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格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與諾亞在作坊艙中合作製造一頂船長的帽子,這本就是純屬海上的日子無聊打發時間。從脫離洋流以來,戰艦已經在大海上航行了緩慢航行了三個多月,無邊無際的大海以及無窮無盡的歲月,讓人暴躁不安,要是沒有一點點事情做,可當真是會把人憋死憋瘋的。
希格把玩着手中的那條項鍊,放在桌子上仔細研究觀察,也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既然叫海神項鍊,有什麼特殊用途?聽路法西和辛多夫說起來,似乎還是一件了不起寶物。
“咣噹——”一聲巨響,戰艦發生了劇烈的晃動,似乎是艦體觸礁了的感覺,把正在專心製作虎鯨皮帽子的希格和諾亞撞得東倒西歪。
“我出去看看,你繼續!”希格說着,順手將那條海神項鍊掛在了諾亞的脖子上,笑着安慰道,“不會有事的!”
希格一個飛身躍上甲板,卻看見甲板上的水手們都緊緊相擁在一起,一個個露出恐怖而又無助的眼神,連辛多夫和路法西也驚恐地望着遠方。
希格放眼朝着路法西的目光望去,戰艦後方的遠處似乎有一個海浪朝着戰艦襲來,但這個海浪很是奇怪,不是成一字形前進,而是成弧形,以戰艦爲圓心慢慢地聚攏過來,讓人覺得非常的詭異。而戰艦之下,忽然一道水柱騰空升起,形成一個傘狀,一部分水還灑到了甲板之上。
“鯨魚?”希格跑到船舷邊,把自己嚇了一跳,原來戰艦之下有十幾頭巨大的藍鯨正在時不時地撞擊着戰艦,把戰艦撞得咯吱咯吱作響,搖搖晃晃。
當希格再次擡眼看向那道海浪的時候,竟然發現,那道海浪,竟然也升起了十幾道水柱,稀稀拉拉地,此起彼伏!
“鯨羣——”希格驚恐地大聲叫喚道,“怎麼會有鯨羣?那道海浪,難道都是鯨魚嗎?”
“都是你闖的禍!”辛道夫怒道,“是你殺死了他們的海神,他們現在在報復我們!”
“什麼?”希格這才知道路法西和辛道夫爲什麼這麼驚恐,原來他們早已經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現在,至少有幾千頭鯨魚朝着自己的戰艦追擊而來,很快就能到達戰艦所在的位置,看來,這次真的是在劫難逃了,束手無策的希格只得問路法西,“怎麼辦?”
“等死!”路法西面上的恐怖慢慢散去,反而變得淡然起來,笑着對希格說道。
希格摘下幻影神弓,取下天羽箭正要射殺海里的鯨魚,卻被辛多夫一把攔住,辛多夫怒道:“你想死得更快一些嗎?見血只會讓它們更加瘋狂!”
“那怎麼辦?”希格瞪着辛多夫,問道,“海神是我殺的,我跳下海讓它們報仇,有用嗎?它們就能放過戰艦了?”
“咣噹——”又是一頭鯨魚從側面重重地撞在了戰艦的側面,艦身左右搖擺起來,差點兒將希格等人帥海里。
“你們回到艙船艙下面去!”希格對着那些水手大聲吼道,“放心,我們這是戰艦,不會有事的!”
那些水手們連滾帶爬地從甲板一個個回到了甲板下下層的船艙裡,只留下希格、路法西和辛多夫在戰艦的甲板上。
“海浪”越來越近了,密集的鯨魚竟然像軍隊一樣排列成完整的陣型,掀起近七八米高的巨浪朝着戰艦撲來。
“轟隆——”“轟隆——”連續幾聲巨響,巨大的海浪連同那些鯨魚一起,從戰艦的後方、左方和右方分別撞在了戰艦之上,三面合計幾乎要將戰艦拍成木頭片,還好是戰艦,艦身又鋼製護甲,頂住了鯨魚們的第一輪攻擊。
然而,海浪退去之後,戰艦開始漸漸有些傾斜,不用說,戰艦的護甲部分被鯨魚撞壞了,至少有一個或着兩個隔離艙正在進水。
那些鯨魚們不斷地從各個方向撞擊着戰艦的艦體,如同餓瘋了地食人魚羣,看到一頭落水受傷了地羊,一起圍攻上來撕咬一般猛烈。
鯨魚接近有靈生物畢竟還不是有靈生物,這些愚蠢的鯨魚,如果能夠集中一個方向撞擊,一定能將戰艦掀翻,這一點毋庸置疑,但這些鯨魚毫無組織地從各個方向撞擊戰艦,反而使得戰艦的各個方向都受力,戰艦隻能是左搖右晃,沒有要被掀翻的意思。
但如果這樣繼續下去,戰艦的護甲遲早會被這羣瘋子撞壞,會有更多的密封隔離艙進水,而這艘戰艦一共分成六個隔離艙,一般來說,三個隔離艙同時進水,戰艦就非常危險了,四個隔離艙進水之後,如果進水的隔離艙集中在一起,那麼,戰艦一樣也會因爲不平衡而翻船,而如果沒有進水的隔離艙不集中,還有可能保持戰艦的平衡性,但希望渺茫。
憤怒的希格再次舉起幻影神弓,怒道:“畜生,是你們的海神首領自己找死,怪不得我,既然你們也來找死,那就來吧!”說完,一箭射向了一頭最大的藍鯨,海面上泛起一陣嫣紅的血波……
“你幹什麼?”路法西怒道,“你要把它們全部都惹怒嗎?”
