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神不動的看着張小南:“張愛卿也知道近幾日發生的事情了。”
張小南連忙拱拱手:“臣知道,臣定當......”正說着,皇帝卻擺擺手:“不必,我自然知道張愛卿忠心耿耿。 不過此事你隨着順天府都督安排即可,暫時不必在宮中工作,隨時聽由都督安排。此事,我定要查一個水落石出,不給反賊半點活路!”
說完,皇帝重重的錘了錘桌子。十幾年前的夢寐,又來了。好久,好久都沒有睡好了。
張小南則是心中掀起了波瀾,看來自己要聽隨傅滿洲的安排了。這幫人並不相信自己,定然要自保好,否則怕不是到時候要吃到什麼樣的掛落。
小心翼翼的朝着傅滿洲笑了笑道:“全憑傅大人指揮。”張小南拱拱手。
傅滿洲笑眯眯道:“無妨。張將軍忠君愛國,自然要好刀用在刀刃上。”雖然臉上掛着笑容,但是看起來總有股滲人的感覺。
安排完了工作,張小南便先行繳了令牌,回家等候調遣。這個調遣,是隨時調遣,不能有半點馬虎。
朝堂之上,衆大臣戰戰兢兢。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許久了,不管是諫言還是彈劾,都無人敢站出來說話。因爲站出來的那些人,死的死,傷的傷,都已經不在朝堂之上了。皇帝的胸腔裡似乎是裝滿了炸藥一般,一點就着,無人敢觸黴頭。
武阿隆渾身是茶水,像是被人潑了一般,靜靜的跪在那裡。不知道爲什麼,看起來他的頭髮已經白了許多,整個人彷彿是老了好幾歲。穆章阿卻恰恰相反,嘴角掛着濃濃的笑意,似乎是旗開得勝,有無限的喜事一般。
“作爲徵西大將軍,你手下暗中通敵,與邪魔攪在一起,你當真半點不知情!武阿隆,你那幾個手下私通神龍教,你也半點不知情!”皇帝滿臉怒容的喝到。這是在大殿中安排了張小南的事情纔出來上朝,依然是火氣不減。
很難想象,一個忠心耿耿多年的老將軍,會被懷疑到這樣的程度。
武阿隆知道林無敵所愛銀狐,但是,林無敵忠心耿耿,在戰場的軍功絲毫不亞於大清的任何將領!並未對大清有任何損害,反而是將命交在了大清手中。至於私通神龍教,更是無稽之談。
自己是葉拉赫氏的血脈,來自那遙遠的大草原,祖上到現在,跟隨大清出生入死,怎會有私藏窩藏之心!武阿隆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滴血。林無敵的事,也定然是穆章阿等人搞出來的鬼。若不是他們強硬的想要害林無敵,定然不會造成今日這樣的事情。
但是武阿隆不能說。這些事都是被穆章阿他們鑽了空子,正好碰到了皇帝的腳下。說出來,除了招皇帝的恨,半點辦法都沒有。穆章阿也只是臺前的一個小丑而已,在他身後的,是更厲害的人。
念及此處,武阿隆靜靜的拜伏在地上道:“臣......知罪。”短短的三個字,卻包含着極大地感情和痛苦。沒錯,縱是連武阿隆這樣的忠臣良將,都要說一聲有罪了!
“你當然有罪!”皇帝怒不可遏,從龍椅上站起來,快步走下來朝着武阿隆沒頭沒臉的便踹了過去,大喊道:“你培育出來的手下暗中通敵,勾結神龍教。你說有沒有罪!你說你有沒有罪!”鋪天蓋地的腳印踹了上去,武阿隆只是靜靜地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穆章阿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了,武阿隆終於倒了,這倒是省了許多事情。以後這朝中,自己真正的能做到一家獨大了。想到這裡,心裡更是樂開了花,像是喝了蜜一樣的甜。
皇帝踹了許久,眼看着武阿隆滿身灰塵,這纔算是解了氣。坐在龍椅上沉聲道:“武阿隆,念你祖上至此一路追隨大清,立下赫赫功勞,我便不再追究你其他責任了。即日起,卸掉軍職,拿俸祿兩百擔,回家養着吧。”
呼!不僅僅是武阿隆,朝中的百官也瞪大了眼睛,看着皇帝。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是卸掉了武阿隆的軍權,讓他徹底的成了一個閒人,散人。相當於回家養老的樣子了。
這對於一個世代忠良,立下赫赫戰功的人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懲罰了。要知道,在十幾年前,武阿隆可是血戰神龍教有功的!
武阿隆只覺得瞬間便是天旋地轉。良久,才接受了這個事實。沒錯,從現在起,陛下便不相信自己了。自己徹底的被解放,成爲了一個閒人。可是這朝堂之上,還有人能和穆章阿抗衡嗎?還有人能率領大軍擊敗強敵嗎?還有熱能,拋頭顱灑熱血,爲這個國家拼死一殺嗎!
若不是請戰,西域便是和親!若不是請戰,便是一味的龜縮!當年太祖努爾哈赤任你幾路來,我走一路去的衝勁再也沒有了!
又想起張小南說的廣州碼頭。要知道,廣州碼頭內外勾結已經到了十分嚴重的地步,那些洋人甚至有百丈開外便能打死人的洋槍!陛下,真的不要平天下了麼!陛下,真的看不到國家身上的創口麼!這可是百年基業,百年基業啊!
眼看着武阿隆跪在地上胸口劇烈的起伏卻不說話,皇帝以爲他心中不服,當下怒吼到:“武阿隆,你還有什麼不服!你犯下了誅九族的大罪!若不是看在你世代拼殺,西域喪女的份上,怕是你早就上了斷頭臺!你還有什麼不服!”
武阿隆擡起頭來,兩眼之中全是淚水,重重的將頭磕在地上道:;“臣接旨!臣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音洪亮,卻帶着滿腔的悲憤。這一走,便再無啓用。
“退朝!”皇帝看到武阿隆領罪,終於是消了些氣,拂袖站了起來,朝着內殿走去。
“武大人,以後你就慢慢的在家裡養老吧。朝中的事,不是你能摻和的。”穆彰阿看着踉踉蹌蹌的武阿隆,口中嘲諷道。
武阿隆只是靜靜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朝着紫金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