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霄與通天(上)

‘一步一天,是爲通天。’

上古時期,人族與萬族作爲古神的附屬物生存,年幼的通天不止一次想過,爲什麼他們要作爲古神的奴僕而活,爲什麼古神詛咒無法擺脫,爲什麼生命的結局都是成爲古神的養分......直到親眼目睹父母被古神腐化溶解的慘狀後,通天終於下定決心。他要打破世世代代被古神禁錮的枷鎖。

一路的磨練成長,通天在反抗的路上結識了無數志同道合的夥伴。老聃,元始,通天,三兄弟帶着反抗的隊伍擊潰了一支又一支的古神軍隊無面軍團。在天賦以及戰鬥經驗的累積下,三兄弟的實力越來越強,反抗軍的隊伍也越來越大。直到與兩族的反抗軍總部會和,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反抗軍終於擰成了一股麻繩。又經歷了曠日持久的開天戰爭,他們終於成功封印了上古之神。此時,三清之一的通天,其名號也已響徹盤古大陸,但他的三個妹妹,卻因其獨特的出身而吸引了許多別有用心之人的接近。

古神統治時期,兩族雖祥和,但卻無時無刻不飽受着上古之神的詛咒。古神是地球誕生之初蓋亞意識衍生出的一種生命體,蔓延在地表的四位上古之神控制着地球的生態運轉。人類與萬族則是古神孕育出的生命,兩族既是住民,又是糧食。

上古時期,地球雖沒有戰亂,但在古神詛咒的影響下,無論何種種族,他們的平均壽命都只有幾十年。經歷了快速成長期後,個體的身體開始出現變化。起初是四肢的部位生長出眼球一樣的器官,一段時間過後,眼球開始腐爛。軀幹也開始長出觸手。隨着神智的逐漸模糊,直至完全失去理智,被腐蝕的肉體也會徹底轉化爲一種不可言狀的莫名生物,最終化爲一灘爛泥,被大地吸收,成爲古神的養分。

周而復始,這種輪迴持續了整個上古時期。直到兩族年輕的反抗者出現,一直到開天戰爭後封印上古之神,這種恐怖的輪迴才被畫上了句號。而三霄,通天的三個妹妹,就是在古神統治時期被通天所釋放出來的異族之一。

那是開天戰爭初期,通天行人在路上途經了一座荒廢的村莊。

“從生命感知上來看,這個村裡已經沒有生命了”元始收回盤古幡打量着村落。這個荒廢村子的小路上遍佈着噁心的粘液,還沒有完全凝固的泥潭應該就是不久前被古神吸收的某個萬族“還是來晚一步啊,看樣子這個村裡的村民應該剛被古神吸收不久,我們走吧,通天,老聃。”

“等一下元始”通天的感應出了變化,他下意識指向了村中一個歪曲的教堂“那個教堂,那個教堂地下有生命感應。不過......那個生命的感覺並不像是人類或是萬族。”

通天,元始,老聃三人小心翼翼地向那處教堂前行。通天的話讓大家有些緊張,因爲人類與萬族外的生命體就只有古神最忠實的奴僕無面者了。

無面者,古神恐怖的造物之一。誕生緣由乃是一部分人類與萬族在受到古神詛咒被腐化到一半時,朦朧的意識突然陷入癲狂,轉而狂信上古之神並得到古神力量的一種沒有面容的類人生物。無面者是古神最狂熱的信徒,更可怕的是,它們的身體可以增幅古神的詛咒,加快周圍生物的感染速度,老聃與元始的村子就是這麼被毀滅的......

三個青年小心翼翼地向教堂地下深處探尋,本以爲會遇到無面者的三人萬萬沒想到墓穴盡頭竟是三個巨大的繭。而在繭的裡面,竟是三個長眠的萬族女孩。

“不可思議,竟然與古神形成了一種共生關係”三個女孩從繭中解救出來後老聃感慨起來“不知道是誰想的巧妙方法,通過巨大的繭寄生在古神觸鬚上,欺騙古神以爲那是自己的一部分一樣,既得到了古神的養分又阻止了古神詛咒的發生。只是,不知道她們三個被束縛了多久,如果太久時間的話,可能已經受到了古神的影響......

