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嗎?”
尤應蕊強顏歡笑,搖搖頭。
“前頭有家店不錯,我過去打包幾個菜給你帶回去。”
“好。”
路很近,開車不過十來分鐘,明成佑讓尤應蕊待在車上,眼見他的身影跨入酒店,尤應蕊趕緊將手裡東西放到後車座,她打開挎包,從裡頭取出個袋子,將傅染的東西調換後塞進自己挎包內。
慌亂間,一支脣彩滾落至座椅下方,她急忙彎腰去找,又生怕明成佑突然折回,摸索的右手想到什麼似的動作頓住,爾後緩緩收回去。
尤應蕊對着內後視鏡整理下頭髮,然後氣定神閒端坐在副駕駛座內等着明成佑。
他很快從酒店內出來,兩手空空上車,“我留了你家地址,待會有人給你送過去。”
“謝謝你,成佑。”
明成佑沿着原路把尤應蕊送回小區前,她也沒多說什麼,徑自下了車。
明成佑看着她小步走進去的背影,目光望向後車座,是尤應蕊給他挑選的衣服和領帶。
小區電梯口有個垃圾桶,尤應蕊眼見四下無人,從包中將裝着皮帶的袋子隨手丟進垃圾桶內。
她並不是非要和傅染買一樣的東西,只不過,是希望她的東西明成佑能用在身上,哪怕藉助別人的名義。
尤應蕊冷眼睬了眼垃圾桶內包裝精美的袋子,她是真的很怕明成佑再陷進去,很怕,很怕。
把傅染的車開回中景濠庭,明成佑取了後車座的東西走進別墅內,在玄關處給李韻苓打個電話,讓她明早準備好愛吃的早點他要過去。
明成佑順樓梯來到二樓,手裡的東西拎着沉甸甸地,打開臥室的燈進去,偌大的房間內一室清冷。
他把幾個精品店的袋子分別擺在沙發上,手指滑過椅背,拎起其中一個袋子。
裡頭是傅染送的皮帶,明成佑把袋口打開,愛馬仕專用的標記,尊貴冷毅,他拿着皮帶走到牀前,聽到放在外衣口袋內的手機響起。
明成佑走過去,見是傅染的電話。
嘴角不自禁勾起,他腿一搭坐在沙發把手上,“喂。”
“到家了?”
“嗯,剛到。”
傅染洗過澡穿了身睡衣,正準備下樓吃晚飯,“在你媽那裡?”
明成佑遙望四側,人往後躺,“沒有去,懶得聽我媽嘮叨,我喊了外賣。”
“噢。”
電話內能聽到傅染擦頭髮的聲音,“我給你的禮物喜歡嗎?”
“喜歡,”明成佑手指拂過鉑金皮帶扣,“很喜歡。”
“有感覺到什麼不一樣嗎?”傅染站在窗口,眼角不覺軟下。
她想到皮帶內側的mr,脣瓣浸染起笑意。
明成佑簡單看了下皮帶的款式,“有,很特別。”
他想,她買的,定然是與衆不同。
傅染聞言,嘴邊的笑越發蔓延開。
翌日,秦暮暮去傅家找傅染,說好出去逛街,馬上投入工作得置辦幾身行頭。
看到傅染挎着包走出來,秦暮暮坐在駕駛座內直按喇叭,待傅染打開車門坐進來,她發動引擎道,“你的車呢?”
“昨天青山回來太晚,我讓成佑開回家了。”
秦暮暮眼角瞥過後視鏡,嘴裡不忘開玩笑,“你啊,當心他開你的車出去招妹妹。”
“得了吧你,”傅染不以爲意,“要出去也不該開我的小車呀。”
秦暮暮一襲裸粉色緊身長裙,頭髮才重新燙染過。
“對了,暮暮,你跟顧磊什麼時候結婚?不是都見過雙方父母了嗎?”傅染拿出化妝鏡,這天氣乾燥的厲害,她塗了層潤脣膏這才覺得好受些。
“哎,別提了,”秦暮暮頭疼地皺起眉角,“我爸媽不同意。”
“爲什麼?”傅染折起化妝鏡,“之前不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嗎?”
秦暮暮把車內的音響調輕,“顧磊靠着家裡的關係和錢開了家公司,但經營狀況也只能算一般,我爸媽說他是啃老族,不是靠自己雙手打拼出來的將來給不了我幸福,總之理由一大堆,這段日子還想着給我相親呢。”
傅染頭靠向椅背,“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秦暮暮心不在焉地駕車,幾次話衝到嘴邊又被她咽回去,顧磊旁敲側擊問過她和傅染的關係,這幾天追得更是緊,讓她無論如何要說服傅染,只要搭上明成佑的關係,哪怕撿些殘羹冷炙每年都能賺得一筆可觀的費用。
到時候,不愁她爸媽還會反對。
但秦暮暮開不了口,且不說她和傅染的關係,要真腆着臉去求明成佑,她都不知道以後該怎樣面對傅染。
“暮暮,你愛顧磊嗎?”
