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琛一聽我這話,忽然將目光一轉,幽幽的問了我一句:“沈桃之,你最不能容忍的是什麼,”
我有些好奇,雲琛問這個幹嘛,不過卻沒任何考慮,嘴裡直接蹦出“欺騙”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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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琛的臉色猛地一變,忽然有些牽強的問我:“要是你身邊的人,欺騙了你,你會怎麼樣,”
我頓時一愣,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搖了搖頭,反問雲琛:“那如果你被身邊的人欺騙了,你會怎麼樣,”
雲琛搖頭,說他不知道,我回:“我也一樣,”
之後雲琛沒在說話,過了幾秒之後,他忽然又對我說了句:“對不起,”
我這個時候,要是在聽不出雲琛有什麼事情瞞着我,那就是傻了,不過我並沒有拆穿,而是皺了皺眉頭,反問雲琛:“你和我說對不起幹嘛,”
“桃之,你要是知道,我有事情瞞着你,你會恨我嗎,”
雲琛試探性的問了我一句,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無論是誰,都討厭被人算計,更何況是自己身邊的人,
見我沒回答,雲琛笑了笑,有些自嘲,又有些嘲諷,忽然又和我說了句對不起,我詫異的擡眼看着他,他卻告訴我說,拜月教的人之所以會找我,是他告訴的拜月教,引魂燈很有可能在我手裡,
這件事,之前帝純告訴過我,我抱着半信半疑的態度,以爲帝純是在騙我,可此時從雲琛的口中說出,我頓時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可真正難以接受的東西,卻是在後頭,
縱使之前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大概的知道了雲琛被綁來要挾我這件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可當雲琛告訴我說,竟然是他,主動的和拜月教合作,目的就是爲了點亮引魂燈,我根本無法接受,
猛地,我想推開雲琛,可伸出手即將推開他的剎那,我的腦子裡頓時浮現出了雲琛爲我擋劍的那一幕,我心一軟,伸出去的手,頓時收了回來,自嘲着笑的十分難堪,問雲琛:“然後呢,”
莫名的,我的鼻子有些發酸,眼睛卻很乾,幹到看着雲琛的目光都有些疼,可雲琛卻忽然閉了閉眼,整個人像一瞬間失了力氣,嘲弄的笑了笑,緩緩吐出一句:“在你爲了我,隻身一人去和帝純談判,想要救我的時候,我就已經後悔了,”
我靜靜的在一旁盯着,沒有錯過雲琛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可雲琛卻對說了很多,
他說,他在背地裡關注了我很久,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是在我媽死的前幾個晚上,他感應到,引魂燈在這個村子裡,前來尋找,從我身上聞到了關於引魂燈的氣息,也感應到了,有什麼東西在阻礙着這份氣息的揮發,要不是因爲他身上有鳳眼詛咒,根本感應不到,
他見到我的時候,我還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也並沒有覺得我有什麼特別的,更沒有特別放在心上,
畢竟,當時引魂燈之所以會在我媽的手上,是從容家偷來的,而且引魂燈對於雲琛並不重要,他最想要的,是將這盞燈點亮,
所以,當時只不過在暗處觀察了我幾天,覺得我這個女孩子有些堅強,在碰到了這麼大的事,竟然還能自己咬着牙,離開陳家村生存,
直到幾年後,苗疆洛家的續命燈被洛十五點亮,引魂燈的契機這纔來了,他一向喜歡在暗處操控一切,不喜歡暴露在臺前,所以這才告訴了拜月教的人,引魂燈在我手上,想借刀殺人,
卻沒想到,在拜月教的人想要對我採取行動的時候,忽然有些後悔了,怕拜月教的人搶了我的燈,還要奪了我的命,這纔有了他陪我去見楊銘的那一幕,
