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陸梨的肩，莫陽將她帶出了包廂，放到自己車裡的後車座上。正要關上車門，陸梨卻鑽了出來。
“我不要坐後面，我要坐前面。”說着就扒開了副駕駛座位的門，搖搖晃晃地鑽了進去。
“繫好安全帶，待會兒我開車的時候別亂動，聽到沒？”
陸梨點頭。
車子啓動，陸梨偏着頭，安靜地看着莫陽。
“莫陽，你是不是會和林之結婚？”
莫陽沒有看她，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嗯。怎麼了？”
陸梨低下頭，眼角有些溼潤紅腫。她又問：“就這麼確定是她嗎？你就不再仔細考慮一下？”
沿路的燈忽明忽暗，莫陽俊美的側臉也忽明忽暗。他完美的輪廓是那麼的柔和，卻又那麼的不現實。他淡淡地回答：“嗯。沒什麼可考慮的。”
陸梨臉色蒼白，神情悲傷，目光虛無，嘴角的笑是那麼的苦澀。
莫陽看了她一眼，“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就是在想，世界上那麼多女人喜歡你，可你偏偏就選擇了林之。這還真是。。。讓人傷心。”
莫陽隨意地笑笑，不回答。
陸梨動了動，面容雖然有些猶豫，但卻是堅定的。她說：“莫陽，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嗎？”
莫陽方向盤打轉，問：“什麼秘密？”
看着車外不斷後退的高樓大廈和霓虹燈，她幽幽地說：“我愛上了一個人。”
莫陽驚訝，“真的？他知道嗎？”
陸梨搖頭：“他不知道。”
“那你告訴他啊。”
“我也想。但是。。。他有喜歡的人了。他好像。。。不太可能喜歡上我。”
莫陽輕笑，“那可不一定。萬一他也喜歡你，只是礙於什麼原因，也沒有說破呢？再說了，你都沒告訴他，你怎麼就能確定他喜歡的人不是你？”
陸梨目光微漾，“真的嗎？”
莫陽笑着看了她一眼，“小梨，你多久沒有談過戀愛了？都是要奔三的人，再這麼畏頭畏尾，你可能要注孤生了！”
陸梨扶額苦笑，“我就是怕打擾他。”
一個紅燈，莫陽將車穩穩地停下。“你想的還真多，我要是你，就算她不喜歡我，我也要想辦法讓她知道我的心。”咳咳，順便再得到的她的人！
對面紅燈，還有漫長的三十秒。
這三十秒，對於陸梨而言，是如此地漫長。她自言自語地說：“我也是這麼想的。一直想告訴他，其實我不會比那個女孩兒差。可就是。。。怕他知道了之後，再也不會理我。”
“不會的。你這麼優秀，哪個男人會捨得拒絕你？小梨，這種事，長痛不如短痛，立馬打電話給他，告訴他，你想和他在一起。”
陸梨看着他，眼神迷離。
沉默了許久，她笑了。“你說的對，長痛不如短痛！我應該立馬告訴他。”
“這就對了。”莫陽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勵。“哦對了，他是誰啊，竟然能得到我們陸小姐的垂青?”
陸梨表情晦暗不明，有些奇怪。“待會兒你就會知道的。”
拿出手機，陸梨翻開通訊錄，問：“是打電話嗎？”
“對，現在就打。讓我聽聽那個男人會怎麼回答。”
陸梨專注地看着他，“如果他拒絕我呢？”
“那他死定了，我會幫你收拾他一頓，保證那是他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一個決定。”
陸梨點頭，喉嚨有些疼，“好啊，你說的，你要幫我。”
莫陽平穩地開着車，突然，手機劇烈地振動了。
拿起一看，莫陽無語，“你怎麼打給了我？打錯了！我叫你打給他。”果斷掛掉。
陸梨低下頭，長長的黑髮遮住了她的半邊臉，也遮住了她即將滑下的淚。
莫陽看了一眼時間，不早了，他得早點回去。放下手機，腳踩油門，車速再次提高。
不一會兒。手機再次振動。
莫陽這次沒有看來電顯示，直接接起，“喂？”
沒回答！
蹙眉。他拿下手機，一看名字，驚訝：“你怎麼又打給我了？”
陸梨安靜地坐着，手機舉在耳邊，目視前方，神情憂傷。
莫陽奇怪地轉頭看她，只見那一剎那，一滴清淚自她的眼角滑落。
世界，突然安靜。
急踩剎車，跑車急促地停在路邊。
開門，下車。
夜晚的空氣，終究還是涼的。他點燃一支菸，依舊習慣性地沒有抽，而是任由它自顧自地燃盡。瑩白的指尖，一點微光忽明忽亮，他坐在車前蓋，看着漆黑的遠方，想了很久，很久。而車上的人，看着車外的他，無聲地哭了很久，很久。
手裡的手機第三次振動了。
莫陽看着亮屏，墨眸變的深沉。終於，他還是接起了電話。
電話裡，她沒有說話，只是，那痛苦的哭聲怎麼也抑制不住，良久，她咬脣忍着哭泣，絕望地問：“莫陽，是你說的。他如果不接受我，你會很生氣的。”