“愛。”
“其實我和吱吱對顧磊都不算了解,他家裡條件也不錯,這點你爸媽應該明白,既然差不多的話,無所謂啃老的問題,只要他有上進心,我覺得家境都無所謂。”傅染其實並不願意秦暮暮想得太過複雜,這樣只會給自己增加壓力而已。
“我原也是這麼想的,但這兩天我爸媽逼得太緊,顧磊又堅持說不會放棄……”秦暮暮心煩氣躁,拿起旁邊的水喝了口,“算了,逛街去,誰讓我不好受我今兒個拿錢出氣。”
這話,是從宋織嘴裡學來的。
過了正月十五,生活重新又開始步上正軌。
傅染的fu也投入到工作中,明成佑手頭有生意要談,不能再像過年那幾天似的膩在一起,但只要有空,兩人還是會像其他情侶一般吃飯看電影,日子倒也過得閒適。
傅染跟工作室的老師們陸續走出fu,看到明成佑的車大搖大擺停在門口,她走過去彎腰看着駕駛座內的男人。
“上車。”明成佑戴着茶色墨鏡,一貫的短髮,眼裡的戾氣被極好地掩埋,傅染打開車門坐進去,明成佑卻並未立即發動引擎。
傅染扣起安全帶,“去哪?”
明成佑左手支着方向盤,臉側過去望向傅染,“況子他們幾個讓我去迷性,我生日不聲不響躲在青山,他們說什麼都不肯放過我。”明成佑握住傅染的手,“行不行?”
“問我做什麼?”傅染抽了抽手,卻被明成佑更用力給握住。
“我知道你和況子不對付,放心有我在,他欺負不到你頭上。”
傅染轉臉別向窗外,“用不着你,我纔不會讓人白白欺負去。”
明成佑噙笑湊過去在她頰側親吻,“那我當你同意了?”
傅染還不會無理取鬧到這份上,她儘管和況子天生犯衝不假,但總不能干預明成佑交友的權利,她始終堅持一點,談得來的值得深交,談不來的遠之就好。
開車到迷性時,況子早訂好包廂約了人在等他們。
傅染被明成佑牽着手走進包廂內,幾個要好的玩伴相繼過來打招呼,傅染感覺到明成佑指尖的溫暖,她回握了下,明成佑扭過頭衝她道,“是不是餓了,況子,讓人趕緊上菜。”
況子應一聲,站起來時目光掃過傅染。
她擡頭,視線同他相觸,二人誰也沒主動打招呼,又相繼別開了眼。
vip包廂內的菜上得很快,明成佑拉着傅染坐在首座,今兒他是正主再加上平日裡也是坐慣這位子的。
況子給他倒酒,高濃度的白色液體注入杯中,明成佑手一推,“換紅酒吧。”
況子還以爲是自個聽錯了,“你不是吧,今天可是好日子。”
“白酒太傷身,我現在開始戒了。”
“哥們,你近期不對勁。”況子輕拍明成佑肩膀在他身側入座。
明成佑接過別人給他斟好的紅酒,他嘴角若有若無勾起道弧度,話語內深意難測,“你不會懂的。”
“呦,三少連酒都要戒掉,前段日子不才說戒女人嗎?”旁邊有人插話進來。
傅染聞言,擡起頭不由望了眼明成佑。
明成佑給她夾些熱菜,“餓的話先別吃太冷的,”他照顧完傅染後,這才放下筷子,“之前沒女人是因爲我戒掉了,這會身邊有,我還戒什麼?”
況子端起盛滿白酒的杯子灌了口,似乎喝的是涼水。
眸光內的黯淡令人捉摸不透。
在況子的眼裡,明成佑這般帶傅染出來,對尤應蕊實在不公平。
他始終難以忘記,當初留在明成佑身邊的並不是傅染。
別的玩伴不若況子跟明成佑之間二十幾年的情分,三少換個女人是理所當然的事,管什麼當初陪不陪呢,只要玩得高興就好。
況子左手搭在明成佑椅背上,“我能問問,你這會是真的還是假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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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這話說得極輕,隔開個座位,傅染壓根聽不進耳中。
明成佑啜口紅酒,潭底的認真掃入況子眼裡,“你說呢?”
況子被明成佑眸內迷幻至深不可測的幽暗給深深吸附住,陡然在這刻,他明白了尤應蕊那天爲何會有如此巨大的恐慌,明成佑那原本堅不可摧的對傅染恨之入骨的決絕,不知何時竟被悄然腐蝕成一塊塊令人惶恐不安的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