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天峰傳送臺,一道耀眼的明光透過數道層雲,直攝而下,在即將靠近那傳送臺的時候,卻是頓了一頓,迅疾化成一道疾光,投入到一個堆放在右側的投壺之中,投壺清響間,那道疾光化成一道刻着隱秘文字的符紙。
“是張執事的密信?”隨着那符紙顯現,一個老者疾步而來,伸手一捻,取過那道符紙,當視線飄落之際,眼睛驟然一亮。
那張執事乃是如今清源門派遣在外的最高職位的人員,專門負責諜報之職,既然是有他親自簽發的密信,可想而知有多重要。
天拙峰大殿之中,一中年男子如一名優雅文士,手持紙扇,緩步而行,先前的那道密信已然在男子的手中。
男子步履沉穩,每一步都是一樣的距離,渾身上下更是看不出一絲修爲的痕跡,就如同一個凡人一般,但便是這毫無修爲般的身姿,卻是給人以極大的壓迫之感,此人便是清源門宗主張天源。
“張執事說道,他們多方探查,證實了陳家通過西方聖庭的聖職長老,如今已經與聖職殿主教搭上了線,想要將神魔之井劃分而治;而萬獸谷卻是和沐家暗地裡達成了協議,至於最後那個南宮家,卻是還不曾有所動作,這些修印門派,之前那次會盟還口口聲聲地稱要共御外敵,如今對方只不過丟了跟骨頭,卻都緊巴着貼了上去。人心難測啊!”
張天源的身後,大長老莫道子,和千源子緊隨而行,兩人深得張天源的信任,重要事宜等都要與他們相商決定。
昔日隨着神魔之井降落到地球的一共有四家,其中勢力最爲龐大的便是奇家,而緊隨其後的便是沐家、南宮家族以及陳家。
“他們不仁,便不要說我們不義,既然這樣,那麼我們早先與奇家那邊的商談,便要加快些腳步,免得對方趁勢擡價,要價越來越高。”千源子微微皺眉,與奇家的事一直是他在居中聯繫,雖然與奇千萬的交情尚可,但誰也說不好,在利益的面前人會化成何等的兇獸。
“各有各的打算罷了,他們既然有所動作,那也不要怪我們早就未雨綢繆了,要來的始終要來,就讓我看看究竟誰能笑到最後。”
“宗主放心,奇家那邊我會親自去一趟,畢竟如今的形勢下,既然同爲盟友,也需要知會一聲,讓我們和他們的人動起來,不要落於下風。”
“不,此行事關重大,這次我與你同去。”張天源緩緩搖頭,極爲嚴肅的說道,“還有,讓清源鎮的弟子準備好,七日之後啓程。”
清源門宗主張天源,親率弟子前往凡世的消息在清源門引起了極大的轟動,而更多的弟子,更是熱切地將其視爲清源門出世的一大步。
清源門宗門後山。
八百丈谷。
此處人跡罕至,便在清源宗門的後山之中,亦是鮮有弟子選擇此地,在清源宗門之中,算是比較深入的詭地,此處雖是靈氣瀰漫,但卻是常年爲黑霧籠罩,危機莫測,若是沒有長老等級的長者帶路,只怕九死一生。
終年黑霧籠罩之下,便是用掌門令牌,亦是不能得窺其一二。
層層迷霧撥開,谷底深處。
六道詭黑的巨大黑柱聳立在巖谷之中,黑耀般光潔的石壁閃動着詭異的光芒,露出地面的高度不過兩丈有餘,但看那石柱的粗細,顯然那露出的部分並非是主體,真正的主體應是在那地面之下。
不是爲了向上,反而是爲了向下深入,似是要溝通地脈之中的什麼。
石體之上,黑色通體夾雜着銀光閃爍,那黑柱的中間方位,卻是站着一個黑衣中年男子,他如這般挺立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衣角乃至額頭之上甚至被露水濡溼了一片,此刻的他就如同一尊石像一般,紋絲不動。
不遠處,一個女子和一個男子極爲認真地看着那黑衣中年男子的身姿。女子的面色間倒是還掛着些許戲謔,但那年輕男子的面色卻是極爲的冷峻。
“天階陣法!雖然看不出路數,但品階倒是沒什麼問題,這人懂得倒是不少。”那女子面露驚詫,卻是嘖嘖稱奇,“你跟他這麼久,就沒看出他什麼來歷。”
那年輕的男子面色蒼白,半掩着面容,卻是絲毫沒有理睬女子的打算。
女子身着粉色長袍,雪肌微露,甚至看着有些慘白,儼然一笑間,眉宇之中透着一股魅惑,更有黑氣與血氣交雜,深眸之中幽怨猶藏,奪人心神。
只不過,卻是對那男子起不到什麼作用。
“我們只是合作關係,他防你與防我一樣。你再怎麼打聽也沒用。”說話之人虛掩着半邊,卻是從面罩下擠出一句話來,冰冷地答道。
“呵呵,小哥哥還真是不領情呢。”說話的女子眉宇之間掠過一絲冷意,更有兇戾涌動,卻是迅疾被壓制了下去。
