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蒼回到營地之後徑直走進了洞穴裡,斯卡納就守在洞口,顯然之前維考拉城中發生的亂象也驚動了它。
韓蒼:“咱們走,斯卡納。”
現在只有這個水晶先鋒還能陪伴在他的身邊,讓他感覺到一絲平靜和安寧,內瑟斯把責任看的太重,它講的那些大道理對韓蒼來說更多的是一種負擔,讓他感到特別的壓抑。
於是韓蒼走在前面,斯卡納跟在他身後,他們在洞穴中探索了一段距離,深到完全看不見身後的出口,與外界完全隔絕,韓蒼才終於停下了腳步。
韓蒼:“好了,斯卡納,咱們就從這兒開始吧,你挖左邊我挖右邊,咱們要把這個洞窟加寬,必須非常寬才行。”
說罷他就和斯卡納分頭行動,一人挖一邊,斯卡納倒是簡單粗暴,兩隻大鉗子用力刨就是了,這邊韓蒼則將飛昇之力又凝聚成漩渦的形狀,不斷堆積能量讓漩渦越來越大,抓在手裡簡直就是大玉螺旋丸,於是他就把這個能量球按在了洞窟的牆壁上,開始不斷旋轉鑽洞,效率比斯卡納還要高,就這樣連續鑽了將近一個小時,原本隧道一樣狹窄的洞窟已經被加寬到一個足球場那麼大。
一陣忙碌過後,韓蒼把自己搞得渾身上下都是土,就差吃土了,他使勁兒甩了甩頭,抖掉頭髮上的塵土,然後和斯卡納一起返回到地面上。
倖存的維考拉人把營地全佔滿了,雖然古城遺蹟周圍的空間還是很大的,但經歷了浩劫之後的這些倖存者,根本不願意離開人羣到那些偏僻荒涼的地方,而是寧願跟大家擠在一起抱團取暖,於是就看見營地上人頭攢動,連個插腳的地方都沒有,人們圍着一座座篝火坐在一起,空洞的眼神盯着那團跳動的火光一直在發呆,彼此之間很少有交流,整個營地都沉浸在一種無言的悲傷中。
塔莉埡:“怎麼樣?”
見韓蒼走了出來,塔莉埡趕緊跑了過來,洞穴門口是唯一沒人站的地方,因爲從洞裡傳出的鑽井般的聲響實在太吵了。
韓蒼點了點頭:“搞定了,現在就讓大家趕緊把帳篷都搬進去吧。澤拉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攻過來,還是趁早把大家都轉移到防空洞裡比較安全。”
說完韓蒼嘴角還露出了一絲自嘲的笑容,最開始防空洞這個說法其實只是用來忽悠內瑟斯的,說自己挖洞是爲了防澤拉斯,結果居然還真給說中了。
塔莉埡點點頭,然後又猶豫了一下,說:“那個…內瑟斯正在維考拉城裡,搜尋那些遇難者的屍體…”
她這句話的潛臺詞是在問“內瑟斯在維考拉城裡,你要不要過去看一下?”
韓蒼:“我知道了。”
於是韓蒼轉身走上了洞穴頂上的那個土坡,站在高處朝維考拉城的方向望了一眼,城中的火勢比起之前已經有所衰減,但仍未燃盡,一團團毀滅的火種像燭光般閃爍在地平線上,即使隔着很遠都能看到。
韓蒼腳尖輕點地面,身體一下子跳出去很遠,掠過下方的營地,落在了荒涼的大地上,然後他用徒步的方式,向着維考拉城走去。
與此同時,塔莉埡已經開始轉移難民,人們收拾好行囊,帶上隨身物品,很有秩序的排着隊走進防空洞裡。
…
韓蒼在城東邊的一條殘破的街道上找到了內瑟斯,他來的時候內瑟斯正站在坍塌的房屋廢墟上,用長柄斧左右搬弄着石塊,搜尋那些被掩埋在廢墟下的屍體。
韓蒼走了過來,站在廢墟下方,擡頭朝內瑟斯看了一眼。
內瑟斯停下手裡的活,也朝他看了一眼,雙方什麼也沒說。
最後還是內瑟斯率先打破了沉默:“知道麼,當年恕瑞瑪帝國被毀滅的時候,我連挖屍體的機會都沒有,一切發生的太快,太徹底,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除了黃沙,什麼都沒了。”
它擡頭眺望着夜空中的星辰,沉浸在追憶往事的思緒中,內瑟斯那偉岸的身軀此刻被蒙上了一層濃厚的孤獨感,韓蒼差點忘了,它既是恕瑞瑪帝國曾經最驕傲最偉大的戰士之一,也是一名被時代遺忘的孤單英雄,它親手把自己的兄弟與黑暗永遠關在了一起,這一幕與韓蒼親手重啓整個聯盟宇宙,斬斷自己與所有人的羈絆,是何其的相似。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韓蒼和內瑟斯是同病相憐的人,他們都曾經歷過一個偉大的時代,但當那個時代遠去的時候,他們卻被狠狠地拋棄在了這裡,成爲了時代的遺孤,沒有依靠,沒有眷戀,只能懷着對往昔的記憶,孤獨的流浪在這個世界上。
內瑟斯:“我很抱歉。”
它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韓蒼:“抱歉什麼?”