“不能帶走她們”元始眉頭緊鎖“古神的感染速度你我都知道,如果她們也像無面者那樣我們的族人就危險了。長疼不如短痛,我覺得我們應該在她們變成那種恐怖模樣前就結束她們的痛苦。老聃,通天,你們怎麼想?”

三個剛從長眠中驚醒的小女孩本就膽怯,一聽到元始的話後更加惶恐起來。三個女孩將目光轉向通天與元始。一旁的老聃眉頭緊鎖並沒有說話,另一邊的通天卻直接否決了元始的想法。

“不,不能那麼做!”通天的語氣很堅決“不能因爲她們可能被古神感染就結束她們的生命!”

通天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樣繼續說道:“如今古神還沒被消滅,我們中的任何一個都可能會感染古神詛咒,如果僅因爲這個原因就要殺掉她們的話,那乾脆把我們所有人都殺了算了。”

“冷靜,通天,元始並沒有說一定要殺了她們”老聃打着圓場看向元始“我也同意通天的想法。首先萬族比起人類來受古神詛咒的時間本就要晚很多,其次她們年齡尚小,我不覺得她們會受到古神過多的影響。但我不排除有天會出現感染的症狀,畢竟她們是吸收古神養分長大的。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了,那就一定要將其抹殺。”

通天沒有說話,彷彿默許了一樣。他脫下衣服披在了三個受驚的異族女孩身上輕聲說道:“別怕了,現在你們安全了。”

女孩們驚恐的神情終於平靜下來,在通天的懷抱中,離開了那個她們出生的村莊。在之後的戰鬥中通天也履行了他的諾言,像親妹妹樣對待這三個異族女孩,並給她們取了雲霄,瓊霄,碧霄這三個名字。三個女孩的成長很快,不知是異族的體質還是受過古神滋養的原因,孩童般稚嫩的身體僅幾年便發育成型。

長大後的三個女孩性格也定型下來,雲霄活潑,瓊霄冰清,碧霄乖巧。三個亭亭玉立的女孩在通天的教導下,學會了許多上乘法術。一直到後來開天戰爭結束,上古之神被封印,通天成爲了三清之一。雲霄,瓊霄,碧霄,這三個出身有着疑點的女孩也成爲了世人口中的三霄。

......

古神被封印後,和平降臨了。和平時期的通天有三大愛好“打牌,喝酒,寫作。”那時的盤古大陸,科技已經達到了遠超信息時代的水準,通天最喜歡的,是與元始老聃玩一種召喚怪獸互相戰鬥的遊戲,據說古代時期,元始人發現了部分棋盤與怪獸的棋子並將其奉爲神明雕刻在了石板上,一直流傳到了現代。

而其他的閒暇時光,通天則喜歡找一處靜謐的自然深處,燙上一壺好酒,一邊撫弄琴絃,一邊吟詩作對。三霄則幻化做三隻神鳥,圍繞在通天的身旁,瑩瑩繚繞。

只可惜好景不長,法厄同事故後通天被派去外拓,在長達幾個世紀的時間裡,通天除了完美完成了任務外,更是將開天戰爭時期領悟的上清之氣發揮到了極致,自創的誅仙劍陣在上清之氣的引導下使通天的實力直逼聖人位階。

萬族的三位聖人,也在見識到通天的進步後決定讓其出任代行組織首領的職務。不曾想,天夙人願,通天歸鄉後,在看到三霄的慘狀後,對未來的一切美好幻想,都在那一刻破滅了。

......

通天永遠不會忘記,那個集市上翻着垃圾桶,只剩下一條手臂的瘦小女孩居然是曾經最可愛的碧霄......

