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門主,今日我沐家多有冒犯,還望見諒,下月我沐家與西方聖地召開聯盟儀式,若是有空,還請來捧個場。”沐筱屏笑着說道,隨後緩緩轉向奇玉,“當然,奇家少爺有空的話,不妨也一起來看看,歡迎之至。”
“那是自然,沐家大小姐相邀,我奇家定然要捧場。”奇玉欣然應道。
兩人一問一道,離去之時,場內一片祥和氣氛,若不是看那清源門內一片殘垣廢墟,還真差點讓人以爲在場諸位感情深厚。
“張門主,你們清源門倒是有個不錯的印陣師。”臨走前,仙東生看了看恆天峰的方向,忽而開口說道。
張天源微微一愣,旋即像是想起了什麼:“是麼,那倒是多謝前輩讚譽了。”
“哈哈!”仙東生的視線自張天源的身上緩緩掃過,逗留片刻,旋即起步,那緩緩步去的身影猶如一座巨大的豐碑,令人難以望其項背。
隨着沐家離去,西方聖地的二人自然沒有理由再待下去,只得垂頭喪氣地離去,臨走之時西方聖子還不忘用陰毒的眼神掃過張天源的身上。
片刻之後,整個清源門禁地的上空亦是一下子空曠了許多。
事情到此,也算是告一段落。
“奇家少主大駕光臨,本該以盛情款待,只不過如今清源門這番境地,實在是無暇兼顧此事,倒是請奇少爺見諒。”便是張天源,亦是難得地擠出了一絲笑容,只不過,不知怎麼地,那笑臉看着卻是有些瘮人。
“無妨,我們兩家既然已經結成聯盟,日後少不得走動,屆時等張門主整飭完畢,我等當攜禮再來拜訪。”奇玉微微笑道,“還有,張門主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可以與我身邊這位金先生詳談,此人乃是我奇家的一位賬房先生。有什麼需要儘可讓他代爲安排。我門兩家既然亦是同盟,還需得扶搖相助。”
奇玉說罷,朝着身後的人微微點頭,低聲安排些事項,看這樣子,這位金管事只怕是要在清源門長駐了。
清源大陣之下,古晟的表情終於是微微放鬆了些許,先前的他,一直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那仙東生帶來的巨大壓迫,使得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此刻放鬆之後,便是連手心都有些微微濡溼。
不愧是東域劍人仙東生,刀劍未曾出鞘,劍氣卻是已然遍佈此地。遍地的清源大陣之間,隱約可見道道破碎的劍氣流露與其中,只要仙東生一旦出手,那些劍氣便會爆發出無盡的殺意,將清源大陣從內打碎,當然,這是在古晟不插手的前提之下。
千百年沒出此山,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古晟想到些許,不由得有些失神,他許久未涉足東域,只顧埋頭研究,這些年來外界果然出了些有爲的年輕後輩。
就在冥想之時,不遠處的神識波動微微傳來,卻是陳輕羽的神識。
“怎麼說?”古晟振作精神,問道。
“師尊,按照您的指示,先前我們在你說的地方發現了肖洛清他們的蹤跡,只不過交手之際卻是爲那空間亂流打亂,最後還是失去了他們的蹤跡。”
“明白了,那肖洛清詭計多端,確實令人防不勝防,只怕他到此之前,便是已經做好了撤退的打算。就算不依靠空間裂縫,只怕他想要走,你們還真未必攔得住。”
“師父明鑑,此人卻是手段高超,張默長老頻頻出手,卻也是一時奈他不得。”陳輕羽點頭道,“此人離去之後,我們隨後又通過他們留下的空間波動尋找到了他們逃離的地方,卻是八百丈谷之外。”
“繼續。”古晟眉頭微微皺起,他知道八百丈谷那裡一處地方好像是陣眼之處。
“正是如此,我們推測他們有可能在那裡設下逃離的陣法或者其他,故而緊追不捨,卻是意外在那處撞見了身受重傷的扶蘇師弟,從扶蘇師弟那裡,我們得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講到此處,陳輕羽頓了一頓,“他告訴我們,肖洛清等人的確是從那八百丈谷逃脫沒錯,不過他們在逃走的時候還順手帶走了我們一個清源門的弟子,若是他看得沒錯,被帶走的那人,好像……是吳偉師弟。”
“哦,竟然是那小子,那小子怎麼會在那裡!”古晟不免一陣頭大,吳偉修行尚淺,若是真落在肖洛清的手中,只怕撐不了一天半日的。
“這個,我也不知,只不過據扶蘇師兄所說,似乎是吳偉師弟身上的兩盞燈引起了對方的注意,看他們帶走吳偉師弟的時候,似乎並未痛下殺手。只不過吳偉師弟這運氣實在是有些太差了。”陳輕羽哭喪着一臉,他可是還記得張佳佳託他照顧吳偉的事,若是等她閉關出來,發現吳偉生死不明,那自家的好日子可就到頭了。
“唉!原先我觀他命相,便是多舛之相,本欲爲其平止其周身的運勢,再將他派下山入世修行,只不過由此看來,終究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古晟伸出五指,自一個小瓶之中彈出一絲精血,那精血正是諸位弟子拜入師門之時他特意留下的。
古晟指尖微動,凌空虛劃,化作一方極爲複雜的天乩印陣。
觀其命盤,其本命多舛,乃古木逢春,遇死化生之卦。古晟不由得想起昔日千源子所說吳偉在鏡道乾坤之前的異象。
由內而外,古晟徐徐觀之,片刻之後,他的眉角竟是緩緩舒展而開,兇中有吉,看似危險至極,可是兜兜轉轉,卻又是柳暗花明。
是天意麼?古晟看那命盤,竟似是有些看不穿,卜不透,對於不過原始印的弟子,他還是初次看到這般怪異的運勢。
“我本不清楚這卦乃是何意,如此看來,倒是應了昔日那一茬,以你師弟的卦象,若是他一直呆在這清源門之中,反而是難以存進,如今大難將至,誰又知不枯木逢春,逢凶化吉之兆,或許於他,也是一個破堅重生之機。”
“師傅的意識是,師弟這次被那肖洛清劫走,是福不是禍?”
“福之禍所依,禍之福所依。福禍本就兩看想不厭,他此行定然是兇險之際,只不過險中卻是有一處生機,若是能夠把握住那一線機會,那便可以行逆轉天命之道。”
“放心吧,既然肖洛清是帶他走,想必至少短時間之內不會動手。”古晟嘆了口氣,“這事你就暫且不用管了,日後我會關注其命勢走向,等此間事了,我會向張天源說一聲,我這把老骨頭,也好帶着你們幾個,去好好看看這世界,尋尋你們的師弟,這世道,如今已經變了。”
“恩,那到時記得喊上我哈,畢竟我跟師妹保證過了,”陳輕羽聞言,語氣之中輕鬆了不少。
“你倒是見風使舵的快,呱噪,眼下山門之中,還有諸多弟子等待救援,趕緊去,還有那些被神魔死氣侵染的諸多師兄弟,能救則救,多留些福澤也是好事。”
“是,謹遵師令。”
陳輕羽的神識悄然遠去,此刻此地,唯古晟一人,坐於那清源大陣之中,看着那半空之中徐徐運轉的命盤,似是睡着了一般,在思考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