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能得知蘇斯在跳下去之前, 沒有預想過他出事的消息還沒來得及把何悅懌拉下水,就被國盟強行蓋棺定論的可能。
而事實是,國盟刪評控風, 只用了十分鐘, 記者們的趕到現場也只是國盟安排好的僞裝言論自由, 發佈出來的新聞全在國盟的控制範圍內。
他一直抱怨何悅懌的幸運, 從沒冷靜思考過, 何明志的陰謀已經攤在了國盟高層眼裡,能被瞞得滴水不漏,會是隻因爲褚齊的緣故嗎?
因爲盲目, 輕易的放棄了自己的生命,想害的人卻安穩的結婚, 將來還會幸福的活在世上。
何悅懌看着國盟發佈的最新公告, 目光沉沉, 按照褚齊的個性,怎麼可能幫着隱瞞何明志的狼子野心, 在地下室的時候,那眼神恨不得把人大卸八塊啊。
所以國盟高層,還有誰會幫着隱瞞?現在想想,當年的何明志就算再怎麼才情.豔.豔,多次到黑.市購買暗歿族以及小孩的行爲也不會被瞞住。
當年殘缺的記錄也表明了幕後有人支持, 所以會是誰呢?
“咚!咚咚!嫂子, 饒了我們褚哥吧?我替他保證, 以後家務活他包了!”
“誒誒誒, 不許你們動搖軍心, 褚將軍把我們老師娶回去,不供着還想讓老師伺候他嗎?”
“把他從那拉開, 別等下老師心軟了!”
門外的嬉笑怒罵聲讓何悅懌的思緒回籠,今天可是他大喜的日子,哪有功夫想這些?再說了,褚齊會護着他的。
站在一旁的小七見他眉眼彎彎,當即鬆了一口氣,要是讓外面那羣傢伙知道自己把這麼晦氣的事告訴老師,那還不被狠揍一頓?
“我想看看褚齊,都好久沒見到他了。”何悅懌盤着腿坐在牀上,仰頭看人的樣子,莫名乖巧。
小七隻是看了一眼,腦子就開始發昏,甚至感覺鼻子有液體在往下流,伸手一摸,還好還好,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見紅。
因爲心虛,小七不顧歐奪先前的吩咐,打開了外間的監控投影,褚齊身上穿的衣服跟何悅懌的如出一轍,卻顯得威風了不少,當然還是因爲那張臉,整體嚴肅了起來。
桌上擺放着各色奇奇怪怪的酒瓶,度數還都不小,伴郎們爲了維護自己僅存的風範,單手撐着桌子,臉龐.爆.紅的喝着。
這麼一對比,褚齊簡直是鶴立雞羣,腰板筆直的站在桌前,神色清明,面前的酒杯已經空了一半多,臉上還是一片冰霜的模樣。
何悅懌抵着下巴,他記得褚齊酒量不好吧?這是醉了還是沒醉?
門外的歐奪也看不透,小竺惦着時間,已經催過一次了,左右也不是要把新郎灌醉,撇嘴攔下了他們繼續倒酒的動作,“以後的工資卡、家務活...”
“工資卡他的,家務活我的。一切和他比,都是他重要,我們會一起走。”褚齊放下酒杯像宣誓一樣莊嚴,目光灼灼,幾乎要將一切燃燒。
話里語意堅定,哪怕是最不滿意褚齊的歐奪也只能鬆口,“除了這些還不夠,我們老師文采斐然,下筆成畫,撥絃成曲。褚將軍再不濟也要會背幾首迎娶詩吧?”
迎娶詩?何悅懌眉毛上挑,小歐說的是催妝詩吧?
小七沒敢去看老師的表情,就連她都覺得這話說的不倫不類,老師還能放過他?歐奪最近不是在申請回校進修,這以後和老師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嘖!膽子真大!
