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我感慨，就看聽到女媧提高了音調：“這樣，我就可以殺掉你了呢。”
我一身冷汗。女媧又淺淺笑着：“你跟琊豉說，我三日後會到碧瑤池小坐？”
我呆呆地望着女媧，剛纔我並不曾察覺到她的氣息，就連對女媧氣息熟悉甚多的琊豉也不曾覺察，看來我們與女媧上神的差距也不是一點兩點。至於我吃了伏羲大帝的桃子的事情，女媧怕也是瞭如指掌了。
我便點了點頭：“娘娘也知道，小仙那也是迫不得已而爲之的。”既然她已經知道了，想着也是不會再去了，她一向很少理會琊豉。
女媧挑了挑眉，垂下眼簾：“我也不是一定會去的，”她擡起眼看我，“除非，某人有可以用來作爲交換的價值。”
我不知道自己是有什麼價值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女媧，看她要說些什麼。
女媧擡起一隻纖指，盯着塗了寇丹的指甲看：“聽說海王對你上了心？”
她絕對在跟蹤我。我正欲反駁，就又被她的話壓了回去：“如此甚好，倒是有一件是不得不要你來做了。”
我只覺着背後冷風直吹。女媧笑得陰森森的：“既然熵毅說蘇砂尚且活在世間，那就讓她活着就是了。”
我一愣，突然就猜透了女媧的心思，於情於理，我都是蘇砂復生最爲合適的人選。或者說，熵毅一開始就是料到了這一點也是說不一定的，所謂蘇砂復生，不過是地界與天界一同算計海界的計謀罷了。而我從一開始，就被他們當做棋子放入棋局之中。
我突然發覺，來天界這麼久，從來就沒有人告訴過我南方是天界與海界的交界處，什麼天華殿測試，什麼不小心踏入海界，全都是算計好了的，與海王的相遇，不過是早晚的事情。爲的，就是要外人認爲，我就是復生之後的蘇砂。
我聲音有了一絲沙啞：“爲什麼……要這樣？”我心中此時更多的並不是自己被當做棋子利用，而是爲海王入了這麼大的局擔憂，不由得又在心底罵了自己幾句。
女媧面目呆滯：“看來你也不是說有多笨的啊，其實這個局已經謀劃了兩百多年了，利用你實在是很抱歉，但是爲了三界安危，這是最好的辦法，之所以一直不曾告訴你，是爲了得到一個最真實的你罷了。”
我竟無力反駁。她說的不錯，若是這個計劃一早就被我知曉，自然不能做出自然的反應，反而引起海王的猜疑。只是這分明就只是爲了天界的安危吧，與剩餘二界又是何干。
女媧笑嘻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到底你也是不吃虧的嘛，因爲蘇砂重生的身份，還被額外准許入試了呢。”
即便是入試我也是考不過的，我有氣無力地將女媧的手拿下來：“那闢魔劍，也是因此而到了我手中的吧。”
女媧收了笑，將手拿開：“這是自然。當然，你入試之時，是可以帶着闢魔劍的。”
這與作弊是沒有分別的，闢魔劍是遠古神物，我只要能使用神劍，咒法術法什麼的都是不必再考了的。
我緩了緩神：“入試什麼的都不是分外重要的，有一些事，我想問一問娘娘。”
女媧打了個哈欠：“是關於蘇砂的事情吧。你入學之時不是已經學過了麼？”
書上確實有所記載，卻只是粗略地記載了出生時間與泯滅時間，她與伏羲女媧一同出現於遠古之時，是伏羲大帝的妹妹，可就是這麼一個活了將近三百萬年華的女子，卻不曾有記載功過。只是聽天界之人所述，蘇砂似乎嗜殺三界，稱之爲妖都不爲過，卻不知因何仍被天界奉爲神女。
我一笑：“娘娘既然有些要小仙做事，又何必要隱瞞許多，誰都知道，神書記載的，不過是上位者所篡改的歷史。”
女媧呵呵一笑：“這話你也是敢於亂講的，也不怕被天帝聽到，不過，你若是想知道，告訴你也是無妨的。”
我只知道天塌過兩次，一次是女媧所補，元氣大傷，修爲散盡重修，而伏羲大帝直接泯滅於第二次補天之時。卻不知，這些也只是迷惑世人的說辭，七十多萬年補天的，是神女蘇砂。
補天之時神女砂心遺落，終於重生爲神，卻被伏羲大帝用計謀毀去肉身，此後蘇砂爲重鑄肉身，殺戮成性，與天界公然爲敵，卻也最終寡不敵衆，被北君大帝所殺，魂息盡散。
她這話到底也不是能夠相信的，從她話語中美化蘇砂醜化伏羲的意圖實在太過刻意，並且也掩蓋了她自己參與誅殺蘇砂的事實。她大抵是忘了醉酒之時與我說過的那些話了，我不禁脫口而出：“她愛你麼？”
其實話說出口之時我就已經後悔，愛與不愛的，事到如今蘇砂已然不在，並且，兩個女子的戀情，終究只不過是淪爲笑談罷了。
女媧眸色黯淡：“是我愛着她纔對吧。否則也不會聽了熵毅的預言，將蘇砂推向死亡。到最後，她似乎也不曾念得我吧。”說到這裡，她自嘲地笑着：“也是，她不念着我反而是好事，我也是可以安息了。”
安息……女媧心裡到底是在想些什麼，我無從知道。但是她突然這麼悲感，我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更另我看不透的是，她既然愛着蘇砂，又爲何一步步將她推向死亡。只是這事，與熵毅實在聯繫太大。
看到我驚嚇的模樣，女媧吃吃笑着：“有什麼愛與不愛的，我與她都是女子，且一同渡過七十萬年話，不過感情深厚罷了，你是往哪裡想去了。我不過是開了一個小玩笑，就怎麼把你嚇成了這般樣子，你倒不如改名叫膽小鬼算了。”
……
美人都是極不正常的。
女媧撩起裙襬，從我房門門檻上跨過去，又回眸一笑，絕代風華：“關於你吃了伏羲園子裡桃子的事情，我會告知無怨的。”
我就說她跟蹤我。我慌忙追過去：“娘娘留情啊，留情，小仙還想多活兩年啊。”
院子裡早已空空蕩蕩，哪裡還有女媧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