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兩人一語不發。
赫連靖從反光鏡裡看得到,她始終都低着頭,手交織着,臉色蒼白無力,他想要挽回這樣的局面,但是開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所以以至於最後,什麼話都沒有,安安靜靜,只聽得到汽車的鳴笛聲和引擎發動聲音。
從來不知道從家裡到學校的路居然會那樣長,好像平常都不會那麼冗長,談笑兩句就到了,但現在好像始終都到不了頭。
柳聞櫻往車外的風景一看,仰起頭,她不能哭,不能將眼淚流在他的面前,仰望三十度,眼淚就會回到眼睛裡,她就不會難過了
。
有用嗎?
爲什麼她還是嘗得到酸楚的味道。
車子停止了,柳聞櫻回到了現實狀況裡,她推開門往裡走。
“我晚上回家吃飯!”赫連靖丟下這樣一句話,就離開了赫連家。
一路往北,赫連靖趕往集團。
心裡好像藏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讓眉頭緊緊鎖住,他不該對她大聲講話,即使要談到生孩子的事情上,他也不該那麼大聲。
沒有女人會拒絕他的想法,而她就是不一樣,他搞不明白,現在這樣的生活不是很好嗎?爲什麼非要有一個孩子,一個孩子就能維繫好一段好的婚姻關係麼?
繁雜的工作,一點頭緒都沒有,一張圖紙捏在手裡。往辦公室的地上扔過去:“什麼跟什麼麼?一點都沒有創意!”
歐麗茜看到一臉煩躁的赫連靖,爲他默默清理乾淨地上的雜物。
“副總經理!”赫連風一身白色的西服,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歐秘書,你出去吧,我有事和我哥談!”赫連風支開歐麗茜。
“是,副總經理!”
“大哥,你看起來,很心煩?怎麼了?”赫連風坐在了赫連靖的對面,雙手扣起來,輕輕咳嗽了一下,想要讓赫連靖停止了手中的煩躁。
“沒事,怎麼了?有事找我?”赫連靖恢復工作狀態。
“這是我挑選的豪華別墅羣的設計方案,你過目一下?”赫連風遞上了自己手中的文件夾。
“放這裡吧,我看過了再說!”在集團裡,赫連靖給人的狀態永遠是有十二分的精神對待工作。
“好,那大哥,我出去工作了!”
“阿風,孩子真的那麼重要嗎?”赫連靖擡頭,他滿腦子裡都是他同柳聞櫻昨天晚上吵架的過程
。
“你和大嫂也在煩孩子的事情嗎?我和瑤瑤煩纔對,媽已經這樣給了壓力,如果我們沒有好消息,媽肯定會失望?”赫連風發現原來大哥這樣無心工作又煩躁不堪也是爲了孩子。
他呢,還不是一樣,真是屬於難兄難弟。
“爲了媽開心,就要生孩子,難道就當我們是一種傳宗接代的工具,還是把我們當做種馬,我真不知道媽是怎麼想的!”赫連靖生氣地拉開櫃子,拿出一瓶紅酒來,他是在工作的時候從來不喝酒,因爲喝酒會讓他的判斷力減弱。
這瓶紅酒還是南宮那時候拿過來抵押,據說是法國南部產的,伸手拿出兩個玻璃杯,紅色的液體融入玻璃杯之中。
“大哥,你工作的時候,可是永遠滴酒不沾的,怎麼現在也變了?”赫連風接過大哥手中的那杯酒。
“我變,你們都說我變了,我沒有變,什麼都沒有改變,孩子,有沒有孩子真的那麼重要嗎?真搞不懂女人是怎麼想的!”赫連靖一飲而盡。
“大哥,女人又不是男人,能直接來直接去,她們有更多的感情是投入在自己的男人,或者是自己的孩子上面,媽是因爲爸離開了,她覺得孤單,想讓家裡熱鬧也是應該的,而我和瑤瑤之間,是該要有個孩子了,至於你嘛,大嫂會是個好母親,你看她對陽陽就是了,可是昨天你在客廳說的話,有些過了,大嫂肯定會不開心,哪有丈夫不讓妻子生孩子!”赫連風知道昨晚在客廳,他看到赫連靖說不要孩子的時候,柳聞櫻的臉色都變了,後來就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我只是不想她也一樣?”赫連靖回答道。
“大嫂和她不一樣,她的生活全部就是家裡,陽陽,還有你,她們是完全兩個人,大哥,你不要混淆不清了,大嫂是個好人!”赫連風很少稱讚人,但是柳聞櫻是他見過鮮少的好人,純粹的好人,因爲沒有什麼心機。
“你倒是很瞭解她麼,阿風,我發現你長大了,成熟了!”赫連靖拍拍赫連風的肩膀,什麼時候,自己的弟弟也是一個大男人了。
“媽都說我三十了,能不長大麼,大哥,不要做令自己後悔的事情
!”赫連風奉勸自己的大哥。
是啊,眼前這個弟弟已經三十歲了,他長大了,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想法,他總是說弟弟照着自己的路在走,但是他知道,弟弟變了,想法變了,內心變了,弟弟不再是那個一點點大的孩子了,已經是個男人了。
“我做事有分寸!你出去工作吧!”被說的啞口無言,他只有選擇逃避。
“大哥,你自個兒好好想想吧,我去工作了,文件記得快點看好,我等着結果!”赫連風指指桌子上的文件。
“嗯,知道了!”