嬌媚女子正是木蘭碩,如今的她,與那血珠的聯繫卻是越加的緊密了,她沒有煉化血珠,血珠亦沒有度了他,但是兩者卻是越加的融合,仿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便是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那個纔是真正的自己。
那場中的黑衣男子,忽得手中一抖。雙眸驟然一陣,卻是見那圍繞着他的黑氣,忽然自那黑柱周圍不斷涌出,恍若惡靈一般,朝着四面涌去。
他雙手打出一片法決,“嗖”地一聲,那石柱的中心,無數的黑氣狂涌而出,竟是將那地面染成一片黑色,周圍的樹木在一瞬之間顫抖起來,不少樹木更是在一瞬間枯敗下去,而存活下來的那些樹木,在那黑氣之中卻也是越發的詭異起來。
周圍的黑氣原來極爲稀薄,隨後卻是越來越濃濃厚,到最後更是如同墨汁一般粘稠,不斷的向着周圍擴散開去。
“嘖嘖,竟然還真的被他打通了。”木蘭碩眉角一擡,頗爲意外的看了看來人,她對印陣也頗有造詣,但眼前這道詭異的無名印陣,以她的實力卻是難以佈陣,畢竟是天階下品印陣,並非他們這種非專業人士可以操控的。
看來此人的實力,甚至連千源子比之都差了一線。
那層層的黑氣之中,隨着空間的一陣扭曲,一道詭異的氣息逸散而出,恍若陰曹地府間的惡鬼出世一般,尖嘯之聲四起。
風凌霄和木蘭碩,只覺得身體驟然一顫,卻是見那黑氣之中,如有深淵現世,看至不穿,望之不透,唯有極大的恐懼悠然而出,如同一隻兇惡的異獸。
黑色死氣四處涌動,如同實質的霧靄一般,朝着四周急速逸散而去,如同波浪一般不斷的侵蝕着周圍的植被,一時之間,那谷底之中,鳥啼蟲鳴盡數消失殆盡。
八百丈谷,在一瞬之間,生靈近乎死絕,成了名副其實的死亡谷。
木蘭碩全身一顫,這股強大的死氣,使得她體內的血珠竟是有些壓抑不住。
“我只不過是打通了一處不穩定的井眼罷了,雖然只能存在短短十數日,但對於我等的大事卻已經足夠了,如今,張天源離開了清源門,只要時機一到,此處的異化將再無阻擋,屆時,大事可成。”
“嘖嘖,若是讓清源門的人知道,你在數年之前便在此處埋下了楔子,只怕他們都要丟臉丟到老家去了。”木蘭碩哂笑道。
“哼,你莫要輕看了古晟,想當年我神分三縷,潛入崑崙境之中,卻是依舊爲其發覺,虧得將其引出崑崙境內,隕落一縷,方纔有今日之機,今次,便是我等目標達成之日,也是我大仇得報之時。”黑衣男子漠然道。
“當然,當初答應你們的,亦是一分不少。”
聽得那黑衣男子說道最後,木蘭碩那愈加陰冷的目光這才取回了些暖意。
“希望閣下到時候信守諾言!不然,我不介意多砍死一個人。”
清源閣之中。
許是臨近考覈,來清源閣看書的人卻是越發的少了,全閣上下,透着一股冷清的,若非有着法陣相護,只怕便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風。
閣外的石猴子身上已然積了一層厚厚的寒霜,卻是依舊如往日一般,目不斜視地守衛着這方樓閣。
閣中一層,吳偉卻是正翻看着一本《上古醫典》。
“嘖嘖,你怎麼會看這些凡間的岐黃之術。”能面撇了撇嘴,一臉的無趣模樣。
“《上古醫典》乃是千年來不少醫者總結的經驗,卻是極爲深奧獨到,當其與印力相結合之際,更似是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尤其是葛洪的著作,如今看時卻是有獨到之處。”
吳偉也不理會能面所言,自顧自的翻看着手中的書本。
當然,吳偉看此書,並非毫無目的,最直接的一個原因便是先前他自那死去的黑色通天蛟體內取出來的那東西。
“龍涎香麼?”吳偉翻看着手中的書本,卻是想着那龍涎香的用處,這可是真正的龍涎香,與凡世間的那同名的東西大不一樣,且不說別的,單單是在煉丹或者直接入藥都大有可爲。
更不用說,還能夠在繪製獨特的幻陣。
如今在此,一方面便是參照古籍想尋些使用的方法,另一方面,也是要將這清源閣一層的書看完。想到此處,吳偉有些眼熱地看完那清源閣二層,只不過看似雖近,卻如今的他依舊是可望不可及。
吳偉起身,將手中的兩本丹藥書放回他原來的所在,眼神移向那不遠處的角落。如今的清源閣一層,若是說要他沒看完的地方,便剩下那一處角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