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釋了很久，纔將事實轉達給桐芲與楝廂。楝廂一臉鄙視地看着我：“照你這般說法，我忘了的倀聞是我最重要的人？下次說謊時大可以編一個令人信服的纔是。”
青盼亦是點頭，被楝廂瞪了回去，於是繼續裝面癱，立在楝廂身邊。卻是這般不信我，又留我性命做什麼。
藥力消退了許多，我暗暗打算着逃出去，只是楝廂看的實在是緊，根本無處可走。我嘆了口氣：“若是不信，大可以到地界詐上一詐，便知道我所言是真是假。”
楝廂靠在柳樹旁邊：“即便你說的是真的，四百年過去了，與其知道真像徒增悲傷，倒不如當做你說假話反而要好上許多。”
我一怔。楝廂說的沒錯，青盼已經回不來了，與其讓桐芲知道真像，倒不如讓她好好地走下去。所以，我這般費勁心思要復生出來的陸陾，也極有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麼，到最後，連記都不願意記得我。
梓礫從柳樹上跳下，落到我身邊來：“娘子，我找到你了。”我呆呆地看着他，被他摟在懷裡：“怎麼了？”
“沒什麼。”我淡淡地答着。他分明是看了許久的，身上沾染了一些柳葉。這是戲麼，梓礫演給我的戲麼。
梓礫拍了拍身上的葉子去，並不打算掩飾：“發生這些也這我所預料不到的，我確實在這裡呆了許久，只是想聽一聽楝廂與桐芲變成這般模樣原因。或許，能找出是誰篡改了你的記憶。”
我冷冷一笑：“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記憶被更改過？”還是說，梓礫根本就是被攝魂術所控制，眼前的，是陸陾。
梓礫抱住我，輕輕拍着我的背：“你累了，熵毅看過你的命格。”
是呢，我竟忘了還有熵毅。終究是太過於思念陸陾，也是更害怕失去他罷了。我不能想，陸陾不記得我是什麼樣的景象，就如同我忘記他時一般，愛上其他人麼。
梓礫淡淡地看了看楝廂與青盼，將我帶出大門。楝廂並沒有攔，表情有些怪異。梓礫推開門，扶着我小心走了出去。
巷子裡的土地鬆鬆軟軟，踩在腳下分外舒適。不過只是春季，風亦涼了許多，比不得天界桃樹都早早結了果，這裡的樹，都是新出了嫩芽。
梓礫嘆了一口氣，將我凌亂的發用手指梳理好：“你是不是想到地界看一看？”我沒有回答，他又說道：“過些日子便告訴你桐芲與楝廂的事情，這些天要好好玩樂纔好。”
我微微點頭，應了他的話：“嗯。”
梓礫的聲音突然低了許多：“如果我告訴你，陸陾回不來了呢。”
我心裡一沉。梓礫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我只是說如果。其實你若是不祭劍去就陸陾，大可以與我在一起。”
“你喜歡我？”我皺着眉頭看梓礫。
梓礫眼裡滿是地無奈：“怎麼辦呢，我好像確實愛上你了，如果你肯放棄陸陾該是多好。”
我一時無言。大抵是看出我心不在焉，梓礫將我送回客棧，放到牀上去，蓋好被子：“想吃什麼，告訴我，我去買。”
我卻不知道要吃些什麼，自從中了引魂續以後，總是要吃些東西果腹，只是以前並不用進食，所以每每都是隨意吃了些，他這般一問，我卻不知如何抉擇。
梓礫看着我六神無主的模樣，掩扇笑了一笑：“娘子在這等着就好，爲夫去買一些就是。”
“角黍。”我想了想，喚住梓礫，以前聽無怨提起過這個東西，一直不曾見過，此時便記了起來。“再帶過來一壺酒。”
梓礫點頭，順手將門掩好，留下我微微發呆。這個時候應該是沒有角黍的，聽無怨將，角黍似乎是五月纔會有的東西。支出梓礫，只不過是想靜一靜罷了。
如果沒有陸陾。
沒有陸陾的時候，我愛上了無怨，然後爲無怨所殺。之後再次記起陸陾，一直尋找復生他的方法，一直告訴自己與梓礫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可是梓礫的感情我是看在眼裡的，他完全沒有必要復生陸陾，即使是爲了闢魔劍，完全也可以用其他的法子。不知爲何，我心中只是隱隱覺着梓礫只是爲了留下我。
怎麼辦纔好，我心中卻沒有梓礫的位置。陸陾已經滿滿地佔在我的心裡，因爲梓礫要利用我，所以我才能平靜地站在他身邊，可當他說出這樣的話，我竟不知所措。
我只知道，對於梓礫來講，這是不公平的。我更擔心的是，梓礫會因此而停止陸陾的復生，如何才能完美地解決這些事情。
我竟心亂如麻。
從頭上拔下虹雀，紫色的發灑落下來，柔軟而輕盈。我起身下牀，倒了一杯茶誰自顧自飲着，全然不顧茶水已然冰涼。
是我動搖了麼。爲何我會動搖，是因爲梓礫在我身邊太久的緣故，還是陸陾離我太遠的緣故，原來我的心確實一直在變呢。
茶水傾撒在衣衫上，我猛然緩過神來。莫要迷了眼纔好，對於梓礫，更多的只是感激罷了，可以說是喜歡，但是談不上愛的。對於我來說，他是我的朋友，所以纔會不捨。
一隻手拿起桌上續滿茶水的杯子，我擡眼，看見楝廂着了一身紫衣，眉目裡全是笑：“姑娘的紫眸，甚爲美觀呢。”
我觀察了四周，確實只有他一個，桐芲並未跟來。是我大意了，竟沒想過楝廂會尋到這裡來，也難怪他會任由梓礫帶我走，原來路上已經佈滿了眼線。
楝廂撇了撇嘴，將茶杯放下：“如此美人怎可配這麼粗劣的茶水，不如跟本王回去，給美人沏上一壺好茶。”
我後退了一步，看到開着的窗子，便知道他是如何進來的。楝廂嘴裡噙着笑：“姑娘也是不必想着如何逃出去了，姑娘術法盡失，想必不是本王對手。”
“爲什麼是我？”我不懂，楝廂因何要追着我不防，若是要殺我，剛剛就該動手了，可他只是要帶我走。
“誰知道呢。”楝廂的笑容越發濃烈，伸手便點了我的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