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偉正琢磨的興起,神識之中悄然一動,營帳之外,緩緩逼近兩道人影,一道人影乃是先前來過的杜馨兒,另一人則是那被稱爲鐵丁的團員,從外面衆人的交談之中得知,便是此人揹着自己回來的。
杜馨兒先進的營帳,鐵丁隨後,還提着些東西,瞥見吳偉正翻看着先前歸還給他的物件,頓時眉頭微微一皺,冷語道:“放心吧,我們殺狼傭兵團雖然算不上光明正大,但也不至於打家劫舍,你身上這點家當我們真還看不上。”
聞言,吳偉微微一愣,立時明白了杜馨兒誤解了自己,只不過卻也是懶得爭辯:“杜大小姐和另外那位兄弟,大半夜的前來,總不會是來找我聊天吧。”
見吳偉撇開話題,杜馨兒皺了皺眉頭,這人好生不禮貌:“先前見得你昏迷不醒,還以爲你救不活了,眼下看來你這精神頭倒是意外的好,還真懷疑我是不是救錯人了。”
“昏睡久了,一下子睡不着,”吳偉笑了笑,敷衍過去,只是不知爲何,總覺得這杜馨兒似乎話裡帶刺,聽着讓人覺着不自在。
自打成修印者之後,吳偉睡眠的時間就被極度壓縮,尤其是當遇上修煉瓶頸又或者在清源閣讀書之時,便是每宿每夜的看,身下墊着聚靈印陣,連着數十日不睡都是常事。
但若是有閒暇,吳偉依舊會每週儘量抽空睡上七八個小時,以提醒自己身爲人類的身份,念起昔日自Z市離去前的景象,在清源門中過了那麼多年,難免有些恍惚或者遺忘。
看着吳偉一臉優哉遊哉,還不時走神的模樣,杜馨兒忽得覺得一口氣悶在胸口,虧自己還因爲父親不帶此人隨行而生他的氣,如今看來,這人根本絲毫沒有自覺,當即冷聲道:“何事,當然是爲了把這些明日的水糧給你,順便提醒你一句,我們明日一早便走。不過,眼下看來,倒是多餘了,看你的樣子,明明毫無半點印力,卻是根本是一臉不擔心的樣子,也不知道這一路你是怎麼過來的。”
這此杜馨兒話中的火藥味,吳偉可算是聽得一分不差了。
當即臉上抽了抽,慌忙道:“倒是在下孟浪了,杜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還沒歸還呢,又如何敢再度勞煩杜團長,既然杜團長已經安排好了,那在下自當欣然接受。眼下有水有糧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在下自信有手有腳,也有着幾年沙漠中行走的歷練,又豈敢再度叨擾諸位。”
見得吳偉態度服軟,杜馨兒總算是消了大半的氣,冷言緩聲道:“六七天的路程,一人獨行,在如今這大漠之中可不是什麼容易事,就你這般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遇上幾隻異獸,保證把你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吳偉聽得汗顏,怎麼看自己都是個身強體壯的健全男子,手無縛雞之力什麼的,有的過分了吧。
“先前若不是因爲那白狼引我們找到你,又是我將你帶回,我纔沒心思跟你說三道四。”見吳偉似是想出口反駁,杜馨兒不耐煩地打斷道,“如今這世道,你們這些尋常人,就該老老實實地呆在城市中,去這大漠做什麼研究探險,簡直就是找死。”
“杜姑娘的意思,在下是明白了,但是讓沒有修印的人,就乖乖待在其餘人的保護之下,在下卻是認爲不對。”吳偉搖了搖頭,正色道,雖然說這小姑娘品性還是不錯,但是有些東西卻是必須糾正。
“修印者有身體的優勢,有修印的能力,在身體和精神上或許遠超其他人,但是卻並不能因此否定其他人的生存和生活方式,世界的本原,並非是單一的,而是多樣化的融合,唯有不同文化和意識的切磋,才能綻放出獨特的魅力。我曾在一個遺蹟之中見過一羣人,他們乃是乃是修道一族,天賦異稟,但他們不求修印得道,不願被捲入殺戮之中,他們的願望只不過是追求平淡安然的生活,那般平平淡淡地活下去便是他們最大的夢想。”
“不同的夢想才能創造不同的未來,人格的不同導致人各有志,不該因爲能力的差異和水準去否定一些人的生活方式,要知道,不管這世界如何的變化,印力並非是全部,修印也並非是所有人的選擇。”
杜馨兒聽得微微失神,不知爲何,吳偉的話,讓她想起了昔日教授她印力的師傅,似乎也曾說過類似的話語,只不過,隨着一年來的歷練和搏殺,那些話卻是在持續不斷的爭鬥之中被消磨殆盡。
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子,杜馨兒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他的雙眸,就像此刻沙漠上空的星辰一般璀璨耀眼,向綠洲中的溪水一般清澈。
“大小姐,不能失了氣勢!”邊上的鐵丁悄聲說道,“你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別忘了我們來的目的。”
聞言,杜馨兒神色微微一凜:“沒錯,你說的是有幾分道理,但是沙漠之中自有沙漠的法則,在沙漠之中,肆意妄爲只會招來禍端,若是放在以前,你大可以一人獨闖,我才懶得理你,但如今沙漠之中異獸橫行,你夢想再大,憑你一人如何能保住性命,你倒不妨好好想想。”
“沒錯,大小姐的意思就是讓你跟着我們。”鐵丁脫口說道。
“跟着你們?”吳偉這才明白,原來是這事,早說不就好了,扯這麼多。
杜馨兒恨恨地白了一眼鐵丁,她本來想讓吳偉求他們幫他,然後再順水推舟應承下來,卻是被鐵丁的多嘴打亂了計劃,“沒錯,如此一來,只要跟着我們的足跡,你便能順利走出大漠。”
“這倒是個好主意。”吳偉笑了笑,“早知道大小姐來是爲了給我開後門,我就應該掃榻相迎,舉雙手錶示感謝,不過如此一來,杜團長那邊是否不好交代。”
“哼,又不是讓你跟我們一起走,只是你自己擅作主張跟着我們罷了,他能有什麼意見。”杜馨兒似是想起了什麼,“再說,這次是他本來就是他不對。”
“也罷,那便這樣,多謝馨兒大小姐了。”
“也不用多謝,只不過我做人有始有終。”杜馨兒遞過一塊赤紅色的石頭,言語之中透着一股傲氣,“這是一塊狻猊炎石,是我原來用來訓練狻猊之用,只要在三裡之內便能夠感應到我座下的赤炎狻猊方位,不過也要你能跟上,否則的話便無絲毫用處。”杜馨兒說完,旋即快步走出了營帳。
“諾,大小姐的好意,可不是誰都受得起的。”見得杜馨兒出了營帳,鐵丁緊繃的臉上方纔出現些許的緩和,嘟囔了幾聲,將手中的東西丟了過去,“這是給你的水糧,足夠你用上七天七夜了。”
“你們大小姐,平日裡待你們不好?”看得鐵丁那放鬆下來的表情,吳偉隨意一笑,自鐵丁手中接過東西來。
“沒有沒有,大小姐待我們可好了!”鐵丁用整個營帳內都聽得到的聲音大聲說道,隨後又豎起一根指頭來,低聲道,“噓,大小姐神識強大,不要亂說話。”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有什麼好遮掩的。”
杜馨兒的聲音自營帳外遙遙從傳來,嚇得鐵丁差點把東西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