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般若慢慢放緩下來車速,他看着一臉神傷的馬溫柔,他一度發現自己無法分辨那一個,到底纔是真正的馬溫柔,他不由說道:“你的意思是曹家會出爾反爾?”
馬溫柔則冷笑道:“這太低級了,曹家不會讓我輕易得到海浪商會,我手中沒有了籌碼,這一筆買賣也就做不成了,不過你不需要擔心,我答應過你的,一樣都不會少,而你答應我的,可得給我辦利索了。”
李般若聽着,他瞧着一臉意味深長的馬溫柔,他突然有幾分看不透這麼一個局,他微眯着眼睛問道:“你究竟,在打着什麼樣的算盤?”
“你真想要知道?”馬溫柔玩味的看着李般若,好似在挑逗着李般若那最敏感的神經。
李般若深深吸了一口,心中已經做好了決定,說道:“真想要知道。”
她卻搖了搖頭,無視了李般若眼中的誠懇,喃喃道:“你不想要知道。”
李般若有些抓狂,覺得自己可能又着了馬溫柔的道,一臉憋屈的說道:“我就這麼好玩?”
“值得玩一輩子。”她輕聲嘆道,那眼睛彎成了月牙兒,風情萬種。
那是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睛,至少李般若一時有幾分無法自拔,他的那點定力就在這個女人無敵的魅力之中徹底淪陷,李般若極力剋制自己不去看馬溫柔,心中不停的告訴自己這都是套路,都是套路。
但儘管如此,那一種寧願爲了馬溫柔赴湯蹈火的衝動還是在心中氾濫着。
他身體僵硬的開着車,額頭冒着冷汗說道:“我這人從小就有一個臭毛病,改過幾次,但都無濟於事,所以也不打算改了。”
李般若這一席話有些轉移話題的嫌疑,但是馬溫柔還是順着他的話問道:“什麼臭毛病。”
“總是容易把別人嘴裡的玩笑話當真,你可能只是一笑而過,但這一輩子,可就真在我心裡一輩子了。”李般若硬着頭皮說道,他覺得自己在玩火,但這個蘇妲己,又讓他無法控制理智的去玩火。
想當年有着霸王別姬,烽火戲諸侯,而自己這一說該怎麼形容呢?
想破腦袋,李般若也想不到一個不帶着貶義的詞彙。
馬溫柔聽到這麼一句,笑了,笑的前俯後仰,似乎把剛剛那些極其不痛快的事情都拋之腦後,她調笑道:“有沒有聽說過那麼一句話。”
“什麼話?”李般若問道。
“動了情的痞子,連刀都拿不穩。”她笑着說道,身上的強勢早已經消失不見,反而給予一種小女人的錯覺,那模樣,好似從畫冊之中走出的人兒,讓李般若這麼一個大老粗下一刻便很徹底的神魂跌倒。
“我說真的,馬姐,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你說說如果我真入了魔看上你,這不是誠心給自己找罪受嗎?”李般若直接連連投降的說着,雖然嘴上這般說,其實在心中,早已經拜倒在這個女子的石榴裙下,李般若想着,或許這個世界上能夠抵抗住她魅力的老爺們,還沒有出生。
而如果真的有的話,他只想到那麼一個身影,一塊木頭。
馬溫柔則歪着腦袋問道:“喜歡我就是一件這麼可悲的事情?”
李般若儘量不去看那絕美的容顏,心中默唸着兩個字。
毒蛇。
他點了點頭。
“那麼便說真的,如果這一次我活了下來,你還留下了那麼一條命,我們就不管任何的結婚好不好?”她有幾分狡猾的說着,好似已經摸透了李般若那點花花腸子。
李般若整個臉部表情都變成了僵硬,作爲一個江湖中人,不怕過的多麼貧苦,即便是一輩子連一口天鵝肉都吃不上,怕的是心中有了念想,那纔是折磨。
就好似這馬溫柔,再怎麼動人,在怎麼讓人浮想翩翩,對於李般若來說,只是一條竹葉青,那便沒有什麼好怕的了,因爲這一條竹葉青最多毒死他折磨一條爛命,而如果馬溫柔從這一條竹葉青變成了他所仰望的那一顆星,那可就不是丟了一條命就能夠解決的事情了,而是沒了一顆心。
李般若咬了咬牙,覺得自己就狠心答應下來得了,但因爲這個念想過於虛幻,以至於讓李般若打心眼裡覺得,自己最後的結局無疑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他最終一臉苦澀的說道:“馬姐,放過我行不?”
