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笑着搭話,“是你男朋友吧?”
“像嗎?”
“當然像。”
尤應蕊滿足地輕笑出口,“我想,只要你肯的話我會跟着你,不爲錢不爲你的身份,至少不會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離開你,”她轉念一想,眼神變得黯淡,“但你不屑有我……”
“是嗎?”半晌後,她聽到男人脣瓣逸出模糊的兩字。
尤應蕊低頭,見他雙目緊闔沒有醒來的跡象,想來是她聽錯了。
“是。”即便這樣,她還是重複道。
算是成全她心裡除了範嫺誰都不知道的暗戀。
尤應蕊感覺到肩頭的重量,這是她第一次和明成佑捱得這樣近,她低頭凝視着男人熟睡中的俊臉,他的長相令身爲女人的她都自慚形穢,明成佑沒再開口說過話,似乎醉得很厲害。
屬於明成佑的傳奇,在一支破碎的舞后,在那個清冷而寂寥的夜晚終結。
不止是傅染,整個迎安市的人自此後都沒有再見到那位有着一流長相的明三少,彷彿也僅是一夜之間,一個大活人竟能憑空消失。
有人說,他自此沉迷,敗光了明雲峰留下來的錢後漂流至遠方。
也有人說,他去了國外,是想遠離這個是非傷心地。
更甚至有的人說,他死了……
傅染的車停在依雲首府外,死了?想到這種猜測,她心裡一窒。
不可能。
如今的依雲首府空置着,見不到往昔那個跋扈而桀驁的三少身影。
她發動引擎離開,傳言只是傳言,而已。
一年後,兩年後,恐怕人們已徹底忘了那個叫明成佑的三少。
距離明成佑離開有20個月了。
迎安市每天都有大事小事見報,在這接近兩年的時間裡,傅染工作室越辦越好,年收入已經逾百萬。
明錚和羅聞櫻繼傅染和明成佑後也解除了婚約。
聲明是由羅家登報的,但許多圈內人知道內幕,都說是明錚一意孤行,讓羅家握有主動權是給個面子而已。
那段時間,大篇幅報道都是有關傅染和明錚。
有照片拍到他們共度燭光晚宴,也有明錚深夜出入傅家,更有兩人單獨出海遊玩的消息。
他們,一個是背棄了未婚夫,另一個是在達到目的後甩掉了未婚妻。
傅染暗自好笑,把他們扯到一塊可真是登對。
但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心裡的那扇門關閉鎖緊,誰都休想輕易踏進去。連往昔的哥哥都別想。
迷戀曖昧隨着時間而沉澱,也隨着時間而消磨,傅染面對明錚時,她對明錚的感情是自己親眼見證一刻刻如何抽離掉的,如今,便能置身事外了。
有些人一次就愛對了。
有些人是一次愛不對的。
顯然傅染和明錚都不屬於第一種。
深秋,暖融融的陽光撫過田園風的窗簾散入屋內,傅染換好衣服走出房間,陳媽正從尤應蕊的屋內出來,傅染經過時瞅了眼裡頭,窗簾剛換過新的,被褥和枕頭也是,屋內整潔乾淨,範嫺並沒有因爲尤應蕊的不出現而荒廢了這間屋子。
陳媽見她駐足,臉色有些尷尬,“大小姐。”
“我媽呢?”
“夫人在房間。”
她來到主臥門口,見範嫺背對她正拆一個禮品盒,傅染推開門走進去,“媽?”
範嫺驚得忙回頭,“小,小染?”
“在做什麼呢?”她走近一看,見紅木的牀上擺着個盒子,綢帶和包裝紙剪了下來,傅染看到盒內是條披肩,很襯膚色,奢侈品的logo令人愛不釋手,“這條披肩我見過,國內還沒上市呢,媽你從哪買的?”
“噢,是嗎?”範嫺推開盒子坐到牀沿,“是……一個朋友寄來的,我又不懂這些。”
“快試試。”傅染小心翼翼拿出披肩圍到範嫺身上,“嗯,真好看。”
“是麼?”
“我本來也看中的這款想送您,不過看來有人比我有心哦,改天我去幫您買件大衣。”
“不用,浪費錢。”
傅染兩手撐在身後,無意間問起,“媽,尤應蕊好像很久沒來了吧?”
“嗯,有一年多了,”範嫺語焉不詳,“她跟我提過會出國,可能國外的機會多一點吧。”
“噢。”
“小染,上次相親怎麼樣?”
