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分明沒有隔着幾步遠,可是林芃琬卻覺得無論怎樣他都碰不到謝彬鬱了。
他有些氣又有些惱了,說出來的話就更加沒有顧忌更加的離譜了,謝彬鬱不讓她叫他的名字,她就非要叫,一遍又一遍的叫。
謝彬鬱從始至終看着她撒野,清冷的眸光在迷濛的光亮下面映襯的有些暖了,“過不過來?”
林芃琬心裡不情願,腳上倒是很誠實的朝着謝彬鬱快步走過去,然後整個人撲進謝彬鬱的懷裡面,她有些貪婪的汲取謝彬鬱身上的味道,將人抱的更緊了。
林芃琬最愛跟人撒嬌,這會兒也不例外,連帶着嗓音都軟了下來,小聲詢問謝彬鬱,“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她自己不說清楚謝彬鬱也不多問一句,只是說,“不氣。”
“你都沒問我說的是什麼。”
謝彬鬱伸手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過了幾秒才說,“你長大了,我沒有理由要求你要怎麼做,你高興就好。”
林芃琬聽他這麼說就覺得自己跟委屈了,把臉埋進謝彬鬱的肩膀處,甕聲甕氣的說,“那爲什麼我在劇組拍戲,叔叔也不想我,消息也很少回覆我。我有好多有趣的事情都想跟叔叔講,但是叔叔不理我,我就什麼都不想說了。”
謝彬鬱說,“像個孩子一樣。”
林芃琬有些急了,她掙扎着出了謝彬鬱的懷抱,仰頭看着謝彬鬱的時候眉頭還是皺着的,“別把我當孩子,我不是孩子了!你,你也不是我叔叔。”
“嗯。”夜裡起的風有些涼,謝彬鬱伸手捂住林芃琬被吹得有些發涼的耳朵,“進屋吧。”
林芃琬跟謝彬鬱和好了,又開始變得黏人,撒嬌程度直線上升,跟人說話的時候嘴巴都甜的像是要抹了蜜。家裡阿姨將蛋糕塞進她嘴裡面,笑眯眯地說,“我家小姐掉進糖罐裡頭啦,說話這麼好聽。”
“對呀。”她吃起東西來像個小倉鼠一樣鼓鼓囊囊的,東西還沒吃完就開始迫不及待的說話了,“叔叔呢?”
她早上起得晚了,沒見着人,只看見桌上熱好了的牛奶了。
阿姨說,“謝先生約了人去打高爾夫,一大早就出去啦。”
林芃琬有好多話想要跟謝彬鬱講,昨天晚上沒來得及講,今天又沒有見到人。於是就又問謝彬鬱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阿姨說,“這我就不知道啦。”
她覺得一個人在家裡面無聊,待在影音室裡面播放謝彬鬱之前演的片子,謝彬鬱十九歲就開始演戲了,憑藉着處女作《官晏》一炮而紅拿了最佳男主角獎。
林思遠還在的時候,會經常邀請謝彬鬱來家裡面做客。
大概是這樣年紀輕有靈氣又會演戲的學生不多見,林思遠格外的看重謝彬鬱,說他在表演這方面極其的有天賦。
那個時候的謝彬鬱很愛笑,笑起來漂亮的眼睛彎彎的,很有感染力。
是什麼時候謝彬鬱的臉上不帶着那麼明顯的笑容了呢?是林思遠走了以後,林芃琬就再也沒見到他像年輕的時候那麼笑過,又或者是年紀見長逐漸內斂,性格變了。
林芃琬的視線盯着熒屏上面謝彬鬱還年輕的臉,思緒飄得有些遠了,她想再見到那樣的笑容。那樣純粹又璀璨到讓人移不開視線的笑容。
謝彬鬱拍戲小二十年一直相當的低調,他拍的戲不多,幾乎十年一部戲。
直到現在拍過的戲也屈指可數,不過四五部。
他是男演員之中罕見到極爲精緻的電影臉,放在熒屏上放大整張臉也找不到一星半點的瑕疵。
但是林思遠出意外以後,他替林思遠出演了那部電視劇,那是他唯一的一部電視劇,當時好壞參半議論紛紜。
林芃琬將他所有的劇都來來回回看了很多遍,謝彬鬱在戲裡一直很會笑,笑的時候眼睛裡面彷彿盛着山河湖海,不笑的時候卻又彷彿透着別人琢磨不透的孤傲。
他一句話都不說,站在那裡就已經塑造了許多故事。拍戲的時候他是劇中人,脫離出來他就又是謝彬鬱。
放映室一片漆黑,只有大屏幕上泛着時明時暗的光。林芃琬深深地陷在沙發裡面將近一整天,中午有阿姨端飯進來,自己睡着了也不知道。
謝彬鬱調低了聲音,拿了毯子蓋在林芃琬的身上。林芃琬聞到熟悉的味道幾乎是一下子就睜開眼睛了,兩個人對視了將近兩秒,屏幕上的光忽明忽暗的打在兩個人的臉上。
謝彬鬱的眸光格外的溫柔,讓林芃琬不知道是在戲裡還是沒在戲裡。
“叔叔。”林芃琬將頭縮進謝彬鬱的懷裡面,剛睡醒還帶着濃重的鼻音,於是把頭扎進人的懷裡面就又想着要撒嬌,“阿姨說你去打高爾夫了,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稍作停頓,又仰頭看着謝彬鬱,“你在躲着我嗎?”
“沒有。”謝彬鬱順勢坐在她的旁邊,將人摟緊自己的懷裡,放映室極其的安靜。林芃琬看着屏幕裡面的人,小聲說,“叔叔拍戲的時候很愛笑,現在我看不到了。”
謝彬鬱的眸光放在林芃琬的側臉上,小孩子的鼻尖挺翹又有些圓潤,渾身都透着一股機靈勁兒,他開口淡淡道,“那時候年輕。”
林芃琬嗯了一聲有些失落,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謝彬鬱搭話,“我在劇組拍戲的時候,總是聽說女演員去敲男導演的房。那部劇的男主演是蕭奇峰,長得很好看,他跟劇組裡面的人關係都特別不錯。叔叔,我覺得我好像不擅長跟人打交道。”
謝彬鬱伸手在她頭髮上揉了一把,“做你自己就好。”
“可是關之謂說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來,我想了想我名利都不想要,我只想好好拍戲。”小孩子看着他的眼睛逐漸變得亮了起來,“叔叔,我微博已經有一萬個粉絲了。”
“嗯。”謝彬鬱的眼睛裡也跟着沾染了一些笑意,雖然不太明顯可還是被林芃琬捕捉到了,林芃琬有些驚喜的說,“你笑啦。”
大概是放映室的空間有些逼仄又昏暗,屏幕上的光時強時弱,即使被調低了音量卻依舊能夠聽見細微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