“反正都是死,我想死得更有尊嚴一些!”希格毫不猶豫射出了自己的第二箭,接着笑道,“難道它們還不夠憤怒嗎?”
“咣噹——咣噹——咣噹——”幾聲巨響,戰艦劇烈地搖晃,海里的血腥讓這些鯨羣們更加興奮血腥,完全不顧自己會受傷,亡命地撞上艦體。
“哈哈哈,說得對,早晚是死,來吧!”辛多夫撿起還落在甲板上的泰坦巨劍,大笑道,“就算戰艦沉沒,老子掉到海里,也要殺上幾頭畜生爲自己開路,哈哈哈!”
“好,既然如此,我們就一起上路!”路法西也被辛多夫的豪氣所感染,望着海里密密麻麻的鯨魚羣,拔出先知劍,大笑道,“那就讓我們死得更有尊嚴一些!”
……
“成功了,成功了!”諾亞從下層船艙爬了上來,搖晃着手中灰色的帽子,興奮地大叫道,但當他看到甲板之上只剩下三人,看見辛多夫和路法西提着劍嚴陣以待,看着希格彎弓射箭,射向海里的時候,不禁覺得十分的驚訝。
此時的船體已經很傾斜,隔離艙進水非常嚴重,“咣噹——咣噹——咣噹——”當諾亞順着希格箭矢的目標望去的時候,看見無數的鯊魚在海面上翻騰,撞向自己戰艦的時候,也是頓時嚇得目瞪口呆。
藍色的、黑色的、白色的,灰色的、褐色的……大大小小什麼樣的鯨魚都有,讓諾亞甚至有些感到密集恐懼症萌發,目瞪口呆的他,停止了晃動手中的帽子,順手戴在了頭頂上。
沒有人關注諾亞在做什麼,但那頂虎鯨頭皮做成的灰色帽子,帶着諾亞頭上之後,竟然與慢慢地變了顏色,並隱隱散發着淡藍色的光芒,同時,掛在脖子上的那條項鍊,竟然也跟着閃爍着,忽明忽暗,朦朧光線一閃一閃的,與那頂新制成的帽子似乎在同時互動着。
諾亞自己並沒有看見頭頂上帽子的變化,卻發現了海神項鍊的閃爍,自己的腦子裡變得一片空明,一幅巨大的海景圖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漫天的星斗下,是深藍的大海,大海邊無際,巨浪滔天,海面上有一艘巨大無比的船隻,毫無畏懼地在波瀾壯闊的海面上乘風破浪,時起時伏,船隻的周圍,有無數的巨鯨追逐着,時不時一道道水柱噴向空中,打開成傘狀,似乎是在爲這艘巨大的船隻保駕護航。諾亞覺得那海中的一切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他可以確定,他從來沒有在大海上這麼漂泊航行過。諾亞知道這是幻覺,一定是海神項鍊給自己的某種錯覺,想要引導自己去往遠方,不,不是引導,是誘惑。
“喝——”諾亞高聲尖叫着,腦海的幻象場景忽然消失了,他的吶喊聲撕破長空,在戰艦和海面上回蕩着。
希格、路法西喝辛道夫三人都被諾亞的叫喊聲嚇到了,這個聲音似乎有一種震撼人心的魔力,讓人忍不住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注視向了諾亞。
只見諾亞頭戴着的深藍色的船長帽,與脖子上掛着那條海神項鍊,竟然融爲了一體,隱隱散放着深藍色的光芒,讓人說不出一種詭異的感覺,而諾亞儼然一副資深的遠航船長的模樣,舉起掛在腰間的單筒望遠鏡,望向遠方……
希格三人完全被諾亞的氣質吸引,竟然忘記了戰艦下的危險,不由自主地朝着這位年輕的船長行注目禮。
“你們看!”諾亞指着海里的鯨魚羣,驚呼道。
三人這纔回過神來,朝着海中望去,只見原本狂躁不安,奮力擊打戰艦的那些鯨羣,竟然全部安靜了下來,變成在海中緩緩地遊動,非常的溫順,隨後,又非常有秩序地、漸漸地遠離戰艦,向大海的深處游去……
四人張着大嘴巴,瞪大眼睛望着這詭異的場景,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清楚發生了什麼,許久之後,那些鯨羣完全消失在大海深處,一頭都不剩,原本轟轟烈烈的場面,變得死一般的沉寂,沒有人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海風吹過水麪,海波盪漾,連天空都瞬間讓人感覺明亮了許多,本來是一場必死之局,竟然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在所有人心中留下無數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