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哐當……
火車有節奏的敲響着,拐彎的時候,這個聲音就更加明顯了。蘇夏聽着這個聲響,就想起了小學生寫的作文,馬上迫不及待的說給傅銘聽。
“你知道嗎,以前有個小學生,老師讓用況且造個句子,你猜他寫的什麼呢?”蘇夏故作鎮定的說道,其實她不太會講這些笑話,所以語氣陰陽怪調的,她自己聽起來都不是很舒服,雖然她的聲音不大,可是對面的小女生還是一個勁的在看她,蘇夏低着頭,壓低了聲音。
“他寫的是有一次我在坐火車,火車的聲音特別好聽,況且況且況且……”蘇夏說完了自己在那裡哈哈大笑,吸引了好幾個乘客的目光,那個小女孩聽着她說完後,也覺得無語了。
“別笑了,這個笑話不好笑,而且老掉牙了。”傅銘在她耳邊悄悄地說。
蘇夏這才覺得自己剛剛的行爲估計是很丟人了,這才整了整衣衫,若無其事的拿出手機,玩了起來。
當她一覺醒來之後,她發現旁邊的位置是空的,當時心裡一驚,該不會是傅銘扔下自己跑了吧?各種想象都出現在她腦海裡,都是被拋棄的場面。
等傅銘緩緩走過來的時候,蘇夏纔跟一個小貓找到媽媽一樣,親暱的眼神或許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被別人看了去,估計又會有很多想法,無奈他的手上還拿着飯,也不好走得太快,過道里還零零星星的坐着很多人,來來回回都需要麻煩別人讓一下,要是沒有這些障礙物,傅銘準一下子就跑到她身邊,讓她收起自己的那副表情,太容易迷惑人了。只是蘇夏自己渾然不覺,而且越來越放肆了,等她接過來飯之後,還不失親暱的抱了抱他。
不過傅銘臉上倒是異常的冷靜和沉着,他還沒有傻掉,要是自己也這麼高調的秀恩愛,那車上人的眼光,估計自己都會受不了的吧。
“你剛剛去買飯了啊,我還以爲你自己走了呢。”蘇夏一副委屈的樣子,真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這樣的表情應該只給他一個人看纔對,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也太不顧及自己的感受了,傅銘心想阻止她,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先吃飯吧,不然待會會頭暈的。”傅銘打開飯盒,雖然車上的飯不比食堂的飯好到哪裡去,但畢竟在火車上已經是熊貓級的待遇了,蘇夏可不敢再去挑剔什麼,只好乖乖地吃飯。
傅銘看着她乖乖地樣子,反而有些不適應,以前老是跟自己對着幹,現在這乖乖地樣子,難道是自己又有魅力了嗎?傅銘不經意間嘴角露出了微笑,她的一舉一動,在他的心裡,或許都會或多或少留下些東西。想着,傅銘拿起飯也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呀,你還沒給她買飯呢,咱倆怎麼能自己吃了起來呢。”蘇夏說着,就朝身後的那位姑娘走去,不過被傅銘拉住了。
“人家自己已經吃了,不用你操心。看你睡得跟豬一樣,別人還來問你要不要吃呢。”傅銘把她拉回座位上,讓她繼續吃飯,果然是做什麼都不省心。
美美的飽餐了一頓,聽着周圍人聊聊天,不知不覺,幾個小時就過去了。暑假,沒有那麼多的票,所以傅銘當時買的好幾張,需要轉車的。
等他們到站之後,傅銘萬分艱難的找全了所有的行李,這才慌慌忙忙的下了車。還需要在這個站點等上四個小時,蘇夏有點支撐不住了,就找了個陰涼地休息了一下。
傳說中的火爐城市也不是瞎說的,剛走下火車的時候,蘇夏就感覺到空氣的煩悶氣氛,壓迫自己好難受,想呼吸卻總感覺缺氧。傅銘告訴她這就是南方的夏天,相對比方來說,南方的空氣會更溼潤一點,沒有北方那麼幹燥,所以吹來的風自然沒有北方那麼涼爽了,不適應是正常的,只是千萬別中暑了就行。
蘇夏他們三個人坐在一個臺階上,不知道那個小女生怎麼回事,就說了一句傅銘太寵着蘇夏了,這讓氣氛頓時變得特別尷尬,本來傅銘沒有覺得自己對蘇夏有多好,這麼一說,果然覺得蘇夏的生活有時候處處都是自己在操心,也相對慣出了她的嬌氣。
傅銘只是無奈地搖搖頭,雖然這句話蘇夏不知道這個小姑娘是嫉妒還是羨慕的,但是從這之後,蘇夏心裡就對她有了忌諱,在別人面前挑撥關係的人都不會好命,蘇夏在心裡暗暗地說道,本來覺得挺單純的一個姑娘,現在想想,卻發現她的心思這麼縝密。
雖然蘇夏沒有學
