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齊懷着滿心的無奈開着飛行器, 後頭躺着一個徹底醉了的影后,身邊還坐着一個,這些藝人都是自帶兩副面孔嗎?
邊上的這個, 吃飯吃的嘴角都是汁, 後面那個吐了一次又一次, 當然最不省心的還是他家的。
“怎麼了?”何悅懌咬着肉, 飯盒堆在平臺上還得穩住自己的形象很難的。
褚齊只是搖頭, 看着前方的星空,心裡軟的一塌糊塗,就這樣把他放在家, 怎麼能安心,果然還是要帶在身邊護着。
今晚大概就是何明志動手的日子了, 先前是蘇斯試圖約悅懌出門, 再到劇組堵人, 最後就是今天華斯莉酒醉失言,爲的就是讓他們兩個走出.軍.方的保護圈。
根據烏烏傳回的消息看, 何明志是想活捉悅懌,然後讓他和烏烏聯手控制整個星際的電子設備,乃至人!
至於自己的作用,應該是用來威脅悅懌...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成爲人質,有點新鮮。
褚齊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 一點也不像愉悅, 反而有點滲人, 何悅懌一邊喝湯一邊打量, 就算是他們雙方對各自的打算心知肚明, 面上也別這麼可怕吧?
難道是覺得他吃飯的樣子太豪放了?低眸看着套上手套也油滋滋的手指,不怪他, 都是飯太好吃惹的禍,動手又舀了兩嘴飯,等他們被.綁.架了還不知道有沒有飯吃呢!
不等他們遠離主星,軍.方機甲就對他們進行攔截,四周更是傳來暗歿族獨有的腦波干擾,大腦一陣混亂,疼的像榴蓮在裡頭翻滾。
褚齊想都不想的丟開操縱桿,將何悅懌扯到自己懷裡護着,直到兩人失去意識,被控制的士.兵.甚至分不開他們。
索性何明志給他們的命令是把兩個人一起帶回去,否則褚齊的手估計就得留在何悅懌的身上了。
“主人,好了。”
隨着蒼老的聲音落下,何悅懌緩緩睜開了眼睛,刺眼的白光讓他來不及分辨褚齊在哪,就又閉了眼,再張開的時候什麼也顧不上,環視一週,把目光鎖定在被捆在椅子上的褚齊,這才露出了安撫的微笑。
“兒子。”段長年,不,是頂着段長年外表的何明志,淺笑又溫和的看着他,要不是手裡拿着手術刀對褚齊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下滑動,割出一條條的紅絲,這場面大概會是溫馨的。
何悅懌不想和這個.瘋.子多說什麼,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環繞着各種電線,紅藍交叉,白.黃.相繞,頭上似乎還帶着什麼,他還有心情觀察旁邊坐着的人是誰,卻沒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剋制不住的打顫。
在他眼裡,烏烏身上也插着各式的器械,面色卻更虛弱無力,像是被壓榨的只剩一口氣了。
“沒事的,我在。”褚齊心疼的看着何悅懌渾身發顫,這是刻在骨子裡的恐懼,狹小的空間,雪白光亮的實驗室,各種尖銳的實驗器材,每一件事都在提醒他的身體回憶童年的陰影。
何悅懌不解的對上褚齊擔憂的眼神,這才發現自己在顫抖,拇指刺破皮膚,企圖用疼痛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他做不到,他低估了自己身體的恐懼,張開嘴想要說點什麼,卻也發不出聲音,他必須要冷靜下來啊!
何明志看他這樣害怕,緩緩的笑了,只是笑聲裡帶着不滿,讓人琢磨不透,“你要相信爸爸是愛你的,只要你好好聽話,幫爸爸統一星際,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我控制不了他。”烏烏有氣無力的瞪着何明志,他果然發明了屏蔽暗歿族腦波的東西,這跟針對何悅懌的實驗,應該是有所聯繫的,否則也不會用死脫身。
“你不是我爸。”何悅懌到底憋出了一句話,嗓子發緊,接不出下一句。
何明志沉沉的笑了,“是我把你從孤兒院裡帶出來的,又是我把褚齊帶給你,不管你認不認,我始終當你是我的兒子。”
“呸!”烏烏沒多少精力,半耷拉着眼皮,還是狠狠的啐了一口,跟誰稀得他當爸爸一樣!
何明志沒在意烏烏的惡意,反正他一直都是這樣,“相信這些日子你也一直在考慮,那麼我就不耽誤大家的時間了。軍.方內部現在已經被我把控住了,其實你幫不幫我真的沒多少差別,就是多死幾個人而已,星際這麼廣闊,我不會缺奴.隸的。”
何悅懌當然知道他不在意人.死.了多少,只不過把控.軍.方還是有待商議,擡眸看向褚齊,見他面癱的模樣,莫名安心,“在這之前,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要做這些事?”
