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笑,自這漆黑夜色之中突兀響起,引得衆人一陣側目,這聲狂笑,是自那名爲張博玉的男子口中發出。是慘敗之前的掙扎,還是死亡之前的自大?
在他的身上,吳偉隱隱捕捉到一股似曾相識的氣息,沒錯,跟着那個在黃府的裸泳男給人的感覺,雖然不盡相同,但是卻有着幾分相象,那是一種源於本心的桀驁自信。“看來,這事情的結局,並不會那麼簡單。”
在那如同黑洞一般洪流的攻勢之前,張博玉的身形卻是巍自不動,任憑那充滿着殺意的印力撕裂開身上的衣物,伴隨着那鋪天蓋地襲來的洶涌攻勢,那笑聲迅速被巨大的轟鳴聲所替代。在萬獸谷的衆人看來,勝利,已成定局。
那如同殺戮絕境一般的威力,便是五旋巔峰的修印者,都不能安然無恙。
戰場之上,除了那轟天的巨震之外,這片黑暗之中的兵刃交錯聲,卻是盡數停下,所有的人的視線皆然轉移到那巨大的轟鳴之內,因爲所有人都知道,最終的定局,將在這最爲壯觀的爆炸之中誕生。
“師兄————!”狐媚女子那抑揚頓挫的肉麻聲音之中,透着些許的擔憂。
雷陣卻是翻了個白眼,估計就算自己死了,這個沒啥良心的女子都不見得會說上一兩句貼心的話,甚至還有可能到自己的墓碑上踩上兩腳,而師兄若是掉了根毛髮,她便是恨不得把心肝掏出來,大概,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吧。
那巨大的槍尖上蘊含的力量,如同吸盡了在這地面之上的所有印力一般,不止那異獸的體內,甚至連着那虛空之中的印力氣息,一眼望去,都是空空蕩蕩,這宛若彗星墜落一般的巨大坑洞,毫無停滯得向前延伸而去,被如同撕裂天地一般重擊的洞穿,這等威勢,始印之下,絕無僅有。
隨着那道狂妄笑聲的收斂,那聲音的主人臉龐之上,一股灼熱炎氣暴涌而起,周遭墜落的雨水,在一瞬之間,驟然爆開,化爲騰騰蒸汽,吳偉的眼皮猛地一跳,這人身上的炎屬性印力,竟是純粹如斯,此刻的張博玉,便彷彿一座活體火山一般,那周身運轉的印力,便是那火山崩裂而出的岩漿,自身體的毛孔之中四溢而出的氣息,便是要將這空氣點燃一般。他身邊的雨水,在急劇的蒸發,他腳下那泥濘的土地,在迅速的乾涸,甚至皸裂。明明漫天瀰漫着無窮無盡的雨滴,衆人的腦海之中卻是產生了炎炎夏日一般的錯覺,那種灼熱,就如同在呼吸着火焰一般。
“這萬獸谷的秘法,的確是有些奧秘,不過,你我的等級,差的太大了。”這含糊不清的聲音,被那巨大的爆裂聲所淹沒。
陸侯並沒有聽到前者的聲音,但是此刻他的心中,卻是不知何緣故生起了一股強烈的不詳預感來。
在那數道目光的牢牢注視之下,張博玉的雙手,自虛空之中,打出一個詭異的手印來,手背之上,道道猙獰青筋畢露,那虛幻手印,自空中留下緩緩劃過的金色殘影,下一刻,衆人的眼瞳之中,瞬間被鋪天蓋地的金色璀璨光芒所填滿。
“地階下品——洞冥手。”輕輕的斥聲,自半空之中響起。
這手印拍出的霎那,那半空之中的雨點,伴隨着轟然間的波動,猛地向外潰散而去,就彷彿平靜的湖水,被投入了偌大的巨石一般。
“這已經是我會的最下級的功法,接不接的住,就看你的運氣了。”張博玉淡淡一笑,瞬息之間,遮天手印豁然拍出。
兩人的腳下,那本就已經形同廢墟一般的場地,在數道駭然目光之中,自那相撞的中心,向四周擴散而去,瞬間化爲齏粉。
而幾乎在同一時間,黃府之內的一座僻靜湖泊之內,一個漂浮於湖面之上的男子的雙眸卻是驀然睜開,瞳孔之中,流光微溢,“還說最近總覺得心裡有什麼不踏實的東西,原來是張博玉這小子來了,唉,我還沒遊多久呢……”
隨着一聲嘆息,男子的身影,自那清湖之中橫掠而出,如同一枚流星一般,消逝在夜空之中……
只不過片刻,一道比原先快上數倍速度的身影卻是自男子離去的方向,折返了回來,急墜入那湖水之中,伴隨着凌亂的叫聲響徹夜空,“糟了糟了,差點忘記了,衣服沒穿。”
“哼,你們就等着死心……吧”隨着張博玉擊出的那驚天一掌,那還未出口的話,硬生生的終結在了雷陣眼前的男子的無言之中,在看到了那巨掌的威勢,男子的眼中似是失了神一般,那恍若山嶽一般砸落的威勢,竟將這漫天的雨水盡數颳去,啪嗒嗒的一陣,如小石塊一般飈射在吳偉的身上,砸得他全身一陣發疼。
