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來只是一個寄生的屍鬼!”師傅的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幅度,顯得既冷傲又兇殘,“可惜你今晚遇上的是我!”
師傅說完又衝空中升出左手,做出那個奇怪的手型,他這個優雅的姿勢就在剛纔以順雷不及掩耳之勢滅了那個女鬼!
這所謂的罪孽的力量對付剛纔那具女屍有效,對付這個百足怪物到底有沒有作用啊?我有一些緊張,站在一旁一動也不動的盯着師傅,盯着百足怪物。
氣流、漩渦……強大的風壓瞬息凝結在師傅的左臂,噼啪之聲不絕於耳,我彷彿聽到了野獸的長嘯,在看不見的地方往來衝突。
“怎、怎麼會?”百足怪物在風中連續倒退了好幾步,臉上現出恐懼的神色,“你是誰?你怎麼可能擁有這種力量?”
師傅左臂上的半截衣袖無端撕裂滑落,袒露出來。我看到肌肉緊實的雪白手臂上,赫然出現兩道紅黑刺青一樣的東西!
那兩道紅黑刺青以基因螺旋的形狀自肩膀絞纏到手腕,綢緞一樣反射着光芒,就像被無形的力量拉伸、扭曲……
月光之下,師傅優雅的姿勢流溢出暴力學的美感,但也透露出無窮無盡的殺機。
“罪孽的力量……你、你是陰司陰倌?”百足怪物揮舞着螯肢嚎叫着向師傅奔來。
我只看到一道弧光劃過,百足怪物的一條螯肢“呯”的一聲掉落在地,留下了一個噴血的斷面。
發狂的百足怪物用剩下的螯肢繼續向師傅發動攻擊,但都被師傅輕鬆的躲過。師傅和這百足怪物的戰鬥持續了大約十來分鐘方纔結束。
師傅最終是用一柄利刃刺入百足怪物的眼睛,那百足怪物纔在瞬間化作漫天墨色的碎片消失不見……
整個天台恢復了平靜。
我看得驚心動魄,又緊張無比。直到師傅收拾好現場叫我離開的時候,我方纔回過神來。
跟着師傅回到濱城半邊街的中藥鋪子,我依然還沉浸在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當中。師傅一進門就大嚷着肚子餓,要我下面條給他吃。我沒有辦法,只得下了兩碗麪條。
等我端着兩碗麪條走進大堂的時候,發現除了師傅,還有一個男人也在——刑警隊的程濤。
師傅吩咐我將麪條先放到一邊,他有事情和程警官說。我將麪條放下,坐在一旁,聽師傅和程濤到底在說些什麼。
程濤問,“洪師傅,事情解決了?”
師傅點頭回答,“是的,已經解決了。”
“兇手是誰?”程濤皺着眉毛。
師傅答道,“就如你想象的那樣,兇手根本就不是人,是一種邪惡的力量。這種邪惡的力量在我們這個圈子裡叫做寄生的屍鬼!”
“屍鬼寄生?”程濤似乎並不驚訝。
我分析他從事刑警工作多年,可能見過很多次這樣的靈異事件,否則他也不可能找上師傅幫他捉拿兇手。
“一種禁忌的法術。”師傅說,“這種術法可以讓死者的靈魂重新回到自己身體……但作爲代價,屍鬼的靈魂碎片也要一同植入。剛開始的時候,屍鬼會幫助死者控制身體,但隨着它的慢慢長大,死者的靈魂會逐漸地被它吞食。吞食的過程就像是融合,以至於宿主根本無法察覺。當他們完全融爲一體的時候,實體化的屍鬼就會從死者的遺體中誕生。”
“你的意思是說,這件案子其實是有人背後操控的?”
“沒錯。”
“那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不太清楚……”
“真的是這樣的話,恐怕最近還會有後續案件。”程濤說着從椅子上起身,“洪師傅,你們辛苦了!抱歉,我還有事要辦,得先告辭了。”
“好的,路上小心。”師傅說着起身將程濤送出了中藥鋪子。
聽到師傅說這件案子背後可能有人操縱的話,我的腦海裡驀然出現林梅心的身影來……莫名其妙,我怎麼會在這一刻想起她呢?
不,不會的!我安慰着自己。
師傅走了進來,端過面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一擡頭看到我在發呆,問道,“蘭天,你在想什麼?”
我一驚回過神來,掩飾道,“沒,沒想什麼……”忽的想到師傅今晚用什麼罪孽的力量連續滅了女鬼和百足怪物,不由自主的說道,“師傅,你不是說要教我東西的嗎?依我看,你就教我罪孽的力量好了!”
我說的是真心話。師傅用罪孽的力量滅鬼的時候,那個優雅的姿勢太帥了!