莫陽仰天，看着天上的繁星點點，他想起了他們的過去。也沒什麼過去，就是兩個朋友，相識多年，互相幫助，互相支持，像兩個親兄妹一般，一路走到現在。
有時候，親情會比愛情來的溫暖持久得多，但人就是一種奇怪的生物，越不可能得到的，就會越想去嘗試，越想得到。
如今，她告訴他，其實她愛上了他。這就好比是一道數學題，明明看似簡單，每一個過程按部就班地寫下來，可最後事實告訴他，其實這道題本來就是道無解題。既然如此，那他和陸梨那麼多年積累下的友誼該怎麼辦？
陸梨看着外面的光影交錯，覺得他就像是一個難以觸摸的神祗。明明就在眼前，可她與他之間無形的距離，卻像是隔了一個銀河那麼的遙遠。
彷彿是隔了一個世紀長，他低沉的聲音終於響起。
他說：“小梨，我。。。對不起！”
將頭埋進臂彎裡，她的心痛得讓她差點昏厥。牙齒重重地咬着脣，忍着不讓自己的哭泣聲溢出來。
又是一個世紀那麼長，她假裝沒事地回答：“哦。我知道了。那。。。打擾了。”
回到家，燈還亮的。傭人說林之還在地下音樂室。莫陽來到音樂室，看見林之，不由地笑了。
只見林之一襲灰色龍貓睡衣趴在地上，垂着腦袋，目光認真，手上拿着一隻筆，在五線譜上畫着什麼。
頭髮隨意地紮成高高的馬尾辮，露出白皙優雅的天鵝頸。右腳穿着毛拖在空中晃着，而平放在地上的左腳卻光着粉嫩的腳丫子。莫陽掃了一圈她的附近，沒見那隻本應該穿在她腳上的毛拖，心想，肯定又不知道被她飛到哪裡去了。
“你在畫什麼？”莫陽問。
林之擡頭，呲牙笑，兩個梨窩可愛極了。“你回來了。過來。”
莫陽上前，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看五線譜，只見上面寫着很多歪歪扭扭的音符。
莫陽笑，“你在寫歌？”
林之打了個滾翻進他的懷裡，臉色微紅。“沒。。。我就是無聊。亂寫了一些東西。”
莫陽眸子含笑，“亂寫的？”
“嗯。”
“哼一遍。”
“嗯？我不。”
莫陽將她放在自己的腿上，拿起五線譜，目光玩味地細細端詳了一會兒，然後笑了。
他這一笑，林之怒了。“你笑什麼？”
“沒有。”
蹙起秀氣的眉毛，她揪住他的衣領，“你還說沒笑？”
“額。。。好，我錯了。我不該笑的。”
林之危險地看着他，“你到底笑什麼？”
莫陽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腦袋，眸中帶着寵溺：“我就是覺得，你這個曲子，寫的還不錯。”
林之狐疑，“真的？”
“真的。就是。。。。。。”
臉色垮了，“就是什麼？”
“就是。。。很小女生！”這是他的感覺。
林之又蹙眉，“小女生？不會啊！”
“你哼一遍！”
林之扁嘴，“我不，還是你來。”
莫陽簡略地哼了一次。林之一聽，還真是。也不是說小女生，就是很輕快，很適合填寫一些甜美的歌詞。
林之臉漸漸升溫。好吧，她當時寫下這些音符的時候，滿腦子都是莫陽，所以心情尤爲的開心。甚至有種她正在熱戀中的錯覺。
熱戀？
林之的琉璃大眼頓時星光漫天。“莫陽，你明天有工作安排嗎？”
“嗯哼？怎麼了？”
圈住他的腰，她在他白色的襯衣上蹭了蹭，糯糯地說道：“我想去演唱會。”
演唱會？
“又是演唱會？不要告訴我還是白辰簫的？”
“額。。。不是。是Bizzy的。明晚八點，體育中心，火爆開唱。”
莫陽目光幽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好像很喜歡看演唱會啊。”
林之點頭，“怎麼了？”
“那你爲什麼以前從來沒去看過我的演唱會？”
林之愣了一下，叉腰，火大都回答：“你倒是給我票啊。你瞅瞅你那票，開售五秒鐘，服務器癱瘓。好不容易服務器不癱瘓了，票沒了！你說你能怪我嗎？”
莫陽：“……”
“你明晚有沒有時間？”
“額。。。有！”
林之開心，“歐耶！”
其實是沒有時間的。明天其實一天都有通告的，但沒辦法，女朋友最重要。通告什麼的，全去死吧。
第二天，林之早早地消失了。
莫陽找了她半天，才知道她是去做頭髮了。
等林之再出現，莫陽傻眼了。
說好的做頭髮，是這個“做法”嗎？
一頭的髒辮子，一個潮牌帽，一件T恤，一條破洞寬鬆牛仔，一雙個性運動鞋！哦，再加上一個自認爲很酷的pose!妥妥的一個叛逆嘻哈少女！
一萬點的。。。也不是暴擊，是一萬點的雷擊。莫陽從來沒想到，她還有這麼酷的一面。但再酷，還是那個蠢萌調皮的小女孩兒。
“你怎麼做了個這麼個頭髮？”
林之酷酷地戴上墨鏡，“嗯哼，配合今晚的演唱會啊！有沒有覺得今天的我酷斃了？”
莫陽翻了個白眼，“是是是。酷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