這真是神仙打打架,凡人便遭殃。
令人目瞪口呆的結局,使得萬獸谷的形勢在片刻之間扭轉。原本還掛在臉上的嘲笑,卻是陡然間凝固。
身爲對戰雙方的陸侯和他的異獸,在那巨大的衝擊之下,身體不由自主地爆射而出,重重的砸落在那供行人躲雨的屋舍之上,頓時,木屑橫飛之間,整座屋舍化爲一座廢墟。
“不可能,這清源鎮的弟子招收大比,是絕對不會允許結成始印的人蔘加的,爲什麼,你們會來。”暴雨傾盆,在那泥濘的廢墟之間,陸侯掙扎着問出最後一句話了。
“啊?”張博玉的臉上,露出一副像是看着傻子一樣的表情,“你聽誰說我是來參加清源門的弟子選拔的。”
撓了撓腦子,對前者的疑問,張博玉擺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來:“我只不過是個帶隊的,他們幾人纔是來參加選拔的。”
聽得前者的話語,怒氣攻心的陸侯自口中噴出一口鮮血來,終是暈了過去。
面如死灰的神色,涌上餘下的萬獸谷衆人臉龐之上。
被擊潰的陸侯遠遠的摔落在那廢墟之間,顯然已無再戰之力,那原本座下的兇狠異獸亦是在衝擊之下當場死去,剩下的萬獸谷衆人皆是一陣面面相覷,先前還在叫囂的他們,此刻,卻是一片尷尬的寂靜,在驚懼之中,衆人的腳步,微微的向後退去。
“師兄,剩下的幾人怎麼辦,殺了麼?”如驚雷一般的聲音憑空炸響,那漫天的雨點似乎也是對這即將結束的戰鬥失去了興趣,漸漸轉小下去。
雷陣努了努嘴,視線瞥向那萌生了退意的大汗淋漓的幾人。
“我是沒什麼興趣了,你們看着辦吧。不過,這裡畢竟不是我們通天靈洞的地盤,差不多就行,不要下狠手,若是鬧大了,對你們的選拔也有影響。”
話音未落,張博玉的臉上,忽的跳出一個詭異的表情來。
“我去,果然我不該來這清源鎮的,先是被個老頭子盯上,現在又被那個死對頭髮現了,這清源鎮,果然是我的大凶之地。”
衆人聞言,皆是不明所以的一愣,只得無奈的看向近乎發狂的張博玉,這平日裡天不怕地不怕的師兄,此番到了清源鎮卻似變了一個人一般。
而那萬獸谷的衆人聞言,卻是心中一鬆,看起來,似乎是有什麼人正在趕來,雖然不知道是何人,但是此刻的他們卻都是極爲虔誠地祈禱着那人的到來。
“師兄,那我們怎麼辦?”雷陣似是有些不甘,惡狠狠的盯着萬獸谷的幾人。
“分頭走。”張博玉咬了咬牙,恨聲道。
轉頭看着那剩下的衆人,雷陣面色鐵青的恐嚇道,“今天算你們走運,下次再讓我們看見,就沒這麼好運了。”
此刻的萬獸谷衆人,已然嚇得面色發白,顯然再生不起抗拒之心。只得像雞啄米一般,不停地點着腦袋,只不過心裡卻是將雷陣罵了數百遍。
“那傢伙八成是衝着我來的,你們先去東邊避一避,我去引開他們。”
“師兄,我跟你一道嘛。”狐媚女子拉着張博玉的胳膊,緊緊的貼了上去。
“去去,”張博玉似是對這女子極爲頭大,一臉的嫌棄道。
“哦”女子一臉沮喪,無奈的點了點頭。
片刻之間,衆人腳下印力奔涌,數道流影說散就散,只剩下萬獸谷的衆人,依舊一臉呆滯地看着那離去衆人的身影。
他們的性命,總算是保住了。
“去,快去看看大哥”人羣之中,不知是誰的聲音響了起來,衆人這才從驚愕之中回過神來,迅速朝着那屋舍的殘骸跑去。
“大哥,大哥,你沒事吧?”驚呼之間,衆人趕到。
“沒事,大哥還活着。”一人探了探陸侯的鼻息和那微弱的印力,感嘆道。
衆人那繃緊的神經皆是一緩,還好大哥沒事啊。
手忙腳亂的喂着服下藥丸的片刻之後,昏迷着的陸侯才堪堪轉醒,那微弱的氣息和慘白的臉色,使得此刻的他活像個死人一般,那張博玉的實力,遠遠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就在各人慶幸陸侯的死後劫生之際,他的臉色,卻是驟然一抖,那沾滿着泥濘的右手顧不上乾淨,自懷中胡亂摸了半天,終是緩緩停了下來,比得先前更是蒼白了數倍的煞白,涌上他的面龐。
“蛋,獸蛋呢,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