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靖處理完公事之後,就回到家裡,這五年來,他即使再忙碌都十分關注他的兒子赫連陽。
書房裡,赫連陽被赫連靖叫進去。
“爸!”五年了,赫連陽的個子已經長得很高了,不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少年,一個眉眼之間都和赫連靖完全是一樣的臉龐,透徹清澈恬淡的氣息。
“入學的申請已經下來了,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今天他接到國外學院的電話,才知道offer早就已經寄出來了。
“爸,我不想出國!”赫連陽勉強地擡起頭,倔強的脾氣和他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赫連靖從座位上站起來,“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如果理由讓我覺得很荒謬,你最好不要說!”他總是以一個嚴父的姿態在赫連陽的面前。
他對他的關心也是霸道,從未流‘露’出任何的溫柔語氣。
“還是一樣,我要等媽媽回家,我不相信媽媽已經忘記我了!”也許,這五年,唯一在堅持的人就是赫連陽。
赫連靖輕輕一咳嗽,“陽陽,你已經十三歲了,不是小孩子了,你該知道我和她離婚的原因,你不能用小孩子的心情來定位,你聽明白了沒有?”
赫連陽捂着自己的耳朵,穿着三件套小西裝的他,就像是童話劇裡走出來的小王子,他天生就是一個王子。
不能否認的王子。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我相信她會回來的,爸,你不能左右我的人生,我有權利選擇去或者不去,我十三歲了,不是三歲的小孩,不需要聽你擺佈!”赫連陽高揚起自己的下巴,桀驁不馴的樣子,絕對不輸給赫連靖。
赫連靖轉過身,想要拉住他的領口,十三歲的兒子,居然敢這樣和他說話。“你從哪裡學會了這些,我告訴你,我決定了的事情,改變不了,你好話不要聽,你就必須這樣做,這所中學在英國排名前十,如果可以在那裡順利畢業,進入牛津大學的機會是非常高,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地方。你有這個機會,你還不珍惜!”
“誰想要去,誰去,我在國內讀高中,我一樣會考進名牌大學,如果你只需要一個名氣的話,你不相信我?”赫連陽挑戰自己的父親。
他怎麼會不相信自己的兒子呢,赫連陽這五年,從沒有讓他失望過,五年了,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段往事,而他的兒子卻念念不忘這個背叛他的‘女’人。
柳聞櫻,你就忍心讓一個孩子記掛你五年,而你五年來,幸福逍遙地連他是誰都已經忘記了吧,赫連靖的心裡想着,嘴角似有如無地伴隨着冷冷的笑容。
他曾不止一次想過她如何如何幸福,每每想到,她追求她的愛情,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而他卻一個人孤獨神傷,他就特別惱火。
“你用什麼語氣和我說話,我讓你做的事情,你儘管做好就是了,別忘了你是我赫連靖的兒子!”赫連靖不會同意。
“這就是我非去不可的原因麼?爸,你難道一點都不想媽媽嗎?”赫連陽問道,言語裡帶着不屬於這個年紀該有的感傷。
“我對她只有恨!”恨她不告而別,恨她連解釋都不解釋,恨她離婚之後,爲什麼還要呆在他的心裡的最深處的一個位置,讓他來恨她。
“爸爸,我和你無話可說!”
“小孩子不要過問大人的事情!”
“那你也不要管我的事情!”
