼天賦,他很用功,先生教他的書他都會背,但就是理解不了。謝知原先以爲是先生教的不對,她親自輔導,等教了一段時間,謝知不得不承認,這孩子真心在讀書上不開竅,她期待的問:“他習武天賦如何?”

秦紘不好打擊妻子,但也不想她對初一抱不必要的指望,“比他課業稍微好一點。”

謝知:“……”

秦紘安慰妻子:“他是永安侯世子,就算文武不成,也能活的舒舒服服的。”

謝知搖頭:“那他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她低頭想了一會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既然初一文武都不成,就先陪我們一段時間,我看看他有別的什麼方面有天賦。”

秦紘捏她的臉,半真半假的抱怨:“才說要陪我過兩人生活的。”

謝知仰頭說:“本來就是兩人世界,我又不可能事事陪着初一,就你在忙公務的時候陪他。”

秦紘輕笑一聲,讓她在駝車上小憩,等他們弄好晚飯才讓謝知出來一起吃飯。

謝知讓秦紘陪着騎了三天馬,第四天渾身骨頭就開始抗議了,她一直有鍛鍊的習慣,可她運動跟鎮日鎮夜的騎馬還是不同的。而且路上雖然食宿都還可以,可是沒地方洗澡,謝知很少有四天沒洗澡的時,她感覺渾身都癢了,最後她放棄的躺在駝車上,讓衆人一路加緊趕往懷荒。

謝知雖不常住懷荒,但她一年總要來這裡一次,這裡又有阿孃,她早把這裡當半個家了。可這一次回家,謝知明顯感覺家裡氣氛不對,出來招待自己的居然不是二孃高氏,而是秦紹的妻子尉遲氏,尉遲氏笑着同謝知寒暄:“前幾天就收到你們要來的消息,院子我派人打掃乾淨了,你看有什麼缺了的東西儘管跟我說,我馬上讓人補上。”

謝知聞言微微挑眉,她這是得了管家權了?她看了謝蘭因一眼,謝蘭因淡淡道:“你走了一路,先去洗漱。”

尉遲氏忙起身笑着說:“我只顧高興,都忘了弟妹趕了這麼久的路,熱水我已經讓人燒好,弟妹先去洗漱吧。”

謝知:“……”尉遲氏這是把自己當客人來看了?謝知剛回秦家,搞不懂關係,也不好說什麼,先回自己房裡洗漱,等她洗完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她一面讓丫鬟給自己擦頭髮,一面問留在秦家給自己看院子的丫鬟:“以前不是二嫂、三嫂管家嗎?現在怎麼成長嫂了?”

丫鬟說:“管家權是夫人給的,夫人說將來大郎會是大將軍,所以以後家就由大娘管家。”秦家的媳婦都隨自己夫婿排行。

“長嫂這是得罪母親了?”謝知問,不然阿孃怎麼會說這種話。

丫鬟道:“大娘到家以後把鬱久閭氏接出來,放在她的別院奉養,連大娘子都被她接到別院伺候鬱久閭夫人。”

謝知:“大人就這麼任他們把人接出來?”如果大人肯放過鬱久閭氏,也不會在秦紹成年這麼久,都沒把她放出來。

丫鬟苦着臉不說話,她只是丫鬟,哪裡知道主人的私事,尉遲氏這些事是做的太明顯,大家都知道了纔會如此。

“鬱久閭氏癱了。”謝蘭因站在門口對女兒解釋,“你大人本來就要派人把她接出來,正巧秦紹來了,就讓人秦紹去伺候她了。”女兒是跟女婿一起回來的,謝蘭因擔心女婿會跟女兒一起洗漱,所以沒跟女兒一起會她院落。不過女婿貼心的去了書房洗漱,謝蘭因便過來找女兒說話。

謝知問:“怎麼會癱了?她中風了?”

謝蘭因搖頭:“不知道,就是某天突然倒地不起,再也沒站起來了。”

“那她還有神智嗎?”

“有。”謝蘭因頓了頓說,“你大人就是發現她有神智,才讓人把她接出來好生照顧。”

謝知一怔,試探的問謝蘭因:“大人還沒放下?”就算是現代,有神智的癱瘓病人活着都是一種折磨,別說是在古代的環境,大人把鬱久閭氏關了這麼多年,要放早放了,不會等到這時再放。

謝蘭因默默點頭。

謝知沒經歷過大人的少年,不知鬱久閭氏對他到底造成多少傷害,也不能勸他去諒解,所謂諒解只是因爲旁人不會感同身受,謝知問:“那秦紹現在對鬱久閭氏可好?”

謝蘭因譏諷一笑:“能有什麼好不好的?又不要他自己去伺候,他的妻妾又不是擺設。”

謝知一想也是,這年頭也沒人會想要成年的兒子來伺候父母,都是兒媳伺候的,“那尉遲氏又是怎麼回事?以前不是二嫂、三嫂管家嗎?”

謝蘭因道:“這是你二嫂、三嫂主動放手的,她們現在都要搬出去了。”

謝知訝然問:“搬出去?她們捨得?”

謝蘭因說:“老爺子補貼了私房,老二不是弄了一個商隊嗎?老爺子幫他把商隊規模擴大了,讓老三、老四和老七也加入。”

謝知匪夷所思的問:“都讓他們去跑商?”大人怎麼會做這種事?

