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喬尼怎麼回答,都會讓其他人產生惡感。
但是他沒有多想,很快就回答說:“既然大家都覺得時間緊迫,還不如我們先把唱片錄製出來再討論那種技術更好。”
“我們知道!”保羅毫不客氣地說:“所以我們要儘快決定究竟是用單聲道技術,還是立體聲技術。”
“爲何不可以全都要?”
“什麼?”“全都要?”“這也太……”
約翰列儂幾人本能的反對,可是還沒把話說完,他們就明白喬尼的意思了,那就是錄音的時候兩種技術都用上,不管是單聲道還是立體聲都拿來實驗一下。
哪種技術效果更好,就使用哪種錄音磁帶。
錄音室裡自然不可能單聲道一個房間,立體聲一個房間,所以完全可以按照喬尼說的去做。
現在立體聲錄音設備是有問題,但並非不能夠使用,或許在某些個片段裡會有問題,卻可以多錄製幾次,然後用手工剪接的方式把它們拼接起來。
看到大家都沒有問題了,喬尼就讓披頭士和技術人員開始工作。
消耗的磁帶是多了一些,但是對於日進斗金的熱情唱片公司來說,這點錢就跟衛生紙一樣,想用多少就能用多少,尤其是對披頭士們更是毫無限制。
如果喬治或者其他什麼人,說公司大門太小了,想要拆掉重新安裝一個大一點的門口,否則他們每次進出都覺得心裡不爽。
當天,公司大門肯定已更換新門。
現在披頭士就是一座正在往外噴油的油井。
任何影響他們的東西都不能存在。
若是哪天披頭士們覺得心情不好,寫不了歌錄製不了唱片時,那就真的是公司末日來臨了。
“嘭!”錄音室大門被人撞開。
“哪個傻逼……”約翰列儂正想開口大罵,卻很快被對方說的消息震住了。
“巴、巴迪霍利他死了!”來人高聲喊道。
披頭士們全都停止手中的事情,看向進來傳送消息的工作人員,臉上全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哪個巴迪霍利?”
“除了蟋蟀樂隊的那個巴迪,還有誰?”
“等等!巴迪今年才22歲……”約翰列儂從震驚中恢復過來,連忙追問對方具體消息:“他是怎麼死的?”
工作人員是個年輕小夥,好不容易緩過氣來,連忙講述自己所知道的消息。
在1959年2月3日,蟋蟀樂隊四人中有三人乘坐飛機墜機身亡,只有其中一人讓出座位逃過一劫。
由於存在時差的緣故,空難其實發生沒多久。
不幸遇難的三人,裡面就有巴迪霍利本人。
得知這個消息後,披頭士們都深感悲痛。
“難以置信!”
“巴迪如此年輕就…….”
“生命真的是如此脆弱,一個不經意的瞬間它就把你悄悄帶走了,你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約翰列儂他們很想跟自己心目中的偶像見面,本來跟小理查德約好在紐約碰面,到時候一起去找巴迪霍利談天說地。
結果還沒前往阿美莉卡,偶像就已經逝世。
“我們‘甲殼蟲’還是學他們‘蟋蟀’起的隊名呢!”約翰列儂感慨萬千,覺得人生無常,世事難料。
聽到噩耗後,披頭士們再也無心錄製唱片。
他們全都從錄音室跑出來,向消息靈通的朋友們打探消息,一時間公司裡電話鈴聲不斷響起,
很快就知道更加詳細的內容。
出事飛機墜落在穆爾黑德,一個明尼蘇達州西部小城,這裡常住人口也不過五萬多人。
蟋蟀樂隊之所以來到明尼蘇達州演出,是因爲去年冬天,霍利參加了一個名爲“冬季舞會派對”的巡演活動。
主辦方集結了數十位音樂明星,從威斯康星州出發,在冬日北部各州巡迴演出,明尼蘇達州的杜魯斯便是其中一站。
這一路旅程艱難,後勤工作做得不好。
樂隊巴士甚至沒有暖氣,大家苦不堪言,霍利的鼓手也凍傷了腳,行動不便。
巡演到了愛荷華州清湖鎮,體恤隊友的霍利決定不坐巴士,掏錢租來一架小型飛機,以此完成接下來的苦旅。
清湖的演出結束,下一站就是明尼蘇達州的穆爾黑德。
飛機在1959年2月3日凌晨起飛,駕駛員是19歲的羅傑·皮特森,他剛拿到執照不久。
機上搭載的乘客除了22歲的霍利,還有17歲的歌手裡奇·瓦倫斯,28歲的吉他手大波普和另外一名乘客。
裡奇·瓦倫斯坐上飛機時很高興。
他是著名民謠Donna和La Bamba的作者,本來不坐這趟飛機,靠扔硬幣猜正反面,從另外一名蟋蟀樂隊成員手上贏得這個座位。
結果蟋蟀樂隊四名成員,就只剩下一人逃過劫難。
起飛之前,其他樂隊準備繼續坐大巴車前往穆爾黑德,巴迪霍利便打趣道:“我肯定比你們這些坐車的先到穆爾黑德。”
當時有人開玩笑說:“搞不好你永遠也到不了。”
結果這人是烏鴉嘴,真的一語成讖。
穆爾黑德成爲霍利永遠也到不了的地方。
在冬日凌晨的寒風與濃霧中,飛機跌跌撞撞起飛,剛爬升未幾,便轟然墜入一片玉米地裡。
飛機被摔得面目全非,而飛機上的四位乘客則無一倖免。
巴迪霍利剛跟戀人確定關係沒多久,而女友肚子裡也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他的人生剛剛開始,結果一切都伴隨着飛機墜落而逝去。
那個紅遍美國的天才少年,那個準備將音樂鋪滿漫長人生的行吟歌者,那個在旋律與節奏裡迸發無限憂思與溫情的搖滾Buddy,就在冬日雪野的肅殺淒寒裡,劃破夜空,若星耀行,轉瞬而寂。
消息傳來,全美震驚。
穆爾黑德空難很快就佔據了第二天諸多報紙的頭條。
甚至在紐約街頭,有一位12歲的報童,在投遞報紙時瞥見這則新聞,忍不住坐在路邊爲自己的偶像號啕大哭。
斯人已去,餘音繞樑。
披頭士們聽聞這個消息,對短暫的生命有了新認識,覺得不能再浪費時間在爭執上面,需要儘快把唱片錄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