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老頭直言不諱的說二叔公成了飛頭僵,雖然衆人不明白什麼是飛頭僵,但光聽個名字就已經嚇的哆嗦了。
見院裡的人沒了主意,二奶奶扶着門框走了出來。可憐巴巴的看了一眼二叔公的棺材,嘆着氣說:“唉,聽天命,盡人事吧。”
二奶奶發了話,頓時有人去把村長請了過來。其實村長早就懷疑人頭的事與二叔公有關了,進院後發了一通火氣,這才被人引薦着,和老乞丐走進了二奶奶的屋裡。
大傢伙進屋坐下後,老乞丐鄭重其事的介紹了自己,原來他姓黃,家裡排行老三,就讓大家管他叫黃三爺。
本來村長並沒有拿老乞丐當盤菜,見他邋哩邋遢破衣囉嗦的樣兒,連正眼也沒瞧他幾眼,但聽黃三爺煞有介事的說出了二叔公是飛頭僵,又說了一些他晚上的情況後,村長立馬轉變了態度。
見衆人全都豎着耳朵聽着,黃三爺嘆了一口氣:“這事宜早不宜遲,我估計棺材裡的主還沒到火候,如果他早成了勢,你們村現在恐怕就雞飛狗跳生死堪憂了。”
聽了黃三爺的話,衆人心裡一陣擔憂,因爲昨晚東頭馬寡婦的事可是明擺着的,誰都擔心今晚二叔公的人頭會飛到自己家裡。
見衆人一臉驚恐,村長就問黃三爺:“三爺,這事您拿主意吧,我們配合就是了。”
黃三爺溜着茶水想了想,放下杯子說:“咱們這樣,先來個欲擒故縱瞧瞧。我現在還有點摸不準,按理說飛頭僵可不是自然條件能夠形成的,我想問問你們,咱們村子周邊有沒有什麼懂道行的高人啊?”
村裡有沒有會法術的人,這一點大傢伙心知肚明。我們這片就一個小廟還沒有和尚,別說是跳大神的了,就連算命的瞎子都沒幾個。
聽衆人七嘴八舌的亂說一通,黃三爺皺着眉頭琢磨了起來:“那就怪了,如果沒有懂練屍術的人,那這東西是怎麼搞出來的?”
見他陷入了沉思,大傢伙也不敢打擾他,足足等了五六分鐘後,黃三爺纔回過了神;“不管有沒有這個人,他爲非作歹就是破了規矩,今晚咱們先來場好戲,遲早我會抓到他!”
說着話,黃三爺讓人取來紙筆,在上面刷刷點點寫了幾行漂亮的草書遞給村長,衆人藉機一看,只見上面寫的全是奇奇怪怪的東西。
什麼白陽旋的老桃木,三叉枝的嫩柳,二十年以上的封壇白酒,廟裡倒扣的香爐灰,村裡所有女人的頭髮,還有十八歲大姑娘的月經布……
看着紙上點名的東西,村長不由的皺起了眉頭,前幾樣大家還能看懂,這後面和女人有關的東西又是什麼意思呢?
見衆人一陣迷茫,黃三爺笑着解釋了起來,但他只說了這些東西的名堂,卻沒說具體的用法。
白陽旋的老桃木,就是十五年以上的桃樹,取其向陽長疙瘩的地方。桃木本身就是辟邪之物,而帶白陽旋的,更是陽氣充足。
三叉枝的嫩柳,是一年生的小柳樹,取其一頭三叉的樹枝。古人常言柳條打鬼,這東西對邪物可以有奇效的。
二十年的封壇白酒不用說了,廟裡倒扣的香爐灰是有公德念力的,而女人的頭髮就有講究了,都說男屬陽女屬陰,三千髮絲陰柔如水,女人的頭髮對於鬼怪是很有束縛力的,黃三爺想用全村女人的頭髮織成網,留着抓捕之用。
而至於十八歲女人的月經布,黃三爺卻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了,只說了句十八的姑娘一枝花,讓村長他們找來就是了。
見黃三爺臉上猥瑣尷尬的表情,衆人心裡一陣唏噓,有幾個女人更是在人羣裡對着黃三爺指指點點,笑稱他是個老流氓,動了花花心思。對於這幾個女人小聲的俏皮話,黃三爺全當沒聽見。
眼見有了主意,衆人滿心疑惑的分頭行動。養父帶人進山找桃木柳枝,村長帶着幾個人去找白酒頭髮,至於那個難以啓齒的月經布,則交給了養母和大娘幾個女人去完成。
不多時院子裡的人都散了,只剩下了守靈的人還有二奶奶和我。
黃三爺打了個哈欠,拉着我的手笑眯眯的問我:“娃娃,爺爺問你,你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嗎?”
