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寧帝三年六月十九,巫月由呂識引領着踏入了鳳陽殿。
將寢殿內所有宮人打發出去後,巫月來到牀榻前,對一動也不能動的李青慕挑眉道,“莫梅,對巫家人用毒,虧你想得出來。巫星的本事再差,她的蠱術和毒術也高於常人。你的本事,在她的眼中如孩童一般。”
李青慕抿起嘴脣,一言不發。眼前的巫月還是記憶中的模樣,整個人冷冰冰的。
巫月未再廢話,側身坐在牀榻上給李青慕的診脈,須臾,神色淡然道了一句,“長勁了許多,卻還是差上許多,不配姓巫。”
李青慕知道巫月口中說的是巫星。她沒想到巫月對那個死在她手上的親妹妹,竟是這樣低的評價。
巫月伸手翻看了李青慕的眼睛,問了李青慕是如何中毒的。
聽罷,眼中滑過一絲藐視。
她從淡藍色的袖擺裡拿出一個粉色的小瓶子,用右手小拇指指甲挑出些許粉末,對李青慕道,“吸氣……”
李青慕聽話的吸氣,將巫月手指間彈出的粉末吸入了鼻中。
一股子惡臭進到鼻腔,李青慕被嗆的猛咳了幾聲,她轉過頭看巫月,問道,“什麼東西,這樣臭。”
“解毒的東西。”巫月將粉色的小瓶子收回到衣袖裡,轉身向鳳陽殿外走,冷冷留下一句,“皇宮不是我的久留之地,有事用信鴿傳信。”
李青慕撐着痠軟的身子在牀榻上坐起來後,對巫月的背影問了出縈繞在她心頭幾日的問題,“巫月,巫星到底爲什麼要殺我?巫家人……爲什麼不會放過我?”
李青慕坐起來,已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輕咳幾下,想將嘴裡還縈繞着那股惡臭吐出去。
巫月緩緩的轉過身,重新走向李青慕,身上的冰冷之意又加重了幾分。
盯着李青慕,巫月挑眉問道,“巫星,都和你說了什麼?”
李青慕伸手拿起一絲繡枕靠在身後,繼續回想那一夜的事,“巫星,很震驚的說‘怎麼會這樣?’。然後還說,就算皇后不殺我,巫家人也不會放過我。巫月,我同巫家無仇,巫星爲何會說出這樣的話。”
巫月沒有回答李青慕的話,而是反手將李青慕從牀榻裡面捉出來,按到了牀榻上。
“啊……”李青慕大喊出聲。
“別叫。”巫月出聲警告,然後直接將手輕柔的撫上了李青慕的後頸,順着脊樑摸了下去。
李青慕身上又升起寒意,想起巫星說的另兩句話,“巫星也是這樣摸來摸去,然後說她在找一副骨頭,那骨頭,能決定我的生死。”
神色一愣,李青慕臉色變得慘白,對巫月大聲道,“巫月,你們巫家是不是在練什麼高深的邪術,要用一副完整的人骨來練。”
在流雲谷中,李青慕親眼見巫月用兔骨和蛇骨練蠱。一想到自己的身上會爬上無數的毒蟲,李青慕身子微微顫抖了起來。
“本事精進了不少。”巫月低語了一句。
將薄被拉過來遮住李青慕嫩白的美背,巫月挑眉問道,“你爲什麼用麝香?皇上那樣寵愛你,你就不想爲他誕下皇嗣嗎?”
“我……”
“你是和親而來的公主,沒有理由懼怕誕下皇嗣。”
李青慕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在被子裡摸索着穿好寢衣,然後坐起來直視巫月,道,“我自是有我的理由。你們到底在我身上找什麼,爲什麼巫家人不會放過我?”
“巫星的本事的確精進了不少,”巫月再次讚揚了巫星一句,隨後話鋒一轉,揚眉道,“巫家人不會與你爲敵,你放心。”
能與李青慕爲敵的巫家人,三個中已經死了兩個,餘下的巫陽,只是時間問題。
見李青慕眼中露出疑惑,巫月挑起嘴角一笑,道,“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讓別人傷害你。”
巫月的話說的真誠坦蕩,就如李青慕嫁進皇宮的始作傭者不是她一般。
李青慕分不清巫月的話裡有幾分真假,她聳聳肩膀,無奈的嘆道,“就算你想傷害我,我也反抗不了。”
她連巫星都打不過,更何況是巫月,除了接受,沒有拒絕的權利。
巫月站直身子,收了笑容對李青慕正色道,“別出現在巫陽面前。”
“你剛剛還說巫家人不會與我爲敵……”
“巫陽不同,別出現在他的面前。”巫月看着李青慕,一字一頓道。直到李青慕輕輕點頭,巫月纔在臉上再次露出了笑顏,道,“我走了。”
李青慕看着巫月的背影再次大叫,巫月還沒有說她和巫星到底在摸什麼,她的骨頭到底怎麼了。
這次巫月沒有停下來,她徑直走向鳳陽殿的門口,消失在李青慕的眼前。
半盞茶的功夫,採香急步走了進來。看見李青慕坐在牀榻上,採香眉開眼笑的道,“公主,這位女神醫還真厲害!”