過心理學,但是她還是知道的,一個人在你面前說一些你還不太反感的話,多半這些話都會有暗示的作用,有些人受暗示的能力強一點,有些人弱一點,或許傅銘就屬於那種受暗示能力強的那一種,蘇夏看到傅銘聽她說完以後的眼神,那是不用猜忌的。她的心頓時涼了一大截。再加上週圍空氣的煩悶,蘇夏心裡很是不安與煩躁,正當她拿着自己的小扇子在扇來扇去的時候,蘇夏被一道尷尬的風景弄得不好意思了。
她看到有位三十多歲的女士,面色匆匆的樣子,好像要着急的趕火車一樣,但是有件尷尬的事,蘇夏不知道要不要說出來,她在蘇夏面前並沒有停下來,等蘇夏想要告訴她的時候,她已經走遠了,蘇夏心裡也挺懊惱的,不過她應該會發現的吧,要不丟人都丟到全國了。
“剛剛發生了一件事你有沒有注意到?”蘇夏轉過來問傅銘,她沒有發現傅銘現在正在發呆,眼神裡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憂鬱和深邃,傅銘也被她突然說的話驚了一下,這纔回過神來。
“什麼?”傅銘淡定地說道,因爲天氣的原因,他的聲音有點啞了,蘇夏拿出一瓶水遞給他,傅銘接了過來,眼裡似乎露出了一點疑惑她會做出這樣的行爲。
“沒什麼,剛剛那個女士從這裡經過的時候,可能是因爲去洗手間沒看見,所以太着急了吧,後面的裙子塞到內褲裡了。都被我看到了,應該說是很多人都看到了吧,這下很丟人了應該。”雖然這個尷尬的人不是蘇夏自己,但是她也爲自己沒有能提醒她感到愧疚,她無法想象她知道以後的結果,一路上居然都沒有人提醒她一下。
“那你怎麼沒提醒她一下,看你這麼尷尬的樣子。”傅銘不知道自己這句話的語氣冷淡了一些。
“我要是能趕得上她的腳步,我就提醒她了,誰讓她走得那麼快呢。”蘇夏聽到他不冷不淡的語調,心裡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那就別怪自己啦。”傅銘看她那麼激動,用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幫她把劉海弄整齊了。
蘇夏看到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不過剛剛他的眼神裡確實是一種自己讀不出來的神秘,難道是自己一時間看錯了嗎?
蘇夏的神情有點恍惚,不知道是因爲太累的原因,還是天氣太熱了,也或許她心情不好吧,一時間想睡覺,迷迷糊糊中,她好像是趴在傅銘的腿上睡着了。
夢裡,傅銘好像特別生氣,扔下蘇夏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急的蘇夏自己一個人在那裡哭,朦朧中,她好像看到傅銘和那個小姑娘一起站在她面前笑。蘇夏本來看到傅銘的時候,還很開心,但是看到他旁邊的那個小姑娘,特別難受又特別生氣,慌亂中,抓起身邊的行李就往他們身上扔。
傅銘看到她好像是做噩夢了,正抓着自己的手好像要扔出去,傅銘看着時間也差不多了,就把她給搖醒了,蘇夏恍惚中感覺自己好像要從什麼地方掉下來了,趕緊抓着身邊的一根救命草,等她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躺在傅銘的懷裡,身上都溼透了,還抓着傅銘的手遲遲不肯放開。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幸虧只是一個夢,要是是真的,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估計沒有人來可憐她吧。
“做噩夢了吧?”傅銘看她額頭上全是汗,從她的包裡拿出紙巾給她擦了擦。
蘇夏看傅銘對自己細心入微的照顧,完全不顧周圍還有個一直盯着他們看的小姑娘,蘇夏趁機抱着傅銘的腰不願意放手。傅銘的心也軟了下來,允許她多佔了一會兒便宜。
難道這是他的體香嗎?自己一直以來都是伴隨這個味道走過朝朝暮暮的,她貪戀這種味道,要不是因爲這裡太熱,他們不得不分開讓對方可以舒服一點,蘇夏可能真得不會放開了吧。
她起身的時候,看到那個小姑娘還紅着臉,看到蘇夏再看她,纔不自然的低下頭,整理自己的行李。
“車快來了,我們進站吧。”傅銘說着,小心的扶起蘇夏,拿好身邊的行李,蘇夏跟個小尾巴一樣,傅銘走到哪裡,定要寸步不離的守着他,只要那個小姑娘想要靠近,蘇夏馬上就出現在中間,打消她的念頭。