內瑟斯:“你的力量在我之上,同時你還懷揣一顆赤誠善良的心,這對於多少強者來說都是最難能可貴的東西。知道麼,你想象不到有多少能人義士在偉大的力量面前變得迷失自我,心智彷徨,但我知道…我知道…”
內瑟斯的聲音裡藏着一絲深沉的悲哀,韓蒼知道那代表什麼,澤拉斯,雷克頓,阿茲爾,說白了他們不都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曾誤入歧途嗎?最後只有阿茲爾一人悟出了王道,得以修成正果。
內瑟斯:“飛昇之主,我以一名恕瑞瑪帝國勇士的身份,懇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它忽然這樣說道,並且對韓蒼的稱呼也從飛昇血脈的擁有者直接上升到了飛昇之主,等同於承認了他飛昇者的身份。
韓蒼對這一稱謂的變化感到有些不安,他擔心內瑟斯接下來要說的話題會很沉重。
內瑟斯:“明天我將傾其所有阻止澤拉斯,你無需插手,但不管最後結果如何,你都要向我保證,不再丟下這些恕瑞瑪的子嗣,不要讓他們像你我一樣孤獨的活着,你一定要帶領他們找到一片新的淨土,重建家園,延續恕瑞瑪的血脈。”
一股情緒涌上心頭,韓蒼情不自禁的偏過頭去,避開內瑟斯那熾熱的目光,他雖然早已看淡風雲,心如止水,卻還是被內瑟斯的忠誠所打動:
“好!我答應你!”
……
第二天早上,當陽光從東方的地平線開始出發,不斷前進,越過燃燒了一夜的維考拉城廢墟,攀上殘垣斷壁的舊城牆,直到遍佈恕瑞瑪的每個角落的時候,只見韓蒼邁着堅定的步子,緩緩走上了舊城牆,他不是一個人,內瑟斯,斯卡納,塔莉埡,還有克烈和斯嘎爾,一起站到了舊城牆上,眺望着遠方的沙丘和黃坡,在那片地勢最高的沙丘上,只見澤拉斯的身影漸漸浮現出來,在他的左右兩邊,披甲龍龜拉莫斯,聖金甲蟲卡茲克,還有重生之沙費德里克,以及一個披着斗篷的未知身影,同樣站成一排,與韓蒼等人隔空相望,形成5v5的對峙局面。
但是在澤拉斯腳下,昨夜被韓蒼打敗的部落大軍又重振旗鼓,準備捲土重來。
韓蒼這邊只有五個人,但對面卻比他們多出整整一支軍隊,而且這支軍隊同樣是由恕瑞瑪人組成,韓蒼與澤拉斯的較量,其實就是一場關乎恕瑞瑪所有人命運的內戰!
今日的維考拉在經歷昨天的洗禮之後,安靜的連一絲風都沒有,徹底變得如同無人區一樣,而劍拔弩張的氣氛就在這死一般沉寂的環境中不斷髮酵,慘烈的交鋒一觸即發。
就在這令所有人精神緊繃的時刻,只聽內瑟斯突然用它的長柄斧猛敲地面,豪邁的說道:
“生與死,輪迴不止。我們生,他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