採香不知巫月是誰,呂識只對她說巫月是建寧帝從宮外找進來的神醫。
李青慕稱病,那些平日裡同李青慕還算有些交情的人紛紛前來探望。
建寧三年六月二十,玉夫人同文充媛一同前來探望李青慕。兩人見李青慕一臉病容,在外殿裡小坐了會就走了。
兩個離去後,李青慕命姚遠再次注意這兩個人,她總覺得玉夫人和文充媛之間不簡單。
建寧三年六月二十一,文充媛自己前來探望李青慕,似是有話想說,可見李青慕一副無精打彩的,坐了須臾便離開了。
採香送文充媛回來,對李青慕道,“文充媛出了鳳陽殿,臉上的笑意就沒了,一副愁容……”
建寧三年六月二十二,珍娘子挺着快四個月的身孕到鳳陽殿中來。李青慕自己用着麝香,不敢讓珍娘子多坐,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就讓問晴送客了。
建寧三年六月二十五,身着華服的柳昭容抱着一隻錦盒前來探望。
聽了姚遠的回稟後,李青慕頭也不擡的對採香道,“就說本宮身子乏得緊,讓她回去吧。”
採香令命出去,半盞茶的時間後,捧着錦盒回來了。
“公主,這柳昭容莫不是轉了性?”將錦盒打開,採香讓李青慕看那隻巴掌大小的靈芝,“以往同公主勢如水火一般,可這一轉眼間,竟示起好來了。”
“柳昭容神仙似的心思,豈是咱們這些凡人可想到的?”李青慕未擡頭,如蔥削成的玉指間捏着兩縷細線,正專心編着一隻同心結。
問晴坐在李青慕一側的小几上,指導道,“主子,那根綠色的線,要壓到黃色的上,然後,對,對,圈上去。”
纖細的食指一勾,綠色的線繩打了一個結,緊緊繫在了黃色的線繩上。
李青慕擡起頭,認真的問道,“這樣對嗎?”
“對。”問晴手中也拿着一黃一綠兩根線繩,她指着自己的對李青慕道,“就是那個結要鬆一些,一會子還要再穿線進去。”
李青慕聽後用指甲去挑,挑不出來又伸手拿過來一根繡針。
“公主,公主,這個奴婢來吧。”採香忙將錦盒放到一邊,伸手將李青慕手中的線和繡針接到了自己的手中。
在採香的眼中,李青慕的八字和繡針不合。不管是做什麼,只要一碰針,定是血光之災。
鬆了針線,李青慕將視線落在石蕊身上,笑道,“你去將姚遠叫進來。”
石蕊福了下身子,出去了。
柳昭容不可能突然轉性,這裡面的原因,還要細細查。
建寧三年七月初五,畫涼宮的樂充容有孕,已二月有餘。
建寧帝大喜,各式賞賜似流水一般涌進了樂充容的飛雪殿。
樂充容有孕,後宮中的妃嬪皆是神色一震。
珍娘子同樂充容兩位妃嬪有孕,再不濟也會有一個人誕下一位皇子。有了皇子,就有了太子……
膽大的妃嬪,已是悄悄將宮中的避孕之物燒掉,想着哪一日能誕下位皇嗣,多奪得幾分聖寵。
而謹慎的妃嬪,則還在小心翼翼的觀望着。一日未有妃嬪誕下皇嗣,她們便一日不能將心放下。
建寧帝三年七月初六,衆人的翹首以盼中,秦皇后的賞賜下來了。
兩柄玉如意,兩隻千年人蔘,外加兩串珍珠手釧。
緊接着,玉夫人的賞賜下來。沒有壓了秦皇后,賞了一套晶瑩剔透的玉釵,外加兩隻三百年的靈芝。
按位份,接下來應該是身爲夫人的李青慕。可溫昭儀的賞賜卻比李青慕早了一步。
溫昭儀按着夫人的位份,比對着玉夫人的賀禮送了兩隻翡翠鐲子,一盒鹿胎膏,一隻珊瑚手釧。
姚遠回到鳳陽殿,將秦皇后三人的賞賜對李青慕敘述了一遍,然後看着雕花桌几上擺放的物件兒,輕聲道,“主子,這禮備的,略重了……”
桌几上,是一尊尺高的青玉石雕刻起的送子觀音,一枝紅寶石製成,華麗異常的鳳釵,外加一對成色上等的羊脂玉製成的玉鐲。
在大順,千年人蔘、靈芝、鹿胎膏這樣的上等藥材,送出去算是重禮。可在大月這個盛產藥材的地方,卻算不得什麼稀罕物件兒。
相反,成色上好的玉石在大月這個多鐵礦少玉礦的國度,纔是上品。
問晴上前看着那些東西,左思右想,將尺高的送子觀音抱起來。裝回到錦盒裡後遞給採香,回去對李青慕道,“主子,除非是皇后誕下龍嗣,否則您那尊玉觀音是送不出去了。”
“那就再添上盒珍珠粉吧。”李青慕擡頭看姚遠,笑問道,“這樣成嗎?”
“成,只要顧忌着皇后就成。”姚遠點頭,動手與問晴將物件裝入錦盒,然後叫了幾個小太監捧着出去了。
一個時辰後,姚遠送禮回來。
姚遠站在李青慕面前未曾說話先笑了,輕咳一聲後,道,“主子,文充媛和芸容華也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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