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的陰冷天氣後,在耶誕節的當天,居然出現了陽光,凌晨時分的紅色旭日,突破了雲層,將久違的光明,投到了君士坦丁堡灰藍灰藍的海面,和鱗次櫛比的典雅白色宮殿、教堂之上,尖頂上的鑲金閃爍輝映。【&nbp;&nbp;請搜索】
萬姓臚歡裡,佈雷努斯的車仗順着街道,一直走到城市核心的聖使徒大教堂前,接着掛滿了飾物的他,走下了肩輿,贏得了熱烈的歡呼,揚着手昂首闊步地踏上了大臺階。
“是何人!”布拉赫納宮門閽處,幾名重甲的瓦蘭吉亞武士,攔住了疾馳而來的馬匹,“陛下御墨官麥萊斯,有要事需要向陛下稟告!”對方將令牌一揚,就將武士們扔在後面,順着箭道,飛也般地朝着教堂的後院而去。
接着,抵達目的地的麥萊斯從馬脖子的褡褳上,取下匣子,掛在自己的肩膀上,將鍍金的令牌高舉,一路闖入了殿堂當中,在那裡皇帝見到他的到來,臉色也開始驚詫起來:按理說,御墨官若非遇到特別重大的事情,是不會在這個時刻來到此處的,難道是那羣法蘭克蠻族領主,在書信方面表露出要對帝國有所不軌?
麥萊斯站在皇帝面前,用手背擦了擦汗水,便將三冊詔書送到阿萊克修斯的手中,“全是給高文的,裡面的內容朕全都參閱過。”皇帝以奇怪的眼神,將詔書遞還給麥萊斯,暫時陷入了糊塗。
“請看安娜公主的手印!”麥萊斯急匆匆地喊着,這話語也驚動了達拉賽娜,便也靠近過來。
此番說法,也讓阿萊克修斯猛地驚醒,他取來了第一冊詔書,這是先前給高文的交涉;還有第二冊詔書,是給高文的冊封的;第三冊詔書,是授予高文官銜的——因爲安娜身份是這位的主保人,所以他出於對女兒示好緩和的目的,便也叫安娜在其上署名。並且用印泥摁上了手印。
安娜的手印,是凌亂無章的,在文書上到處皆是,一般還在其上摁上了數處。
原本。這些根本沒有被阿萊克修斯注意到。
“看起來副本,是與送給高文的不同的,但是我看出來了公主殿下,是在,是在向陛下道別。”於麥萊斯的指引下。阿萊克修斯的臉色都震恐起來,握着金冊詔書邊緣的手,在劇烈抖着,“這些全是副本,是歸到檔案館當中的,朕不相信,那個蠻子高文能懂這些東西,朕不信,朕不信!”皇帝的語氣接着都產生了變化,尖利而悲愴。惹得周邊的廷官和奴僕們都側目而視。達拉賽娜急忙摁住了兒子的肩膀,用眼神告訴他要保持冷靜再說。
聖使徒的大教堂門打開後,阿萊克修斯與麥萊斯,換上了侍衛長米哈伊爾,與十餘名禁軍武士,佩戴着武器,騎着馬順着箭道,在門口處皇帝看到了擡着新娘肩輿的隊伍,正在朝着大教堂趕着,皇帝快速翻下馬來。接着拔出了佩劍,肩輿四周的奴僕使女嚇得全部拜倒在地,不敢動彈。
阿萊克修斯第一次,讓自己的劍刃有些顫抖。他踱到了沉默停下的肩輿邊,接着猛地,挑開了垂簾,寒風呼嘯着灌入了其間,接着皇帝差點昏厥過去——內裡的座墊與靠枕上,沒有半個人的影子!
負責禮儀引導的宦官。看到這個情景,嚇得伏在了皇帝的靴子前,“安娜殿下先前得到了陛下的許可,前去參覲皇后殿下......”接着就被皇帝擡起腳,一下踢翻在地,“去艾琳的寢宮,快!”
一行人,快馬加鞭,穿過了廣袤的御苑,接着皇帝在圍牆邊,看到了個大大的豁口,坍塌着,風在其中進出,發出了怪異的聲響,“這裡有如此大的缺口,爲何朕始終不知?”
“會不會公主自這裡逃走了?”旁邊的哈羅德焦急問到。
皇帝將劍柄扭轉着,他顯然在思索着,在與女兒作着超越心靈的對決,沒有武器的碰撞,也沒有硝煙的瀰漫,“不,不對,安娜若是自這裡跑出來,必然會驚動奴僕和禁兵,因爲艾琳的別宮距離此處,就只有一條道路。更何況,她在文書上展示的地點,是給高文看得,根本不會故弄玄虛。丟棄這裡,我們繼續前往預設的目的地!”
待到皇帝踏入了那處帶着花園,幽靜的寢宮時刻,艾琳正躺在垂簾後的榻上,氣定神閒的樣子,“艾琳,艾琳!”皇帝急躁而惱火地踏入進來,“夠了,遊戲和玩耍已經結束了,親愛的安娜,父親已經沒有興趣再陪你捉迷藏下去,從你母親的衣櫃,從你母親的盥洗浴室,從你母親的牀榻底下,走出來吧!出來安娜!”皇帝最後的聲音是咆哮着的,氣急敗壞地拉開了帷幕,榻上的艾琳撫着肚子,開始低着頭笑個不停,好像在嘲弄所有人似的。
而小女兒黛朵,則臉色蒼白地坐在牀榻的旁邊,滿臉無法相信的表情。
櫃子等傢俱,各個房間都搜過了,黛朵的目光也隨着手忙腳亂的禁兵與宦官遊動不已,可是阿萊克修斯得到的答案並沒有——安娜就這樣消失了蹤跡,好像她從來沒有進入到這裡。
阿萊克修斯走到了寒風呼嘯的露臺,順着四周下看去,但是卻沒有任何人,除去舉着火把,在御苑和花園裡到處尋找的士兵們,很多人甚至連貓狗出入的小洞都翻尋了起來,就像安娜被魔鬼的法術變爲了個小動物,溜走那樣。
皇帝的手,在戰慄着,在抖着,慢慢移到了額頭前,想要讓自己冷卻下來,但是觸到的,卻是如一團火般的灼熱,難道他受寒了,發燒了?他沒想到,這次居然被女兒安娜給耍了,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她利用父親的愛,在政變後取得了父親的諒解和寬容,卻反過手來,把他給徹徹底底地欺騙了,她一定是和艾琳,是和高文串通好了,用這種連他都沒有看出來的方式。
“朕的女兒是多麼聰慧。”以前阿萊克修斯提起這點,總是充滿了驕傲,但而今女兒的聰明,卻變爲了父親酒盅裡的毒液。
“安娜到底在哪裡?她到底在哪裡?”阿萊克修斯再也受不了,他屈服了,半跪在艾琳的面前,握着妻子的手,帶着悲哀乞求的語氣。
“她在這兒消失了,並且永遠不會再回到你的身邊來了,阿萊克修斯。”皇后就是這樣,帶着冷笑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