傅染頭疼地蹙眉,“媽,我有那麼老嗎非把我嫁出去。”
“還有幾個月可就27了,有件事媽不得不提醒你,明錚儘管條件好但你們兩個以前的關係……你跟他在一起會有閒話。”傅家畢竟也好面子。
“媽,我舉手發誓行了吧,我跟他沒什麼。”
“那最好,你宋阿姨又給你介紹個,這次真不錯,家裡書香門第,自己是哈佛畢業的高材生……”
“媽!”傅染拿起抱枕遮住臉,“我要瘋掉了。”
這就是她現在的生活狀態。一個月最起碼相親兩次。
宋織和秦暮暮也說,嫁吧嫁吧,女人遲早要回歸家庭。
宋織同時又表示懷疑,“小染,經歷過明三少那樣的極品男,你眼裡還能容得下凡物嗎?”
傅染拿起點餐單敲宋織的頭,“你都爲人妻了說話還這個調調。”
“我比不上你和暮暮,我這樣的條件只能找個差不多的。”
“吱吱,你過得不好嗎?”
“無所謂好和不好,”宋織隨便點幾個菜,“他一個月2000工資,帶我出去吃飯開個和平電動車,什麼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那都是言情小說裡的男主角,扯淡!”說罷,又睇了眼傅染,“不過也有人放着白不要的。”
“平平淡淡纔是福氣,”傅染手裡兩根筷子相互敲打,“對你好纔是真。”
吃過飯,正好宋織的老公下班經過,用那輛和平電動車把她給馱回去了。
秦暮暮開着她的別克新君悅也去約會。
傅染坐進車內,還是那輛紅色奧迪,她伏在方向盤上左右張望,除了回家找不到別的去處。
“有染。”
“有染。”
傅染拂開耳邊的聲音,她懶得開口,但對方不依不饒。
“別喊我尤染,我不是!”
她驚跳醒來,才發現竟睡在方向盤上,手腳麻木,那陣呼喚明明就在耳邊,能這樣喊她的人除了明成佑還能有誰?
傅染輕揉眼角,拿起礦泉水喝一口,看看時間不算早,還是回家睡覺吧。
迎安市沉寂已久的新聞界又砸入一顆巨型炸彈。
原先的世頌公司在與塹堃對抗了數年後瀕臨破產,這本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但不久前世頌卻突然迎來新東家,管理高層全部換了新鮮血液,更有雄厚的財力在其背後推波助瀾,世頌也改名爲mr。
如果單單是這樣,倒也不值得輿論大篇幅關注,畢竟有實力的公司不少見,不說雨後春筍之勢,至少也不可能有某家公司真正能永遠做到獨佔鰲頭。
但偏偏是這麼家即將破產的公司,卻迎來四大銀行的青睞,更有華爾街神秘推手斥資,入主最高管理層擔任首席執行官,自此,屬於mr的神話就此拉開序幕。
mr上市當日,發行價僅爲32美元的股票最後衝出145。9美元的收盤天價,股市一日內接近瘋狂,先前大幅報道的塹堃也被淹沒在此番風暴內,mr首席執行官更被新聞界奉爲神一般的人物。
傅染看不懂關於股市的行情,傅頌庭握着手裡的報紙心思卻全在電視上,“我買的幾支股票竟不如一匹躥出來的黑馬。”
“爸,說不定對方蓄謀已久只待時機呢?要不然怎麼可能短短時間內一手掌握了迎安市的命脈?”
“眼看他高樓起,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傅染輕笑,“爸,這話我喜歡。”
此次mr捲土重來,勢如破竹,最受威脅的自然是塹堃。
放眼迎安市,也唯有這兩家公司旗鼓相當。
傅染百無聊賴坐在環境素雅的咖啡廳內,手裡隨便翻閱服務員給她的雜誌,耳邊緩緩流淌《yesterday—once—more》略帶憂傷的曲調,她仔細聆聽,注意力全然不在雜誌上。
“對不起,我來晚了。”一陣男音飄至頭頂上方。
傅染沒來由的心裡煩躁,卻仍舊揚起抹微笑,她將雜誌放到一邊,“是我正好經過這,來早了。”
男子看上去約莫30,模樣中上等,神清氣爽。
“你好,魏蕭。”
“你好,傅染。”
傅染坐回原位。
“傅小姐看上去很年輕。”
傅染渾身覺得別捏,“你喊我名字就好。”
“那不介意我喊你小染吧?”
蹬鼻子上臉。
傅染不自然地揚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