父子兩個對峙着。
“你們兩父子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大老遠就聽到你們在吵架!”推開虛掩的‘門’,陳麗雯走進來,五年了,她不過就是眼角多加了幾條皺紋而已。
還是依舊風韻猶存,貴‘婦’人的姿態盡顯,“‘奶’‘奶’,我先下樓了!”赫連陽一副不服氣的樣子,匆匆過了陳麗雯的身邊。
還沒有等陳麗雯回答,“陽陽……你……”
“真是的,父子兩個還鬧什麼彆扭,阿靖,你也是,跟陽陽計較什麼,他是你兒子!”陳麗雯責怪兒子,作爲老人總是偏愛孫子一點。
雖然兩年前,通過芯片嬰兒的嘗試,袁夢瑤懷孕了,生下了一個‘女’兒,但是因爲孩子是人工受 孕的,所以一直生病,讓她擔憂的時候,也不免有些力不從心,重男輕‘女’的思想又讓她卻步。
所以孩子呆在外婆身邊的時間比呆在她的身邊長。
“媽,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你現在也已經卸下集團的事情了,你可以泡泡茶,聊聊天,不用爲這些事情頭疼,我會辦好,你放心好了!”赫連靖勸道。
母親又不是還是青年,他知道母親也一直保持着堅強的體態,但是身體的日漸衰老也是不得不面對的事實,他承認,他是比較少關心母親的身體狀況,因爲都有家裡人打理。
“對你,我是沒有什麼放心不了,媽,不知道是不是老了,最近總在想一件事情,是不是我做錯了,當年,如果我沒有那麼強硬地把她趕出去,說不定,現在……”陳麗雯也想過這個問題。
她以爲自己除掉了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她會得到很多的快感,因爲這個家裡,終於沒有人能和她頂嘴了,可是,沒有人在她的耳邊,是婆婆,婆婆長婆婆短地喊,她真的也有些不習慣。
“媽,過去的事情,你提她幹嘛,我不想談,也不想聽!”赫連靖強硬的回答。
陳麗雯略顯得落寞地回答道:“我是想,事情也過去五年了,你還年輕,這一次媽不‘逼’你了,你喜歡怎麼樣的,都可以,看到你孤孤單單地,媽心裡也不踏實,更何況,作爲赫連集團的總裁,連位夫人都沒有,總也不是一件很好聽的話,有個‘女’人替你‘操’持家務,管教孩子,也是需要的!”陳麗雯忍住了好幾年都沒有提到這個問題。
本以爲柳聞櫻離開了,那個她並不是很待見的夏雨琳倒是會和赫連靖複合,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她只是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局。
人生或許就是這樣愛開玩笑。
“如果媽喜歡講一些我不愛聽的話,那麼你就繼續,我不想談這個話題,我的做事風格和我再婚不再婚是另外一回事情,如果要判斷一個人的能力,和他的婚姻有關的話,那麼還要能力幹嘛!”赫連靖繼續埋頭看着建案的資料。
“好,好,媽是人老了,會念了,我知道你是不會讓媽失望的,這點媽非常清楚,這幾年,阿風也成熟了不少,你們兄弟兩個好好合作,赫連集團也會出現更高的水平,讓你爸爸在天之靈也好安心,只是我不能給他‘交’代的是,我沒有能爲你找到一個合適的媳‘婦’!”陳麗雯哀嘆了一聲,默默地關上書房的‘門’,走了出去。
赫連靖的心再也不能沉靜下來,他不是一向把自己的內心都隱藏的很好嗎?他的心裡的落寞從來不寫在臉上,沒有人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沒有人知道。
柳聞櫻你蜻蜓點水而過,可是你也揮揮衣袖把所有的一切的記憶都帶走,不要留在我的心裡面。
我承受不起。
赫連靖看到樓下的庭院裡,櫻‘花’樹又長高了,那是他和她重新種上的櫻‘花’樹。
三月,又這樣悄悄地來了,悄無聲息地掃過了人的心裡。夕陽西下,絢麗的雲彩在天際邊上,把天空暈染成橙‘色’,絲絨光滑的雲霞。
曾經,她會採幾枝櫻‘花’,‘插’在了書房裡面,放在了臥室裡面,總是有優雅的櫻‘花’味道,恬淡芬芳,還記得他們在日本的時候,她在櫻‘花’底下愉悅地旋轉。
翻開陳舊的相機,在電腦屏幕上一遍一遍回放着他們在日本的照片,她幸福地依靠在他的肩頭,照片捕捉下了那刻她是幸福的。
農曆三月初三,快要到他們的生日了吧,柳聞櫻曾經說,他們可以一起過生日,但是他們僅僅過了一個生日,這個願望就已經破滅了。
赫連靖看着電腦屏幕,頭異常脹痛,他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將書桌上的所有資料全部砸在了地上。
“爲什麼,告訴我爲什麼!”
五年了,他歇斯底里地質問着上帝。
可是上帝不會迴應他,沒有人可以告訴他爲什麼,五年,他沒有去找她,因爲害怕,害怕遇到的時候,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他也給她了五年的機會,如果她是清白的,五年,多少次機會,他都在等她去和他解釋,但是她沒有出現,甚至消失地徹徹底底,從柳思傑的口中知道,五年了她也從來沒有回過家。
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樣突然不知道會到哪裡去,也不知道過的怎麼樣,消失在千百次回眸之中。
這難道就是一場夢,夢也太早就清醒了!
兒子的一句,你不想她麼?他想麼?其實答案早就在自己的心裡,從來不願意承認的一個答案,就是愛,所以恨的那麼徹底,爲什麼他不肯早一點承認。
承認愛她,需要多大的勇氣,他不止一次被張彥峰問道這個問題,連愛都不承認,你就別談感情,果然,五年,他的感情一片空白。
什麼都沒有,不是因爲沒有遇到‘女’人,而是覺得‘女’人,他碰不到,也觸‘摸’不到那種‘女’人心海底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