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毅京城一行,來回歷時來一月,當他再回到卞洲葉府時,已是九月初。
當身爲大管家的小伍子站高唱一聲‘王爺回府’時,李凌瀚和李青嫣早早的就跑到石橋處等着。
李青慕坐在迎雪閣中同靈犀閒聊,此時她腹中的胎兒正在向八個月中邁進。
因行動不便,她在軟椅上靜靜的坐着,微微的輕喘。一會的時間,便見門外李凌瀚和李青嫣一人拉着李凌毅的一隻手,蹦蹦跳跳的從遠處歡喜着走了過來。
靈犀起身迎向門口,看着自己的兒子平安歸來,在嘴角露出欣慰的笑容。
同李凌毅回來的,還有永寧帝大批的賞賜。
除了人不能帶,皇宮之中的上等藥材,養身佳品,金銀玉器皆是帶了不少。
這些東西皆說是賞賜給李凌毅的,李凌毅卻回頭對李青慕爽朗的笑道,“五姐,這是大皇兄給你的。”
李青慕回眸看了眼靈犀,心裡微微鬆了口氣。
自己身爲一國公主,未出嫁便懷孕,着實是丟了皇室的臉。永寧帝沒有生氣,反而賜了許多的東西,讓她不安的心稍稍安下了些。
靈犀同李凌毅落坐後,荷葉吩咐了小丫鬟給李凌毅上了溫茶。
李凌毅飲了一口香茶後,對李青慕又道了一句,“五姐,大皇兄震怒。”
李青慕猛的擡頭,心中一驚,眼中露出惶恐。
靈犀走到李青慕身側拍了拍李青慕的手,對李凌毅道,“不要嚇你五姐,你大皇兄是怎麼說的?”
“大皇兄說按您說的意思辦,讓五姐以爲國祈福的名義在清心亭永居。李凌毅從懷裡拿出一封帶着紅色封泥的信件,遞向靈犀後,道,“這是大皇兄回您的信。”
李青慕長長出了一口氣,懸着的一顆心徹底放下來。永寧帝準她在清心亭爲國祈福,自是不會再談婚嫁之事。
荷葉走過去,接了信後遞給了靈犀。
信封上未寫名號,只龍飛鳳舞的寫了兩個字:親啓。
靈犀擡起美眸看了一眼自己兒子緊鎖着的眉頭,將信放到了一旁後笑問道,“不急,你先同娘說說,你大皇兄叫你回去有何要事?”
李凌毅身爲有封地的王爺,只需每年年底回到京城述職既可。永寧帝這個時候召李凌毅回京,不可能無事。
李凌毅嘴角唯一的一絲笑意沒了,他將手中的茶盞放下後,對靈犀認真的問道,“娘,我有個未過門的妻子?”
靈犀一愣,細思片刻後笑了,“怎麼,你大皇兄將你叫回京,是要給你賜婚嗎?”
李凌毅的確有一個未過門的妻子,不過也算不得是妻子。李凌毅年幼時靈犀在後宮中的地位低,母子兩個很難保全自己。當時的永安帝體恤,便給李凌毅指了個世家之女,當時李凌毅才兩歲的年紀,那個世家女也才只有一歲。
當年賜婚的話是傳出去了,可賜婚的聖旨卻一直未下,一直空放了這麼多年。
“不是賜婚。”李凌毅摸了摸鼻子,臉色陰了下去,“是成親。”
靈犀的柳眉高高挑了起來。
她兒子的王爺她知道,她兒子的婚事她自己不能說了算她知道,她兒子的妻子她不能親選她知道,可不能她兒子連成親她也不知道。
“你這次回京,成親了?”靈犀的目光變得凌厲,身上散發出的氣息不怒而威,“才一個月的時間?”