下一刻,她突然逼近了李般若的臉,李般若只嗅到一陣芬芳,便在耳邊聽到了他這輩子認爲最動人的聲音。
“我說真的。”僅僅只是這麼四個字,便讓李般若這麼一顆早已經死了多年的心,好似加足了馬力,躁動起來,老鹿撞成了頭破血流,還止不住的蹦躂。
下一秒她離開他,李般若早已經丟失了大半魂魄,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可能此刻連他都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整個人都敗在了這個女人之下。
她微微的笑了,也許是點到爲止,說道:“好了,不開玩笑了,看來你這個臭毛病,是改不了了,不過也不需要去改,因爲也就是這些臭毛病,會讓人遇到對的人。”
從夢幻跌到現實,只TM需要一秒,剛剛還在做着美夢的李般若立馬清醒過來,似乎她不光光說出了這麼一句,還把魂魄還給了他。
馬溫柔瞧着仍然眼神之中滿是火焰看着自己的李般若,轉過頭看着車窗外漸變的風景,用微弱的聲音說道:“傻孩子,我可不值得你去愛,我自己都覺得自己髒。”
李般若這一次,徹底的清醒了,或是因爲她聲音之中那無限的悲傷,他咬了咬牙說道:“爲什麼這樣說?這江湖之中,誰是乾淨的?都是一丘之貉,你再髒,也有比你髒的人。”
也許是因爲李般若這實誠而又粗糙的一句,她微微的笑了,但卻只是搖着頭說道:“李般若,我要是再早十五年遇見你,就好了。”
李般若聽到這麼一句,一臉的苦笑,那十五年前,自己頂多是個屁大的瓜娃子,他終於清醒,告訴自己眼前這個女人,叫馬溫柔,馬溫柔,不是女人,就算是女人,別說那些落差,光是年齡這個鴻溝,自己都逾越不過去。
當然,如果馬溫柔能夠聽到李般若的心聲的話,可能真會讓李般若見識見識什麼叫地獄,而此刻想起一些過去的她,不再微笑,而是一臉的落寞。
“夢,該醒了。”經過這麼一番折騰,李般若終於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睡意,不由的感嘆道,他其實也很感謝,馬溫柔讓他做了一場美夢,雖然醒的太快了點,但這事兒,夠他吹噓一輩子了。
她聽到李般若這麼一句,也隨之說道:“如果這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的話,也該醒了。”
“這夢醒了,不還是現實?”李般若說着,覺得自己跟馬溫柔好似在無形之中拉近了幾分距離,至少在知道這個女人的過去後,他對於馬溫柔少了幾分反感,乃至多了幾分他不願意承認的敬佩,當然現在他並不知道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但就好似開了的槍,子彈已經打了出去,就讓這子彈飛一會,到底是好還是壞,終有一天會有一個明確的答覆,李般若心中有點期待那麼一天。
她微微點了點頭,但嘴上卻反駁道:“至少現在我們所經歷的,都是一場夢。”
這一輛車,就這樣開着,前路茫然,車中的一男一女,男的差點愛上這麼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卻在祈禱着這一切只是一場夢,似乎無論這子彈如何去飛,都不會有一個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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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縷陽光照進善水麗園,這徹徹底底的富人區,常常會給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每一處都有着讓窮人絕望的鴻溝,但雖然如此,這個地兒,這一縷陽光,並沒有任何不同。
在最貧苦的巷子,也是這麼一縷陽光,而在這個江湖最頂端的世界,仍然也是這麼一縷陽光,所以最骯髒的並不值得可悲,最璀璨的也並不值得去自豪。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一樣,只不過在某一種動物學會了自我折磨後,才發現了不同,最原始的狂暴在於突然一天一個猴子領略了一種叫做文明的東西。
郭奇虎依靠在書房門前,這幾乎兩天的不眠不休,幾乎把他的精神力降到極點,但儘管如此,這後半夜的幾個小時,他仍然沒有真正的睡着。
腦海之中所迴盪着的,全是那個他想要拼命釋然的畫面,但某些時候就是這樣,越是想要釋然,那些企圖藏在腦海最深處的東西,越會如同夢魘一般侵蝕人心。
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他默默起身,這溼淋淋的衣服已經被暖幹,但仍然給人一種不自在的感覺。
他敲了敲書房的門,然後輕輕推開門,發現郭紅牛已經趴在書桌上睡着,這個老人在這種局面下,體力早已經跟不上。
郭奇虎站在原地,他知道郭紅牛的身體狀況,並沒有緊逼,而是準備慢慢關上門再等上一會。
就是他一隻腳撤出書房的時候,裡面傳來了郭紅牛清嗓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