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九尾蜈蚣被趙胭脂斬殺後,那一羣蠱師卻也沒啥動靜,貌似準備冷處理。
所以我們也就佯裝從未發生過任何事情,雙方心照不宣,將此事輕描淡寫地一筆揭過。
是夜,朝陽賓館中鴉雀無聲,沒有任何的動靜,甚至是在牆角的蟲鳴都沒有,宛如一片死域。
我跟胖子住在一間屋子,相互照應,但趙胭脂不太方便,何況近期的靈異事件跟我們沒啥關係,所以沒必要輪流職業,吃住都在一塊。
等到入夜後,我們都很警惕。
因爲每當陰盛陽衰時,都是鬼魅活動的最佳時機,而且看襲擊事件愈演愈烈,可想而知,今晚很有可能繼續上演連環殺人案!那隻藏匿在暗地裡的怪物,彷彿對那一羣蠱師有着刻骨銘心的仇恨,一定要將他們追殺致死,所以白晝裡我從那羣神色寧靜的人的雙瞳中,出一種隱藏很深的駭然。
百無聊賴的我,坐在沙發旁看深夜劇,胖子在旁嘎吱嘎吱地磕薯片和瓜子,跟只耗子一樣,鬧出的動靜讓我心煩。
“沒啥意思,都是些抗日神劇,我乾脆先睡啦。”熬到凌晨兩點鐘,旅館中持續沒啥動靜,讓我們頗有些意外,所以胖子不耐煩地縮入被子中,矇頭大睡。
我也打着瞌睡,叼着牙刷去洗手間,牙膏,正準備往嘴中塞的時候,鏡子中的我忽然就詭異微笑起來。
我不禁一怔,毛骨悚然的寒意本能地在四肢百骸中亂竄,因爲我非常確定,此時此刻我的表情根本就是很木然的,怎麼可能會笑?而且,我一輩子都沒有那樣邪惡地微笑過。
僵硬地杵在原地,我瞧着鏡子中的我先是詭笑,隨後他就將兩隻手擡起來,直接捂住自己的臉。
等到手挪開後,我看到鏡中的自己雙眼已經被剜掉,舌頭被割掉,雙耳被除掉,七竅中流出黑色的膿血,但就在此時,“我”卻依舊在詭笑着,抓起一把刀子,將自己的嘴脣兩旁割開,用鮮血將嘴脣塗紅,彷彿遺體整容師那樣,製造出一個猙獰的大笑。
我努力鎮定自己,告訴自己無需恐懼,只要冷眼旁觀,以靜制動。
所以,我只是往後撤出半步。
……通體冰涼,心臟砰砰直跳!
我的脊背彷彿撞到一具冰冷的屍體,我很確定就在我的身後有個東西,它悄無聲息地站在那兒,就彷彿太平間抽屜中凍藏的屍體那樣寒意逼人。
我的嘴脣顫抖兩下,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想將腦袋轉過去,瞧一瞧究竟是什麼東西在我身後,但我卻也清楚,那時候正是它發起攻擊的最佳時刻。
所以我拼命忍住驚恐,往鏡子中瞧去。
鏡中的我依舊是七竅流血的模樣,而一雙青紫色有着漆黑指甲的雙手,正按在我的脖子上,但我卻沒有任何的感覺,彷彿它完全不存在一樣。
鎮鬼符!
我急中生智,立馬從口袋中掏出符文,對準鏡子中的位置,狠狠地貼在那雙手的位置上。
彷彿是接觸到某種東西,但又彷彿是空氣,鎮鬼符悄無聲息地滑落下去,而當我回神,又瞧向鏡子時,我看到那裡赫然是空無一物,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存在。而鏡子中我的形象,也變成了一個神情憔悴,滿腦門黃豆粒大小汗珠的正常人。
擡起胳膊,擦拭掉冷汗,我才發現自己的背心已經徹底溼透了。
再轉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同樣是沒有任何生物的存在。
“難道是我多心了?出現啥幻象了?”我皺了皺眉,心中很惶惑,索性開啓陰陽瞳,往四下裡掃描。
到處全都空無一物,彷彿從未有任何的東西出現,但是在鏡子的角落,赫然存在着一隻白色的手印!!!
不,的確是有東西曾經存在,我剛纔所瞧見的絕非幻影,而是真實存在的東西。
wWW ¤тт kan ¤CΟ
當我闔上雙眼,再睜開時,陰陽瞳關閉,果然白色掌印就不復存在。很顯然,那絕非是活人留下的痕跡,而是真真正正地屬於亡靈。
剛纔我的後背貼緊的是什麼?
那一雙掐住我脖子的手是想幹嘛?
難道說,我也已經淪爲被攻擊的對象?