這難不到褚齊,婚禮的一應流程全是他在把控,爲這參考了不少古籍,對古地球的求娶流程早就熟背於心,沒做多少思考,便把心頭唸了一月多的詩句誦出。
含情脈脈鐵定不是褚齊的畫風,堅定不移,穩重可靠纔是他的模樣。
歐奪轉臉嗤笑一聲,終於釋然了,老師離不開他,他也離不開老師...這樣最好不過。
沒了歐奪的針鋒相對,褚齊接下去的路明顯通暢了不少。冷着一張臉,把自己身邊的伴郎全坑了個遍,卡鶴和凱拓甚至因爲他的威脅來了一場臉貼臉的俯臥撐。
褚齊喘着氣終於站在了房門前,短短兩個小時,和一溜的各界新星挨個比試過去,堪堪維持了七三開的結果,怎麼會有人想不開搶悅懌呢?除了他,還有誰能讓那些學生心服口服?
嗯,沒人。
褚齊兩手相握這才轉開了房門的門把手,屋內暖光照進眼裡,牀上坐着一個將要和他相伴一生的人,軍.靴踏地,這是他的人,他的!
“我來了。”
何悅懌睜大了眼睛,忍了半天的耳朵到底還是露出來了,手又揪緊了衣角,還是追着一個地方抓,精準嚯嚯。
“嗯。”
抿嘴細想自己在這個時候還能說什麼,詞窮語盡,眼前一黑,是褚齊隨身帶着的手帕,溫熱的手捂住了雙耳,身體一抖,再對上褚齊雙眼的時候,衣服幾乎要被他揪掉一塊了。
“耳朵能收嗎?”褚齊眼神炙熱,大約是酒的後勁上來了,耳尖薄紅,“只能我看,我的。”
聲聲直撞進何悅懌的心底,再通過血液的循環,抵達大腦,想都沒想自己能不能克服本能,下意識的努力。
褚齊此時才覺得自己有了醉意,手心被人輕柔的掃過,一下又一下,想退開撓兩下,又捨不得,“咳,走嗎?”
“呃,還不行。”小七深刻感受到自己燈泡的角色,已經退了五六步,嗓子眼裡壓着激動,“老師腳上還有鏈子,鞋也沒穿。”
努力收回耳朵的何悅懌笑着伸出了腳,白皙有力的小腿掛着黑青色的細鏈,叮噹作響,因爲在醫院躺了幾個月,沒有怎麼走動過的腳嫩的宛若嬰兒,眼神裡承着的全是褚齊,乖的讓人想把他弄哭。
褚齊斂住自己.陰.暗的想法,深吸一口,意外的把何悅懌身上的香氣吸進肺裡,更癢癢了怎麼辦?
“褚哥,什麼時候不能看嫂子?再不快點,吉時就過了!”
“別催,嫂子這麼美,褚哥好歹把帕子放下,讓我們多看幾眼吧?”
“騙我過來當伴郎,這要是連嫂子的臉都沒瞧過,回去不得讓你弟妹撕了我?”
發小們喝了點酒,精神鬆泛的開起了褚齊的玩笑,此起彼伏的調侃着,也就是仗着有何悅懌在旁邊,褚齊不會生氣。
何悅懌感覺自己平復了情緒,拉開了蓋在臉上的帕子,狡黠的眨眼,“過了吉時我可不嫁給你!”
“哦~~~”伴郎團們集體起鬨,剛被坑過的他們可不想幫忙,不添亂都是多年情義了。
褚齊抿嘴低眸,指尖勾起了鏈子,拿過帕子小心的護住了何悅懌的腳腕,稍稍彎腰,用力扯了兩下,鏈子紋絲不動。
歐奪和小溫看着褚齊爲難的樣子,暗暗對視,多虧王儲提醒,否則...
他們腦海裡的設想還沒結束,就目瞪口呆的看着褚齊把人整個抱起,鞋都沒穿呢!
“誒!褚將軍這....”歐奪反應快已經伸出手要去攔了。
褚齊這邊的雖然詫異,但也算是意料之內,本能促使着他們擋住了歐奪前進的路,“兵行詭道,褚哥這是戰術!”
場面一下就亂起來了,褚齊一米九多的身高,本就比在場的所有人高,再加上萬夫莫開的氣勢,要不是懷裡抱着何悅懌,還真沒人敢攔。
“去你的戰術!他這是娶老婆,不是搶婚!”