或許是慘白的臉色給他增添了幾分楚楚可憐,何明志覺得自己還是最愛這個完美實驗體,“哈哈,能有什麼原因?國盟自詡平等,不還是仇視着暗歿族,你這麼聰明一定知道他們是爲了什麼。”
“蘇斯的媽媽呢?”何悅懌接收到褚齊的眼神,儘量拖延時間,卻不想戳中了對方的痛楚。
何明志突然用拳頭猛錘自己的頭,手指帶着的戒指砸破了皮,鮮血順着面龐滴在潔白的上衣,而他跟沒事人一樣,面色陰沉的像.惡.鬼.一般,“她?呵呵,我也想問啊!她只是個女人,白癡的女人,國盟把她關到哪裡去了呢?還是.死.在了哪個地方?”
有一滴血正巧滴在了笨笨的頭頂,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它的眼睛突然亮起來了,疑惑的朝何悅懌望了一眼,又暗了下去。
烏烏強撐着身體的疲倦,低聲道:“她是暗歿族族長的妹妹。”
褚齊耳尖,聽到這話眼裡閃過了然,在搜查國盟內.奸.的時候,他們重點查了何明志組織的暗歿族人腦實驗,當時所有的戰.俘都被送到了何明志的實驗室,大概是謊稱實驗失敗,把人藏在自己身邊了吧?那又發生了什麼,怎麼會說是國盟的人帶走了?
何悅懌還沒被折磨,精神飽滿,只是被身體的本能限制了而已,“所以,你把蘇斯送走,領了我,謀劃了這麼多年,就是爲了讓當年的人付出代價?”
“不是,你別再拖延時間了!”何明志不想和他再糾纏下去了,看向空中飛着的直播鏡頭,“你看,都有人都在看,你不是喜歡被人看着嗎?和暗歿族的那個小子聯手,讓那些人恐懼到死吧!”
何悅懌看見褚齊隱晦的搖頭,還沒到時間,可是...何明志的刀已經捅向褚齊了,“你別,別對他動手,我聽你的。”
“哈,你學生說你薄涼,真是一點也沒錯,我還以爲你要猶豫一陣子,白白準備這麼多了。”何明志頗爲可惜的看着一旁刀.刃.呈暗黑色.的.各色.刀.具。
“你瘋了?”烏烏清楚的知道時間還沒到,那位王儲殿下現在沒準還沒制服.亂.軍,現在動手何明志的人要是混在他們這邊,就真的血.洗國盟了!
何悅懌微微抿嘴,眼神極盡溫柔,“我不想他受傷,小歐說的對,我.性.薄涼,看重的始終只有褚齊....”
可是,他從沒當別人的好意,偏愛,是垃圾,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強行掙脫開了一點空間,抓住了烏烏的手,緊閉眼睛,看不見,就不會動搖!
彷彿他們兩人排練過上千次,握住對方手的一刻,能力共享達到巔峰,既然不知道叛軍是不是被殲滅了,那就全都控制起來,連同所有攻擊.性.武器,全都調轉.槍.口對向這邊。
實驗室的警報器滴滴作響,何明志毫不在意,順手又捅了褚齊幾刀,“你瞧,他和我一樣,都是.瘋.子,你說他把全星際的人控制住的一刻,負荷過度腦子.炸.開,會有多美啊?”
“不,他是,寧爲玉碎,和你,不一樣!”褚齊明顯感覺自己身體裡的血液在往外跑,但一點也不焦急,“而且,我也相信,你發明的器材,一定能幫助他們。”
“啊?我剛剛不小心把數據裝反了,這下應該受到阻礙了吧?”何明志從來沒有慷慨就死的念頭,就算被他們察覺到自己的計劃,順着原定路子走,也不代表自己會輸。
悅懌,真是他最好的實驗體,就連這股子不服輸的性格也是,像極了他,可惜了,當年就因爲不聽話害得自己被.炸.進醫院,現在更是親手送自己和整個星際去死,可惜啊。
‘烏烏,我只能控制周邊的機甲武.器,再遠的...我感覺有危險,你呢?’
‘廢話!這個機器鐵定有問題,他剛纔讓我封鎖你們飛行器周圍,順道利用它控制攝像頭,結果腦波被重擊了,何明志還說是什麼太久沒實驗,我退步了,呵呵!’
‘所以,如果咱們強行控制整個星際的活體生物,應該會死。你能嘗試連接暗歿族的霍克斯系統嗎?’
‘那臺機子都半截入土了,可承受不住這麼多。’
‘減掉一點人唄,大不了我欠你一條命!’
烏烏沒再回復,男人一張嘴,是最不能相信的,何況還是當下的情況,只要把暗歿族控制的高層把住,再控制住所有的機甲,防止定時自.爆,事情就解決了,什麼命不命的,他纔不要!
隨着兩個人的臉色越發蒼白,血液向上進入機器,何明志越來越放心了,隨手將手裡的刀插進褚齊的大腿,走至操作檯,黑.進了軍方的監視器,有何悅懌強勢開路在前,他的行爲也受到了保障。
屏幕裡,殺.戮.不斷,血濺到了鏡頭,有種破碎的朦朧感,這是他的人在進行單方面的.屠.殺。
要是國盟的人,絕不會這麼幹脆,他們總是瞻前顧後,念着所謂的手足情深,可笑!