一個人拿着酒杯,望着窗外,難道他真的沒有爲她想過嗎?不過就是自己一味,一廂情願的想法。他考慮過她的看法嗎?沒有,他有想過她怎麼樣想的嗎?沒有。
什麼都沒有。
晚上回到家,很不巧又留了他們三個人一起吃飯。
默默無言就是他們的處境,赫連陽也只能回頭遙望他們兩個,但是他們絲毫都沒有任何要交流的樣子。
尷尬的冷戰繼續上演。
飯後,柳聞櫻送赫連陽回房做作業。
“阿姨,你和爸爸吵架了對不對?”赫連陽眨着大眼睛問道。
柳聞櫻逃避他真摯的眼神,摸摸他的頭告訴他:“沒有的事情,你快點做好作業,大人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
“最好沒有,我們以爲你們和好了呢,怎麼又板起臉色了,阿姨,爸爸有時候是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感情,你就體諒體諒他唄!”赫連陽回答道。
“知道了,小鬼,這時候,你倒是非常瞭解你老爸唄,快點做好就洗澡睡覺哦!”柳聞櫻知道連赫連陽都察覺她與赫連靖在鬧彆扭。
她也不是存心想要和他鬧彆扭,因爲同他鬧彆扭的時候,她自己的心裡特別不好受,想要說點什麼,但是又不知道從何入手。
等待他先開口,但是同樣好像是一件更加難的事情
。
默默地回到臥室,赫連靖還不在房間,大概是在書房工作,洗過澡之後,窩在大牀上,環抱着自己的膝蓋,頭靠在膝蓋上,想他們之間的關係,想他們昨晚的吵架,她真的那麼在乎一個孩子嗎?
還是她在乎的就是他的想法,柳聞櫻,你不要再想了,再想下去你就會發瘋的。柳聞櫻一遍一遍告訴自己。
聽到門卡擦一聲響了起來,柳聞櫻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隨着門把手移去,他欣長的身影打開門垮了進來,想要問他什麼,卻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來。
“陽陽睡了?”赫連靖逃離了目光,轉過身問道。
“嗯!”簡短一句,讓人難以繼續話題。
“我去洗澡!”赫連靖拿了手中的睡衣就往浴室走去。
等他出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被窩裡,好像已經睡着了的樣子,爬上自己的大牀,發現沒有她擁在懷裡的時候,心裡空落落的,身體也空落落的。
伸手,然後退了回來。
再一次伸手,終於鼓起勇氣,將手覆在她的纖纖細腰上,她沒有回頭,但是也沒有任何的拒絕,似乎是睡着了,任由他的手環抱住她。
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襲上心頭,終於明白昨晚爲什麼沒有睡好的緣由了。
“我們結束這樣的冷戰好嗎?”赫連靖的聲音穿透了柳聞櫻的耳膜到達了她的心裡,他是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柳聞櫻一動不動,只能聽到勻稱的呼吸聲音,她真的已經睡着了嗎?赫連靖將他的手更加收緊了一些。
沒有回過頭,沒有握住他的手,柳聞櫻知道他需要多大的勇氣來說出這樣一句話,但是她更加沒有勇氣去回握住他的手,讓他知道,她根本就不在乎孩子,孩子只是一個源頭而已,他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都是她一無所知的。
見她沒有反應,赫連靖只能摟着她,進入了睡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