我霎時間非常清醒,再也沒有任何的睡意。而鎮鬼符和雷電符,被我全都擱在貼身口袋中,處於一伸手就能夠拿出來的位置,謹防再次遇襲。
踩着拖鞋回到臥室後,我本想睡覺,但一想到剛纔碰到的情況,頓時就睡意全無,強打精神,繼續地看電視,想要起碼熬到5點鐘,等到晨曦微光將露,那時候陽盛陰衰,我才能比較安全地入睡。
電視上播放的是一個本地拍攝的垃圾喜劇,靠着抄襲美劇拍出來的,所以很多老梗看得我無聊,直打哈欠。
等到四點鐘時,我實在沒忍住,就打了個盹兒。
腦袋往下一沉,沒有胳膊托住,我頓時又本能地驚醒。
這時候,那一部醜陋無比的垃圾電視劇已經結束了,電視上出現的是雜亂的雪花標誌,讓我有些納悶:怎麼回事兒?都現在這個時代了,電視臺還能雪花?
我拿起電視遙控器,準備換臺,但哪怕是CCTV系列的頻道,竟然全都是大片的雪花。
而隱藏在雪花中的是一些人影在晃動,走來走去。
“靠,看來是本地的電視線路出毛病了。”我心想,也就沒啥心思繼續看下去,索性去睡。
屋裡就是一張雙人牀,胖子趴在南面睡得很香,我倆擠一擠也無所謂了,反正以前的日子也有很多這樣熬過來的。
但他這一回很過分,居然擠佔了很多地方,讓我只能睡在牀旁。無奈的我就只能伸手去推搡他一下,讓他趕緊往旁邊滾蛋。
但是入手的本該是胖子臃腫的肥肉,但……手感卻是硬邦邦的極度冰涼!宛如在觸摸到一塊鋼鐵,或者是……死去僵冷的屍體!
我瞬間心臟砰砰直跳,一股子恐懼墮入心靈的深淵。難道說……胖子已經遇害了???!!!
我無法遏制地想到這一樁可能性,咬緊牙關,決意將胖子的身體翻過來,探一探他的鼻息。
但當我顫顫巍巍的手,奮力都搬動胖子時,卻發現他死沉死沉的,彷彿是釘死在一樣,完全就沒法子挪動。
我只得咬緊牙關,繼續努力,直到用出吃奶的勁道,拼命將胖子翻過去後,我也是脫力地一摔倒在地上。
躺在地板上的我揉着,正準備起身,卻聽到傳來窸窸窣窣的噪音,彷彿是大蛇在遊動。
唰唰……噪音愈來愈近,從向我靠近。
“胖子你沒事啊?那你他孃的說句話啊!”我火冒三丈地說,“你是故意趴在逗老子玩,對不對?看我不踢爆你的肥,你奶奶的!”
但……依舊是一片死寂。
一股冷颼颼的風從向我吹來,我卻感覺到四肢無力,沒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的呆在原地。
烏黑的長髮如瀑,率先從滑落。
我已是心中冰涼,極度的恐怖從心靈深處蒸騰而起。胖子是短髮啊,哪來的那樣長的恐怖頭髮?
長髮已經是從一直低垂到地板上,依舊在向我蔓延,它們大片地鋪在地板上,既噁心,又恐怖,讓我只能哆嗦着拼命地往後撤出兩步。
黑髮蠕動得很慢,一點點,一絲絲,向我靠近,我能夠清晰感覺到它在迫近,死亡近在咫尺,那就彷彿是將行刑的那一刻無限慢放,所以由此衍生的恐懼也是越來越濃烈。
直到……一隻青紫色的手,忽然出現在牀沿。
我的心臟咯噔懸停,手也哆哆嗦嗦地探入口袋中,握緊了雷電符。
咯咯咯咯咯……彷彿是骨骼摩擦的怪異噪音從傳來,接着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猶如蜘蛛般,慢悠悠地伸出腦袋。
她的臉色如屍骸般蒼白。
她沒有瞳孔,只有大片泡腫般的眼白。
她四肢着地,以非人的恐怖姿態,一點點地向我爬來,而我猝然意識到,她是腹部朝天,背部朝地,而腦袋卻是很正常的姿態。所以,她的腦袋在脖子上是扭曲整整一百八十度的!!!
她的頭髮終於纏繞上了我的,猶如觸手般,敏銳地又在我的上滑動,向腰間蔓延。那層層的黑髮將我的緊緊裹住,像是蜘蛛吃掉獵物之前,必然以蛛網將其完全覆蓋一般!
我咬緊牙關,奮力的激活雷電符,向它擲出去。
目標精準,直接砸在她的臉部。
那些頭髮頓時熊熊燃燒起來,但在火光中,我的心臟卻更加冰冷,因爲她那逐漸燒焦的臉上,卻依舊掛着我無比熟悉的詭笑。
咣噹!
門被一條腿踢爆。
趙胭脂英姿颯爽地闖入,讓我絕地逢生一般。
“啊?大清早的那樣吵鬧,你們在幹嘛?”傳來胖子惱火的叫嚷,帶着一股子濃濃的起牀氣。
所有的頭髮已然如退潮般消失在牀底,怪物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