“誰知道他們神神秘秘的在做什麼。”謝蘭因也不知道秦宗言打什麼主意,“現在不止你們不着家,就是老二、老三都不着家,他們的媳婦都不知找我哭訴多少次。”

謝知若有所思,大人這是藉口跑商讓他們出去練兵?畢竟西域那邊流寇盜賊氾濫,最適合秦家來練兵,而且秦家現在也不缺錢,黃金那是通用貨幣。

謝蘭因問:“你們準備住多久?”

謝知說:“我看五哥,五哥走我也走。”

謝蘭因問女兒:“想阿生嗎?”想她當年丟下女兒,一個人遠嫁秦家,一開始也是朝思暮想的想女兒。

“想。”謝知失落的嘆氣,怎麼不想?兒子是她親手養大的,原本一直黏在她身邊的小尾巴突然不在自己身邊了,她怎麼可能不想?

謝蘭因說:“那就再生一個。”女兒跟她情況不同,可以多生幾個。

謝知搖頭笑道:“暫時不生,不然阿生會以爲我們不要他,只要弟弟妹妹了。”

謝蘭因嗤之以鼻:“就你想得多。”

謝知暗忖,那是因爲你們不懂兒童心理,“阿孃,初一呢?”以前她要是回秦家,初一第一個就會出來找她,怎麼今天不在?

謝蘭因說:“他被老三帶走去走商了。”初一年年來秦家拜年,跟秦家兄弟都熟悉了,秦家兄弟都把他看成自家子侄。初一讀書不成,武藝也不大好,謝蘭因想試試他藝術方面是否有天賦,結果秦三卻說真男人要真刀實槍磨礪出來,這次去西域就把初一帶走了。

謝知目瞪口呆:“初一不是才十一歲嗎?”

謝蘭因輕描淡寫道:“你五哥五歲就跟你大人去圍剿流寇了,以後阿生也要如此。”

謝知苦笑,這下輪到謝蘭因驚訝了,她以爲女兒會反對,謝知說:“阿生總要長大的。”她可以庇護阿生十年、二十年,但不能庇護兒子一輩子,謝知並不準備完全照搬前世育兒法,前世育兒法的前提是社會安定,這個社會並不安定。

謝蘭因這才欣慰的摸摸女兒的鬢髮,“總算沒有傻到底。”

謝知不滿的看着母親,她從來都不傻好麼?

秦紘這次來秦家是跟父親商量對革島奴隸的管理,秦八的意思是對奴隸分等級管理,魏國奴隸地位最高、高句麗奴隸地位其次,最末是扶桑本土奴隸,這種區分並不僅限於地位劃分,還事關奴隸的福利待遇,每個等級奴隸每天吃的食物,年底的獎金都不同。

這種等級劃分謝知是反對的,這讓她想起當年的僞滿洲國,那個最後連滿洲貴族都忍不住造反的國度。可是除了她,家裡所有人都贊成,其中包括柔娘和鳳容。兩人很實際的從現實考慮,這種等級劃分更讓他們便於管理。後來謝知就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允許各族奴間聯姻,聯姻並不會降他們本身的等級,他們的子女的等級隨着他們高等級的父母變化,同時鼓勵他們學漢語,讓他們風俗習慣往魏國靠攏。

謝知是想過幾代後革島上各族人能徹底融合成,當然融合以漢族爲主,現在還沒有國家、民族概念,哪怕對一個士大夫,讓他爲國爲民,人家也會把你當傻蛋,這時大家只有忠孝思想,愛國?什麼國?什麼是民族?沒人對這些下真正的定義。

這也是民族融合的最好時期,謝知還是偏向用溫和手段同化革島原住民,而不是用侵略手段。除非她能狠心到用白人種族滅絕手段來侵佔大陸,不然暴力壓迫只會激起別人的反抗。革島是謝知發現的,她提的建議也不是不可行,在秦紘的堅持下,秦家最後決定實施謝知的提議。秦六準備去革島,給秦八做幫手。

謝知救了那些逃奴後,就派人去六鎮轉了一圈,打聽了些情況後,不動聲色的將手頭近些年培育出來的良種往高句麗和山東推廣,自三年前爆發了一次蝗災後,近些年邊境一直順風順水,作物收成不錯,糧食價格穩定,謝知手上有的是金子,買糧食也不心疼。

她沒有先知之能,也不知道未來如何,可她明白邊境的百姓生活再惡化下去,這裡遲早要起兵亂。兵亂並不一定會讓魏國覆滅,黃巾起義最後也被鎮壓,東漢還是苟延殘喘了許多年。而且如果起義規模不大,甚至對皇朝統治造不成任何影響,但對皇朝統治沒影響,對他們的生活影響卻很大,因此謝知要積蓄足夠的自保實力。

這擔憂謝知對秦紘說過,秦紘摟着謝知保證,如果有人造反,他一定會保護她的。秦紘並不覺得普通民衆造反會起多大風浪,除非後面有貴族撐腰,阿菀是過慮了。不過她屯糧的計劃跟他不謀而合,他也想屯糧,雖然他屯糧的目的跟謝知不一樣。有計劃生活總是過得飛快,不知不覺間時間又過去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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