當時我也是年紀小,聽不懂他問的什麼意思,想了想後就老老實實的說我是被抱回來的。
對於我這個答案黃三爺顯然很不滿意,笑着搖搖頭,就拉着我往外走,說要帶我瞧瞧有意思的東西。結果讓我沒想到的是,他嘴裡說的有意思的東西,竟然就是棺材裡二叔公的屍體。
這一來可把我嚇壞了,那飛天人頭的陰影在我心裡很深,所以我連哭帶喊的不想去看,對於我的撒潑打滾黃三爺根本就沒理會,夾着我到了棺材邊後,我偷眼一看,只見棺材裡二叔公……竟然又動了!
就在我們剛剛走到棺材邊的時候,二叔公的身體開始劇烈抖動了起來。我看着他抖的把遮臉布都滑了下來,大哭大喊的說我害怕。
對於我的哭喊黃三爺只是皺了皺眉頭,說了句“果然如此”後,就把我放在了肩上,一邊拍着我的後背,一邊輕聲的說:“看來還真是你招的他。”
對於這句話我可沒聽懂,黃三爺見我哭的厲害,就哄我說帶我出去買糖吃,見我一聽“糖”就不鬧了,黃三爺連跑帶顛的扛着我出了院子。
黃三爺賴皮賒賬,給我弄來了幾塊糖,我陪他在墳地裡轉了整整一下午後,養父他們也把東西弄了回來。
看着我被老乞丐拉着四處亂跑,養母心疼的就想把我拽回了來,但黃三爺沒答應,拉着我就去檢查起了大傢伙弄來的東西,尤其是那塊大姑娘的月經布,黃三爺像寶貝似的揣進了懷裡。
擡臉看看時辰,發現日頭已經偏西,黃三爺圍着棺材古古怪怪的踩出一圈腳印後,就吩咐衆人將白酒香爐灰攪拌灌進了棺材裡,隨後又在棺材板上堆滿了老桃木,這就要準備點火燒棺。
二奶奶一看黃三爺要燒了二叔公,頓時就哭開了,老太太哭的死去活來,說什麼也要給二叔公留下一具全屍。
黃三爺手拿火把有些爲難,而村長可沒理會這事,拉起二奶奶就將黃三爺手中的火把丟進了棺材裡。
烈火遇見白酒,棺材瞬間就燃燒了起來。大家本以爲這一把火會把二叔公連同棺材燒的殘灰不剩,卻沒想到熊熊火焰中二叔公竟然坐了起來,一陣手拋腳蹬後,他脖子上的人頭,竟是呼的一聲飛了出去!
“快追!”
眼見二叔公的人頭飛了,黃三爺招呼衆人一路疾跑追了過去。可無奈二叔公的人頭飛的實在太快,雖然在黑夜裡帶着火星,卻沒多久就消失在了衆人的視野裡。
衆人一路追追趕趕跑進了村外的山地,左右瞧瞧見人頭沒了蹤跡,大傢伙頓足捶胸一通泄氣。
看着大家唉聲嘆氣的樣子,黃三爺倒沒說什麼,只見他轉頭打量了一下四周左右的莊稼地,突然“咦”了一聲,拉過二叔公的兒子,問他說:“你爹當初是不是在這片死的?”
對於黃三爺的問題二叔公的兒子有些發懵,等他驚駭的發現左側的幾畝地正是自家的後,忙點頭稱是,臉上帶出了疑惑和驚恐的表情。
村長對於黃三爺的問話也感到好奇,於是就走過來問他爲什麼猜的這麼準。
黃三爺眯縫着眼睛打量打量二叔公家的地,說:“你以爲一把火就能滅了飛頭僵嗎?這只是開始而已。”
說着話,黃三爺讓二叔公的兒子領路,引我們走進了地頭。一路穿梭在玉米地裡,黃三爺讓大家注意腳邊,就這樣走走停停,走出一畝地後,突然人羣裡大亂了起來,只聽養父那邊有人驚聲尖叫。
伴隨着他們的叫聲,玉米地裡飛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等那東西從衆人頭頂越過的時候,大傢伙纔看清,正是二叔公被燒的焦糊的人頭。
一見飛頭僵出現了,黃三爺大喊着讓衆人撒網。這裡所謂的網,就是收集村裡女人頭髮織出來的網,小網不大,也就兩米見寬,但周圍全是一人多高的玉米稈,這小網又怎麼能耍的開呢?
眼見網被掛在了玉米稈上,黃三爺氣的大罵,踩着村長的肩膀就跳了起來。也不知道這七八十歲的老頭是怎麼練的,竟是身在空中一個翻轉,隨後就像老鷹捕兔般探手向飛頭僵抓了過去!
昏黃的月光下,黃三爺雄鷹展翅跳起了兩三米高,就在他的手眼看着要抓在飛頭僵臉上的時候,那空中的飛頭僵卻突然極速後撤,隨後呲牙咧嘴的一張口,竟噴出了一股血箭,直射黃三爺面門而去!
由於距離太近了,黃三爺眼見不好,忙在空中一個燕子翻身,身體後襬的同時,取出懷裡的月經布,甩手向血箭抽打了過去。
就在月經布抽打在血箭上的一瞬間,空中炸起了漫天的血霧,等黃三爺踉蹌落地後,再看二叔公的人頭,卻已然是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