轉手登錄八博,奇怪,怎麼沒有相關信息?剛剛不是打開了直播賬號,確實有人進入直播間了嗎?
“唔!”
怎麼回事?褚齊不是被注射了肌肉鬆弛劑嗎?還有這個鏡頭,詫異轉身,褚齊還在原地,那是什麼?
“是笨笨。”褚齊善意的提醒着,眉間聯星卡閃了一下,是凱拓那邊傳來的消息。
何明志被連捅了三刀,還都在要害,就這也沒能讓他慌張,理智的捂住傷口,大腦飛速運轉,呵,真是青出於藍啊!
他們什麼時候練了這招,能力共用嗎?烏烏乘着剛纔的腦波封鎖,控制了鏡頭,應該是連接到了.軍.方那,再然後就是悅懌!
“看起來,是我贏了。”何悅懌緩緩睜開眼睛,汗順着劉海進了眼睛,又從眼角流出,“真幸運。”
何明志無力的靠着實驗臺,仰頭狂笑不已,傷口不斷滲血,這該死的機器人笨笨又往他腿上補了兩下,沒想到會被他們擺了一道!
褚齊知道笨笨會攔住何明志,於是只管看着悅懌,這是他們預計的最好結果了,上方傳來.爆.破聲,是凱拓的人。
眼神放回他們那邊,卻看見悅懌的頭無力的垂下,“悅懌!”
感受不到自己手的力氣,軟綿綿的卻還是咬緊牙關拼命撕扯着捆住自己的繩子,指尖佈滿血絲,圓潤的指甲被掀翻了,可是依舊感受不到痛。
悅懌,求你,千萬別出事,他還沒求婚,還沒好好照顧你,一切都還沒開始啊!
耳邊傳來訓練有素的腳步聲,一隊人進入地下實驗室,進一步控制了瘋.魔.的何明志,更是解開了褚齊身上的束縛,把何悅懌兩人從那張奇怪的椅子上放了下來。
小隊長緊張的站在了褚齊面前,挺直了腰板,像寒冬裡的松柏,“褚...”話還沒說完,褚將軍就踉蹌的衝到了悅悅的身邊,雙手緊握,步履維艱的陪着人出去了。
“隊長,褚將軍沒那麼冷啊,我感覺悅悅比他狠多了,那可是他養父啊,這也下得去手。”小隊員邊回收實驗室的器材,邊嘟囔。
小隊長卻沒他那麼隨意,立刻冷臉訓斥,作爲行動隊指揮,自己清楚知曉褚將軍和悅悅在這次清剿行動裡的地位,絕對不能允許自己隊員有任何不尊重的念頭!
別人怎麼看他們,褚齊根本不放在心上,他只關心悅懌的傷勢,等檢查機器連接上悅懌的大腦,就迫不及待的問道:“醫生,他怎麼樣了?”
醫生最近整天都在待命,就等着行動結束救治褚將軍,沒想到結果會是何悅懌傷的更嚴重,不過...這壓力,比當初跟褚老將軍宣佈褚將軍永久性腦損傷還大。
“這個,腦損傷是一定會有的...不過只要好好修養就不會.....”
“嘭!嘭嘭!”
醫生話還沒說完,何家便發生了.爆.炸,災勢延綿了一整條街,還好部隊一早就對半徑五十公里內的住戶做了撤離,火.光裡,下去收集器材的行動隊衝了出來。
“醫生?”褚齊聽到他說到一半,心一直懸在那,見他對着下方發生的.爆.炸發呆,護士又一直在替他檢查包紮傷口讓他不能好好握住悅懌的手,難免煩躁。
醫生對上褚齊的眼神,膽顫的挪開了視線,“是是是,褚夫人沒有大礙,只需要靜養,大概是何明志對他的訓練,可以看見他的腦波正在自動修復...雖然受到的傷比您當時要嚴重,但情況比您樂觀。另外那位先生的傷也沒有生命危險...”
褚齊確認何悅懌沒有生命危險,終於撐不下去昏了過去。
兩個月後
“嘀,嘀,嘀嘀”
病牀上的人終於睜開了雙眼,迷茫的環顧四周,費力的扯下了太陽穴的電線,邊上的紅燈突然閃爍了起來,還發出了尖銳的聲響,眉毛緊鎖,伸手堵住耳朵。
“悅懌!”門被人推開,逆光走來了一個身高一米九多的男人,簡單的黑白.色.都被他穿出了嚴謹剋制的感覺,只是臉上的焦急破壞了周身的冷氣。
男人的背後又跟了幾位醫生,神色比他要輕鬆的多了。
醫生對着他反覆檢查,又做了幾個基本都認知訓練,最後忐忑的指向男人,“你還記得這位是誰嗎?”
“當然,他是我老公。”何悅懌淺笑着看向身邊的男人,窗外陽光正好,微風吹進一股輕微的梔子花香,一切都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