通天永遠不會忘記,在豐都城中一處佈置華麗的展臺上,一隻從生下來就開始被訓練調教的雌性鳥人,她不會飛,不會說話,甚至連站立都不能,她只能用訓練出的羞澀笑容,展示着身體的某些器官......

通天永遠不會忘記,重新見到雲霄時,雲霄剛被喂下過量的X藥,顫抖的身體正被主殿中央某位權貴褻玩着......

通天永遠不會忘記,在世界政府研究機構的標本室中,看到的眼前陳列的那些基因被改造的各種各樣的怪物,這些怪物的前身基本都是被改造的萬族......

通天更不會忘記,重新見到瓊霄時,是在一連排彷彿馬槽樣的裝置,金屬構成。瓊霄就在中央,轉身不能,連手的動作都不能,只能夠如此蹲着。被解剖到體外的內臟中插着管道,不停地從體內抽出膽汁,肝汁,血液,骨髓......據說這種痛苦已經持續了幾十年。

......

在將豐都城血洗爲酆都,又親手結束了瓊霄的痛苦後,通天的恨意愈演愈烈。在前往世界政府中心的途中,他遇到了前來阻止他的元始與老聃......

“元始!老聃!爲什麼!爲什麼要對三霄做出這樣殘忍的事!”通天的雙眼一片血紅,懸浮在四周的誅仙四劍殺氣凜然“我知道你們對三霄的出身一直很忌諱!但古神已被封印,三霄身上也沒有出現被詛咒的跡象,更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人類的事情!你們怎麼能,怎麼能對她們痛下殺手!”

“不是你想的那樣,通天!”老子與元始分別張開了太極圖與盤古幡,劍拔弩張的氣勢彷彿一觸即發“你也知道法厄同事故造就了阿撒託斯的誕生。如今阿撒託斯雖被伏羲趕走,但說不上哪天就會捲土重來。阿撒託斯是古神碎塊造就的產物,要想知曉其秘密只能從同爲古神孕育的三霄身上尋找。”

“揹着你將三霄送到世界政府的研究機構確實是我們不對”元始的語氣有些顫抖,但身後的盤古幡還是沒有絲毫退讓“但我們確實不知道研究機構會對瓊霄與碧霄做出那麼滅絕人性的事,更不知道有幕後黑手將雲霄賣到青樓!我們以爲研究機構只會對她們進行常規的化驗與檢測。世界政府欺騙了我們,那些對三霄做這些事的人確實該殺,但這也不是你殺光所有人的理由啊!”

“閉嘴!你們全都該死!”就像引線一樣,通天在聽到三霄的名字後徹底失去了理智,洶涌的能量從誅仙劍陣中咆哮而出席卷向老聃與元始。危急時刻一道土黃氣息閃過抵消了來勢洶洶的能量,二人回頭望去,來人正是人族的三位聖人,伏羲,女媧與后土。

“通天你瘋了嗎!”元始與老聃驚魂未定“剛纔那股能量足以摧毀一座大型城市。你不是說只摧毀世界政府嗎,難道你想毀滅這個世界?”

“你說的沒惜,他就是想要毀滅世界”三皇嚴肅地看若前方暴走的通天,后土猛一揮手,眼前的真相終於慢慢浮現在衆人眼前。

原來,不知從何時起,世界政府已經被外泄的古神氣息完全覆蓋,毫無察覺的研究人員還以爲他們是憑藉自己的意識做着解析古神秘密的研究。殊不知,在古神的潛意識引導下,他們正慢慢地爲古神復活做着鋪墊。假以時日,古神一定會破除封印,重新甦醒。

在後土的真視下不難看出,除了已經達到基因鎖第四階的人類強者外,世界政府的成員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古神氣息的侵染。唯一的例外則是曾逃出研究機構的碧霄,就像她的名字一樣,碧霄的靈魂非但沒有受到古神氣息的侵蝕,反而像一塊碧玉那樣晶瑩剔透。