李凌毅端起茶盞又輕飲了一口,含糊的搖了搖頭。
靈犀見狀坐直身子,提高嗓音嗯了一聲。
李凌毅擡頭看了眼靈犀,心中升起絲絲膽怯,將茶盞放下後,道,“娘,我說了您別生氣。我……逃了……”
“你胡鬧!”靈犀拍桌而起,杏目圓瞪。
李凌毅是王爺,一個王爺成親皆是小事?再加上那個世家之女又是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董家,其族中男子世代都在朝中做官,皆是重臣。
李凌毅這一逃婚,牽扯的因果太多。即便是他不想成親,也不可如此莽撞。
李凌毅嚇得一哆嗦,將手中的茶盞放下後突然指着李青慕神色惶恐的叫道,“五姐,五姐您怎麼了。”
李青慕連忙將白皙的右手放在小腹上,皺起了眉心,看着靈犀大聲叫道,“娘,娘……”
靈犀忙收了怒氣去看李青慕,輕撫着李青慕的小腹問道,“慕兒,可是肚子不舒服?傳巫公子……”
一側的李凌毅已是如風一般逃了出去。
將手從李青慕的肚子上放下去,靈犀長嘆一聲,點了李青慕白皙的額頭一下,輕語道,“自小你便護着他,看看都把他慣成什麼樣兒了。”
李青慕在軟椅上坐直身子,臉上露出一絲歉意。她拉着靈犀的手讓靈犀在一側坐了,柔聲撒嬌道,“娘,慕兒錯了。慕兒再也不幫着毅兒了……”
“長大了,娘管不動了。”靈犀坐下後,長嘆道,“爲王者,要細思大局。不能只顧及自己的一已之利……”
“娘,五弟的親事,是哪一家的女兒?”李青慕看到靈犀長嘆,便知對方來頭定是不小。
“董家。”靈犀輕啓朱脣,吐出了兩個字。
李青慕輕輕點頭,明白靈犀爲何憂心了。
李凌毅跑了,給永寧帝留下的是個難以解決的難題。
爲難一國之君,就算李凌毅是永寧帝的親弟弟,只怕最後自己也討不到好果子吃。
靈犀見李青慕顰起眉心,伸手輕撫了上去,笑道,“好了,這些事不是你應該勞心的,你只管好好的養着身子,誕下腹中的孩子。”
荷葉見靈犀臉上露出笑臉,將靈犀先前放於桌几上的那封信拿過來,遞了過去。
靈犀拿到信後神色微頓。
李青慕對問晴伸出手,捧着肚子站了起來,對靈犀笑道,“娘,慕兒累了,回去睡一會。”
靈犀擡眸,盈盈笑道,“回去吧。”又回頭對荷葉道,“同丫鬟們說,請了巫公子後直接讓他去五小姐的洛溪軒。”
李青慕扶着問晴的手出了正廳,回眸間見靈犀低下頭看那封信還在微愣。長長的睫毛微垂,掩住了眼眸,看不清表情。
迎雪閣到洛溪軒並不遠,過了石橋,再繞着小花園行上一刻鐘的時間便到。
因午後的陽光炎熱,李青慕走到一半,便在問晴的攙扶下上了小花園中的涼亭。
坐下後擦了擦脖頸上的香汗,李青慕長長喘了一口氣,用右手輕捶自己酸脹的小腿。
問晴蹲下身來,持着手勁兒給李青慕揉小腿。
吸了滿口鼻的青草香,李青慕向花園中觀望。
遠遠的,見穿着一身月白色長袍的巫奉天正在向石橋處急急而去。
因走得急,兩鬢垂下的長髮向後微微揚起。手中的摺扇半合着,腰間垂下的玉佩隨着走動而左右搖擺,閃閃發光。
在巫奉天的身後,還跟着身着淡藍色衣裳的謝如玉。
大順的衣服相比大月保守許多,長衣長袖,寬大的裙襬及地。因此謝如玉在走動時用兩隻手將裙襬提起,露出嫩綠色繡着杏花的繡花鞋,大步向前。
大順女子在走路時也是提着裙襬,可都是微低着頭,用一隻手提起一寸裙襬,繡鞋若隱或現,踩着小碎步,身姿很是妖嬈柔弱。
謝如玉的身姿,少了幾分妖嬈,多了幾分隨性酒脫。
李青慕彎眸一笑,覺得這個將門之女沒入大月後宮是一樁幸事,不然以她的性格,對別人對自己都是麻煩。
巫奉天在上石橋時被一個小丫鬟攔了下來,在聽聞李青慕已回了洛溪軒後又轉身往洛溪軒去。
謝如玉跟在巫奉天的身後,語氣裡帶了絲埋怨,“巫大哥,您能慢點嗎?夫人如果真有事,就不會從迎雪閣回了洛溪軒了……”
巫奉天頭腦猛然清明,覺得謝如玉所說有理。擡頭間,見李青慕正坐在不遠處的涼亭上對自己招手,臉上帶着盈盈的笑,沒有絲毫的不適。
謝如玉看到李青慕,一躍跑到了前面,兩個跨步上了涼亭,走到李青慕的面前後獻寶似的笑道,“夫人,夫人,您看這個……”
說着從懷裡拿出一張紙展開,紙上是用大順字寫的自己的名字。
李青慕看着巫奉天輕笑,對自己對面的石凳指了指,示意巫奉天坐下說話,自己則拿起謝如玉寫的字細看。
字只有三個,一筆一劃卻寫的甚是認真。將紙還給謝如玉後,李青慕笑道,“如玉,比前日強上了許多。”
謝如玉露出沾沾自喜的表情,坐下後笑道,“昨日我練了一日。”
巫奉天則將李青慕的左手拉了過去,將自己的右手三指搭了上去。
“我沒事,不過是,裝給我娘看的。”李青慕笑着解釋道。
“葉夫人那般疼愛你,你還要裝病嚇她……”巫奉天的手指沒有拿下,語氣裡少有的帶了幾分責怪。
“我弟弟闖了禍,幫幫他而已。”見巫奉天一臉淡然的將手拿下去,李青慕便知道自己身子定是沒事,笑問道,“巫奉天,我腹中的孩兒,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兒?”
“又不在宮裡,你問這些做什麼。”巫奉天確定了李青慕的身子無事,心中的擔憂放下,啪的一聲打開摺扇輕搖。
謝如玉沾沾自喜中掃到巫奉天和李青慕的話,擡頭道,“若是位皇子,豈不是太子!”一更奉上,今天還是四更,懶懶繼續校正去~都啵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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