好不容易進站了,蘇夏找到他們的座位,幫傅銘放好行李,一屁股坐下就不想起來了,還時不時的抱着傅銘的胳膊來回的蹭,傅銘也不知道她今天抽什麼風了,這麼粘着他,讓他有點不適應。看着周圍羨慕的眼光,蘇夏心裡美滋滋的。她還有注意到別
人說話的方式,不像北方那種字正腔圓的調子,反正蘇夏聽起來的特別彆扭。
“你們南方人說話都是這樣子的嗎?”蘇夏故意學着他們說話的強調,把傅銘也逗笑了,對面的阿姨看到她那僵硬的強調,就知道她是外地來的,也是好意的笑了笑。
“到了你就知道了。”傅銘溫柔的眼神看了看她,讓她別太緊張了。
“要不要買點什麼東西呀,你爸爸媽媽都喜歡什麼,你跟他們說了嗎?會不會顯得太突兀了。”蘇夏歪着腦袋看了看他,那顆小心思不知道又在掂量什麼。
“好啦,不用啦,有你在就行了,沒事的。”傅銘捏了捏她的鼻子,這已經是他在公衆場合做的最大膽的行爲了,平時在學校人多的地方,傅銘連她的手都不會牽的,其實她自己也會覺得彆扭,在別人面前秀恩愛是會遭人嫉妒的,蘇夏可不想自己死的不清不白的,所以還是把這些放在地下進行,傅銘好像在面對她的時候,纔不會這麼沉着和冷靜,還有那雙眸子,平時都看不出什麼波瀾,只有面對蘇夏的時候,那眼神裡好像有火苗在跳動。
“這樣好像不太禮貌吧。”蘇夏想了想,還是應該帶禮物去的,還有在車上已經快三天了,再加上坐汽車的那兩天,已經一星期了,現在這樣子髒兮兮的,肯定會被人嫌棄的。
“還有我們現在這麼髒兮兮的樣子,要不要先去一個地方洗洗弄乾淨再說,不然到時候會被嫌棄的呢。”蘇夏一臉無辜的樣子,其實這樣子只能算是邋遢了一點,被人挑剔還是能挑的出來的。
“好啦好啦,沒事的啦,不會的,他們都很好的,你就放心吧。”傅銘見她的問題那麼多,她不崩潰,自己先要崩潰了,還是先阻斷她胡思亂想好了,“別瞎想了,到時候再說吧。”傅銘有點忍不住了,跟個小老太太一樣,嘮嘮叨叨的樣子。不知道老的時候她還會不會這樣子,估計比現在話更多吧。
“哦……”蘇夏乖乖地低下頭,不知道在玩弄什麼東西,傅銘靠在椅子背上,閉目養神,一星期的奔波,也讓他疲憊不堪,不知道回家以後又會是什麼樣的情景。傅銘不想往下想了,中間他爸爸給他打電話了,說是要來接他們,看得出來他還是很關心他的。要是被蘇夏知道了,她肯定不願意他爸爸來接的吧。
傅銘不知道不覺就睡着了,他感覺身上輕了很多,意識告訴他應該是蘇夏看到他睡着了,才從他的胳膊裡抽離出來,讓他放鬆放鬆。他也不知道此時蘇夏正趴在桌子上看他,蘇夏還以爲他有感覺了,嘴角才露出淺淺的微笑,其實是傅銘自己做夢了,夢到跟蘇夏回去的時候特別開心。
如果時間可以停留,蘇夏總希望,讓它停留在某一個親暱的畫面,幸福的場景,要知道幸福來得並不是那麼容易,相愛容易,相處不容易,這麼長時間,幾乎都是傅銘在包容她的小缺點,而他,似乎沒有任何缺陷,要是有,那也是蘇夏自己故意挑出來了,在每個人的想象裡,或許自己都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人,所以總是覺得自己什麼都好,什麼都對。
火車哐當哐當的聲音還在耳邊停留,蘇夏看着車窗外,南方的風景卻是跟夢裡的一樣,鳥語花香,風景如畫,蘇夏都有寫詩的衝動了,不過身邊沒有紙和筆,在手機上寫又覺得彆扭,還是先沉澱沉澱再說,聞一多先生曾經也提倡不在感情濃烈時作詩,讓感情有所沉澱,寫出的詩才是好詩。蘇夏覺得挺有道理的,趴在窗戶上看着天空,南方的天空比北方的天空要藍很多,蘇夏看着天空的雲,終於想起小學課本上,用“一朵一朵”來形容雲彩了,想當時蘇夏怎麼都想不明白,雲明明不是一朵的,現在看來,果然像花兒一樣,可以很清楚的看出雲的層次。
蘇夏跟一個興奮地小兔子一樣,小眼睛到處打量,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麼美好的景色。
傅銘被她那激動地情緒傳染了,本來睡得好好地,一轉身,剛好蘇夏在那裡亂動,搞得他一點睡意都沒有了,再加上她那興奮地勁兒,亂七八糟的問題一大堆,問的他暈頭轉向的,還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當火車報站的時候,蘇夏才安分下來,看着來來回回上去下來,下來上去的人們,還感慨了一番。傅銘在手機上查了一下,明天早上才能到呢,真是折磨人啊,問了下列車員,臥鋪還是沒有空缺的,屁股都做得疼死了,蘇夏也好不到哪裡去,這才這裡動動那裡動動來減輕疼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