在憤怒的支配下通天的力量不斷外泄,而機構內的古神氣息就像找到依靠一樣不斷向通天聚攏,彷彿藉助這股力量就可以衝破封印,復活古神。隨着古神氣息的不斷匯聚,地上黯淡的影子也開始逐漸凝實並向地面升起。上古時期的恐懼,終於又被人們重新想起。

事不宜遲,老聃,元始還有人族的三聖試圖阻止失控的通天。但融合了上清之氣的誅仙劍陣實在過於強大,再加上四周古神氣息的不斷干擾,五人的力量競無法衝開瘋狂旋轉的誅仙劍陣,喚醒迷失的通天。

最終,還是乖巧的碧霄,這個可憐的女孩不願看到通天湮滅,她將生命化作了最純潔的一道光芒衝破了能量漩渦,驅散了通天心中的黑暗,拯救了世界。

多麼諷刺啊,最後竟是一個親眼目睹姐姐們遭受非人虐待,自己也險些被人類殘害的異族女孩拯救了人類。更爲諷刺的是,由象徵絕對混沌的上古之神所滋養長大的女孩,其靈魂竟然是世間裡最純潔的存在。

“不要忘記我哦,哥哥。”這是碧霄最後的聲音,也是通天最後聽到的聲音。那之後,碧霄消散了,古神氣息被淨化後通天也恢復了理智。

這場戰鬥的持續時間雖然只有短短几十分鐘,但引發的連鎖反應卻徹底改變了世界。在能量衝擊下盤古大陸被撕裂爲六大板塊,冰河期也因此提前到來。萬族雖死傷不大,但注重科技的人類卻因肉體弱小而死傷過半。老聃與元始在交戰中被捲入時空洪流不知所蹤,人族三聖雖因實力強盛沒被捲走,但也因耗盡能量陷入長......

“爲什麼......”

面對如此巨大的變故,失去一切的通天不禁仰天長嘯。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難道這一切的根源真的是因爲他嗎?

“不要自責了,通天”三道光芒從天而降,太一,帝俊,羲和萬族的三位聖人從光芒中走了出來“這場災難的根源其實是兩族的貪婪。如果兩族不貪戀古神的力量,那麼古神氣息就不會外泄。如果古神氣息沒有外泄,世界政府就不會感染,如果世界政府沒有被感染,那麼三霄就不會受此劫難,也就不會引發之後的連鎖反應......”

東皇太一彷彿看透了時間一樣開導着通天,頭頂的東皇鍾也在平穩旋轉:“萬族在這次劫難中雖死傷不大,但在衝擊下,受到古神氣息感染的種族卻不在少數。像最爲嚴重的恐龍族,劍齒族,在古神氣息的作用下可能在幾代內就會退化爲動物一樣沒有智慧的生物。爲了避免滅族,我們準備帶着未受感染的萬族去往那個我們發現的寂靜之地。那裡陰氣旺盛,對於修養靈魂的萬族來說,實在是再適合不過了。”

“不用擔心人類的未來,通天老弟”天皇帝俊拍了拍通天的肩膀“伏羲他們三人已經把人類基因的種子撥向了大海,等冰河期結束後人類一定可以重新振興的。

“不如和我們一起走吧”鳳皇羲和笑道“與其在這裡耗費千年的時間,不如加入我們,成爲代行組織的首領。你的上清之氣與陰氣頗有共通之處,興許經過一段時間的修煉,你可能會成爲超越我們的存在哦。”

“我......”通天沉默了許久,彷彿做出了很大的決定“謝謝三位的好意,通天心領了。但我還是要留在這裡。三霄雖然死了,但她們的靈魂是不滅的。我欠她們一個交代,所以我要在這裡等她們,哪怕是幾百年,幾萬年,我相信遲早有一天,我會與她們重逢的。”

“果然,我就猜到你會這麼說,吾友”東皇太一突然笑了起來,彷彿對通天的選擇一點都不意外“也好,人總要爲了什麼而活着。那就祝你,能重新找到三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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