原本以爲師傅會答應,沒想到他將一口麪條嚥下肚去,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兩眼緊緊的盯着我,“蘭天,你以爲罪孽的力量是隨隨便便就能學會和使用的?”
這個我哪知道?我搖了搖頭。
師傅說道,“要想擁有罪孽的力量,在我們陰司這個圈子裡,只有到達一定境界的陰倌纔會擁有。而且,罪孽的力量一般是用來對付窮兇極惡的厲鬼……是對那種閻王不收、在人世間犯了血案,註定煙飛灰滅的厲鬼才能使用。否則,使用的人會遭天譴~!”
師傅這幾句話說得我心拔涼拔涼的,看來,這種罪孽的力量不學也罷。
師傅吃過麪條簡單的洗漱後就睡了,我一個人獨自坐在大堂的紅木椅子上出神。腦海裡一會兒出現林梅心的身影,一會兒又出現丫頭詭異的笑容,一會兒又是秋雁……對了,小哥呢?小哥去哪了?他是陪着師伯——中藥鋪的老闆沈傑去了什麼地方嗎?
還有,那個發給我短信,指示我來濱城半邊街十八號的神秘人究竟是誰?現在爲什麼不再發短信給我了?
我的腦海裡亂成一鍋粥,直到黎明時分方纔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師傅叫醒的,師傅提着兩個行李箱出現在我的面前。
“師傅,你,這是要去哪?”我揉了揉睡眼惺惺的眼睛,很詫異。
師傅將三紮紅色的妖姬遞給我,“給,這是三萬塊錢,你一個月的生活費!我得回老家一趟,你照顧好自己和中藥鋪子,一個月之後我會回來。”
“回老家?”我沒有反應過來。
師傅用手敲了敲我的腦門,笑道,“我想你師母了,小子!嘿嘿……”說完也不理我,拉着兩個行李箱就走出了中藥鋪的大門。
這是什麼跟什麼啊?要我拜他爲師,讓我跟他出生入死不說,還什麼本事也不教,給了三萬塊錢就走人。
這是哪跟哪啊?我還沒反應過來,師傅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我吃過早餐,悶悶不樂的在鋪子裡睡了一整天,直到天黑的時候方纔醒了過來。拉亮電燈,胡亂的吃了一點東西,一個人望着陰森森的中藥鋪子發呆。
剛來的時候,我一直納悶師伯沈傑爲什麼囑咐我白天想幹啥就幹啥,晚上十二點到凌晨要開門營業這件事情。原來,這間中藥鋪子營業的對象居然是鬼魂!
他們師兄弟,師出同門,但一個醫鬼,一個抓鬼滅鬼,這不是對着幹嗎?自從師傅來了,這中藥鋪子就再也沒有半個孤魂野鬼上門。今天他離開了鋪子,今晚會有鬼魂上門嗎?我還要不要按照師伯沈傑的吩咐,半夜十二點開門營業?
其實,說句心裡話,自從知道這間中藥鋪是醫鬼的醫館之後,我不是不害怕,而是特別的害怕。試想想,誰又會願意跟一羣鬼魂打交道?
我之所以選擇留下,也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第一,我還沒弄清楚那個發給我短信的神秘人讓我來到這個醫鬼的醫館究竟是什麼目的?第二,雖然說來中藥鋪子抓藥的都是鬼魂,但按照沈傑的說法,只要我不跨出中藥鋪的大門,就沒有危險。
所以我必須堅持下去!
午夜十二的時候,我還是準時打開了中藥鋪的大門。一陣陰冷的風吹來,冷得我打了一個哆嗦。
我下意識的往外看了一看,巷子裡空無一人,只有遠處幾盞昏黃的路燈照着街面,顯得特別的孤寂清冷。
我的心驀然蹦蹦的狂跳起來,不敢再看,回到大堂在紅木椅子上坐了下來。
爲什麼會莫名其妙的心跳?難道,在中藥鋪子裡,今晚會發生什麼事情嗎?我努力的平復了一下心情,冷靜下來,做出一個重要的決定。
今晚不管走進來的鬼魂是些什麼東西,打死我也不走出中藥鋪的大門!
我坐在紅木椅子上正在胡思亂想,擡頭猛然發現藥櫃前站着一個人影。
“啊!”我驚呼了一聲從紅木椅子上站了起來。
那人影機械的轉過身子,緩緩的說道,“掌櫃的,我要買五錢半夏……”
聽聲音是一個年輕的女子,臉上蒙着一層黑色的面紗,看不清她的容貌。
我就有些狐疑了,既然都已經是鬼魂了,大半夜的出門還蒙什麼面紗?可是我不敢多說,走到了藥櫃前,從藥櫃第二排第十個抽屜裡拿出一些半夏稱好交給了蒙面的女子。
蒙面的女子二話沒說,轉身走出了藥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