“不不不,你們太年輕,對褚齊這個年齡的老人家來說,沒在今早把人帶走就是他剋制了。”
“就是就是,你們讓讓位置,我們這就離開!”
“離開什麼呀!鏈子沒解,鞋沒穿的,這讓我們老師怎麼結婚?”
“土.匪.流.氓.嗎你們?”
“弟弟妹妹們,見諒見諒啊!來來來,右邊騰個位置,讓我褚哥先過去哈哈哈哈!”
“老師!你重.色.輕友!!!!”
......
何悅懌聽着後面嘈雜的喧鬧聲,好不容易藏住的耳朵又露出來了,他這不叫重.色.輕友,不叫,嗯,這是,這是...是團結友愛?互相幫助?
直到被人一路抱出大門,坐在飛行器內,他也沒給自己找一個合適的理由,而且飛行器裡只有他們兩個,有點壓力。
“不高興我把你抱出來?”褚齊半跪在地,從底座拿出了另一雙備用鞋,小心翼翼的給他套上襪子,又穿了進去,“我覺得你不會生我的氣,對吧?”
何悅懌現在還有點懵,而且這隻有他們啊!
“呃...小歐他們會生氣的。”
“那你呢?我覺得,你會喜歡我這樣。”
誰,誰喜歡了?他纔不喜歡呢!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孩,誰喜歡這種霸道總裁風?再說他就沒喜歡過這種風格!
啓脣,話沒說出口,敏.感的耳朵就被人揉捏住了,溫熱的手心直接觸碰,這比剛纔刺激多了。
何悅懌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全起來了,詭異的麻,像電流一樣席捲全身,眼睛不自覺的蒙上水霧,淺淺的,也足矣了。
今天像是不給他反應的機會一樣,褚齊突如其來的抱住了他,大手摸着頭髮,帶着酒氣的呼吸噴灑在他的頸部,熱熱的,又癢癢的。
“褚齊?”
“我醉了。”
低沉的男聲,胸腔的震動,這哪裡是醉了?何悅懌莫名難爲情,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和褚齊一比,自己纔是醉了吧?
“你,你抱我的時候不是穩的很嗎?”
褚齊低沉的笑聲在胸腔震動,“因爲抱着心上人,不敢抖。”
何悅懌深吸,再肉麻的話也不是沒聽過,褚齊這樣的段數還算低,閤眼,栽了栽了。
大概是惦着結婚的緣故,褚齊也就耍耍嘴皮功夫,動手動腳的可不敢,就怕擦.槍.走.火,壞了何悅懌的名聲。
就算是這樣,何悅懌也從沒覺得坐飛行器有這麼累,艙門外的聲音傳到耳邊,眼角淺紅的瞪了褚齊一眼,“你這讓我怎麼出去?”
褚齊倒不是怕老婆,只是覺得自己的人,又是這麼個樣子,被別人看了去,有點吃虧,伸手從另一個暗格拿出了頭紗。
何悅懌一看見那大紅色的頭紗,氣差點沒喘勻,這一蓋不就顯得他做賊心虛,而且,憑什麼他蓋!
“你好看,別人不敢看我。”
何悅懌聽見褚齊一臉坦誠的回答自己,才知道心裡的質問一不小心就吐露出來了,紅着臉低頭任他給自己蓋了起來。
雖說是紅紗,多少也遮住了他的視線,低頭看着腳上配對的花紋,忽然見到一隻有力白皙的手,“來。”
褚齊話音未落,何悅懌就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一人溫熱,一人指節微涼,兩手相握,溫度持衡。
何悅懌感受着對方的溫度,稍微側頭,透過紅紗只能看見大概的人影,又轉眼看向自己的衣角,突然明白爲什麼選了這個材質的布,淺笑間沒留神,跌了一腳,身側的人立刻扶住了他,穩穩的靠在了對方的懷裡。
褚齊也不客氣,伸手又把人抱了起來,低聲問道:“喜歡被我抱着嗎?那我今天就不鬆手了。”
“我是滑了一腳,哪裡就是這個意思了?”何悅懌的耳朵瞬間立了起來,不用看不用聽都知道外面那些人笑成什麼樣了,想是這麼想,手卻已經搭在了他的脖子上,連頭都埋進了他的頸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