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尼和羅傑的意外出名,兩人一開始也並不知情,但在學校裡走的好好的卻受到集體的掌聲,一旦上了街頭,一些認出他倆的路人也會對他們豎起大拇指喊一聲‘好樣的’。這不禁令兩人哭笑不得,不堪其擾。
在這之後,一封來自於紐頓學園教務處和學生委員會共同發出的休學令,卻要更令二人渾摸不着頭腦。
這個號稱是由校長本傑明.內斯坦‘頂着校董事會壓力’做出的裁決,得到了全校師生特別是副校長艾麗西亞.費雪女士的強烈反對,但內斯坦校長卻在對二人宣佈時一臉的歉疚,說這是奇連教育委員會特別點名所致。
煽動仇恨氣氛,發表不當言論,這是奇連教委會所給出的罪狀。他們試圖減緩來自政界各層的壓力,要將這兩名奇連反戰運動的始作俑者革除學籍,以儆效尤。
喬安娜爲此很是着急,在多方聯繫不到丈夫羅伯特的情況下,她很想再給索菲亞.海因裡希撥打電話,但紐頓學園的校長卻先行一步,帶着副校長費雪特意前來峽間谷地的喬尼家中拜訪。
可能是因爲由索菲亞介紹喬尼入學的關係,內斯坦對這名學生一家的能量無法估計。精明圓滑的他只得向喬安娜言明,自己所作的這一切不過是個幌子,休學頂多一個月,等風聲稍過,喬尼和羅傑就都可以重返校園,而至於缺失的學分和平時成績,也會與任課老師協商解決。
總之不會影響到你家喬尼的畢業成績!謙恭至極的內斯坦在最後臨走前還向着喬安娜信誓旦旦。
喬安娜至此才終於放下一顆心,但喬尼卻不得不待在家裡,並且連帶球隊的正常訓練,也因爲學校要向某方表明態度而不得不暫時中止,他無聊之際,只好一頭扎進電子書籍的海洋中中尋找慰籍。
爲此,同樣也無所事事的羅傑.克拉克,這段時間倒是經常乘坐出租車前來找他。
羅傑對休學停訓一事出乎意料的平靜,他帶着喬尼滿城亂跑,四處遊玩。
兩人這下有了大把的時間,去北郊‘荒谷鎮’的次數也逐漸增多起來,孩子們當然很開心,他們爲兩名教練帶來的精美食品雀躍不已,不禁更加投入的沉浸在橄欖球運動的樂趣之中。
但聰明的阿法耶卻明顯看出了異樣,對於白天上課時間兩位教練卻也能泡在這裡感到奇怪。
等到他從自己父親那裡知道真相後,卻以一個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心智告訴喬尼和羅傑這兩位大哥哥。
“不要爲暫時的困擾而感到失落,羽神將一切都看在眼裡,當一扇大門在眼前關閉時,就意味着另一扇大門的開啓。”阿法耶對兩人如是說道。
而就在喬尼休學的一週以後,喬安娜因爲一直聯繫不上,差點要向當地警方報警的羅伯特.肯特,卻又平安的從普羅維斯敦回來了。
……
午後的空氣已不如晨間那般溼潤,暖陽照射大地,峽間谷地的小山坡上,喬尼正席地而坐,從高處眺望着這一片永遠也看不夠的風景,米伽耀目橫空,梅斯特拉展現風情,那條黑白分明的日臍在無雲的天空中顯得格外矚目,奇連有着普羅維斯敦無法比擬的湛藍天空。
此時,水洗過似的天穹中只有幾條細長的穿梭機雲,正在證明着在這處絕美之境,卻已有人類涉足。而山崗下,曠野中,一臺臺大型無人作業車輛緩緩駛動,正在鬆軟的泥土中爲來年的知心麥播種。
這些美景不禁令喬尼產生感慨,令他有着一種不真實的強烈感受,似乎這一切都是一場真實無比的幻夢,而在下一秒,他卻可能毫無受控的,在銀河的另一端醒來。
羅伯特的突然歸來令他覺得奇怪,兩天前,他也是坐在這片草皮上,看到羅伯特從黃色的出租車上下來時,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他沒有任何行李,在這個仍有些寒意的奇連早春,卻穿着單薄的襯衣,並且衣袖和褲腿都有明顯撕破的痕跡。
他到底是從何處而來?普星麼?那爲什麼沒有任何電話通知,也不帶行李?
要知道雖然星系間的行星穿梭,現今已成爲一件再尋常不過的短途旅行,但如果是不具備遷躍引擎的普通穿梭機,哪怕是在普星與奇連相距最近的交匯期,在途中也依然要花費數天的時間。
而這樣的行程他全程就穿着一件襯衣?
喬安娜似乎對這一切都已習以爲常,她還在生着丈夫的氣,兒子羈押期間卻聯繫不上,把喬尼被強制休學的事告訴他,卻也只是心不在焉的哦一聲就完事了一般。
回來後不吃不喝,就一味的只是睡,並且叫也叫不醒,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纔起來,吃了點東西后,卻只打了個招呼就又乘車出門。
“我要去一趟君務城,可能要有幾天。”羅伯特交待完就走了,留下一臉苦笑喬安娜和因此而爲母親氣憤不已的喬尼。
這樣的男人,卻又怎麼有這樣的福氣可以娶到喬安娜?喬尼開始對羅伯特詭異的行徑愈發的不齒。
……
喬尼躺在草地上望着上方的藍色天空,他嘴邊咬着一根黑色的暗夜草葉,這種奇連遍地生長的特有植物,在綠意盎然的峽間谷地卻並不多,只是偶然能夠發現幾顆,混雜在綠葉植物的海洋裡,惶惶不可終日,沒幾天就會被競爭對手予以消滅。
綠葉植物是人類改造奇連的產物,在原本的奇連星上,卻只是這種黑色的暗夜植物的樂園。喬尼咬着草想着《中級植物》課亞瑟.哈克尼斯老師的話語。
和這些逐漸被綠葉植物佔據領地的原生植物一樣,作爲外來者,卻又佔據了自身這副軀體,而原本的那個喬尼卻又去了哪裡?
他不止一次的想到過這個問題,並且總是隱隱有着一份對喬安娜的愧疚。
如果她知道這一切的真相,卻又能釋然麼?
喬尼在草皮上擺了擺腦袋,努力將這些念頭驅趕出去,但卻無法做到。
他也不想這樣,這並不是他的選擇,他的錯,他試圖如此安慰自己,卻又覺得這個立論顯得有些軟弱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