可即便是這樣,雲琛也沒多大救我的心,畢竟他是一個孤獨習慣了,怕麻煩的人,卻沒想到,越和我接觸,越覺得我有些不一樣,
明明是一個看上去非常普通的一個女孩子,卻有自己的勇敢,遇見事的時候,會害怕,會彷徨,可卻比任何人都堅強,咬咬牙,似乎並沒有什麼事情是闖不過去的,
而且,他從來沒見過一個女孩子,心腸會這麼軟的,明明很不想做一件事情,卻怕自己拒絕,傷害到了別人,竟然能硬着頭皮去了,更沒見過這麼傻的一個女孩子,別人說什麼她都信,哪怕是一個非常明顯的謊言,她還是傻呵呵的進了,
他更沒見過一個人,遭受過人生的不幸,但仍期待幸福,受過別人的背叛,但仍敢付出,看見過世間的險惡,但仍付出善意,
那一刻,他忽然發現,這世上最強大的,並不是無畏赴死,也不是破壞,而是從黑暗和似地中堅信自己生命的向上,爲此不斷攀爬,是經歷過所有險惡,卻還是笑對人生,
越是這樣,他越是有些愧疚,甚至都有些後悔讓我捲進了這件事情之內,可他卻必須將引魂燈開啓,所以纔有了他在咒發之時,魔咒纏身還被拜月教的人,拘禁的那一幕,
他當時想過很多,覺得我可能不會去救他,或者去會以別的方式去救他,並不會拿引魂燈來換他,畢竟他知道,引魂燈對於我的意義非常重大,可他卻沒想到,我不但去了,還一個人去了,那麼勇敢的去了,
哪怕帝純那麼明顯的給我挖坑,可我當時爲了救他,還是硬着頭皮跳了,甚至帝純隨便說個關於他的事情來威脅我,我都於心不忍,
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後悔了,很後悔,想要直接從裡面衝出來,告訴我,一切的真相,想直接帶我走,可詛咒已經觸發了,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甚至疼的連睜眼看我,都是奢望,
而且,他根本沒有想到,帝純和顧傾城竟然有關係,而且顧傾城還準備了尾枯草讓他傷上加傷,令他連睜眼看我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在黑暗裡,顫抖着身子,聽着我被帝純一步步挖坑,推下去,卻不能做些什麼,
我不知道雲琛和顧傾城到底是什麼關係,在提到顧傾城的時候,雲琛的語氣非常平淡,卻沒有多說什麼,直接一筆帶過了,
而他當時好不容易,睜開眼,想看我一眼的時候,我卻已經不在了,隨後,他便陷入了昏迷,在夢境中,不斷出現一個身影,披荊斬棘,爲他拔刀,隻身踏血,爲他而來,
很純粹的只是爲他,沒有夾雜任何東西,更沒有利益的牽扯,也沒有任何目的,只是爲他,
他忽然很恨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那麼的執着,可詛咒一旦觸發,不到發作完,根本不會停下,他只能在那乾等,只能祈禱,祈禱在他詛咒破解之前,我能安然無恙,只要活着,就好,
他從未有那麼一刻,覺得活着是那麼的重要,他說,他活了很久,很久,久到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久到,他都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他不是沒想過死,他很想死,和他卻死不了,甚至試了很多辦法,卻不老,不死,不生,不滅,所以,他好想破解鳳眼的詛咒,好想逃脫這一切,
而他根本沒想到,自己昏迷了那麼久,在睜開眼的一剎那,竟然看見了我只身一人,爲他而來,渾身是血,卻傲然挺立,毫不畏懼,
哪怕我是以卵擊石,哪怕我是去送死,可我還是去了,
他當時有好多話想對我說,卻來不及了,因爲他在看到我的下一秒,便感受到了一股凌厲的氣息,猛地朝着我刺去,他的心裡,當時只有一個念頭,即便是他死,也不能看着我死,
千言萬語,最後只化作一句:“我一直在等一個人,披荊斬棘,隻身踏血,爲我而來,”
而後,他忽然十分認真的看着我,緩緩吐出一句:“可現在,我現在,我想在這句話的後面加一句,我想告訴她,你願爲我只身踏血,我想爲你擋下一切,”
我聽到雲琛這句話,猛地愣住了,擡起頭,與雲琛對視,久久吐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