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玥身形疲憊地回到了蕭府,對於夙燁宸的檢查結果是,肖胥也檢查不出來,診脈之後,只聞細覷的小症,卻診斷不出病竈何方。
肖胥本事不到家,傾玥知道,可是肖太醫也不是隨傳隨到的,現在只能等着肖太醫回肖府給夙燁宸診治了。
那邊定不了病症,這邊傾玥連配藥都不能,只能乾巴巴地束手無措。
夜雪與紅箋看到小姐這副樣子回來,均是面露空茫,不解發生了何事。
傾玥也懶得與她們解釋,擡步便入了小書房,將近日內宅中饋賬目人員賬冊之類的俱是整理起來。
夜雪與紅箋在旁看着,不時地報告府內的情形,以及董氏那邊的情況。
哪知沒一會兒,外面便傳來嬤嬤的聲音,卻原來是老爺請傾玥前去書府。
他找自已幹什麼?
傾玥心中尋思,當即扔下了冊本朝閨房而去,走到半路,傾玥眸子發亮,又轉了回來,從一衆賬冊中抽出一本,塞進了袖口之中,這纔出門。紅箋在身後跟着給她更衣,一邊輕聲道,“小姐,讓奴婢陪您去吧,若是老爺有個怪罪……”
“他不會怪罪我的。”
傾玥淡聲回道,“老夫人壽宴之時,他在衆賓客面前出了醜,頂了個寵庶滅嫡之名,他內心鼓着口氣發不出來。我想這一次在別的方向有所疏漏給他抓着把柄了。爲了平息那種名聲,這一次怕是想找回場子來。”
父女之間總這樣僵着也不是回事,傾玥也知道。
蕭金庭想找回場子來,傾玥也給他機會,畢竟人家是長輩。這世上就沒聽說過晚輩不給長輩面子的事。
無論蕭金庭怎麼待她,也不論她如何委屈如此怨恨,表面上看來他們依然是有着深絆血緣的父女。
所以說,父女也不該有隔夜仇。
這些時間的冷靜,相信蕭金庭已經弄明白了這件事情。
況且那日在賓客面前,蕭金庭的確栽了個不大不小的跟頭,衆賓客朝廷命官居多,皇帝面前焉能不透風聲。
傾玥不認爲皇帝會偏向於她,但是上一次傾玥入宮時,皇帝還問起了他自已病症的診療之法,看起來皇帝還需要她。
既如此
,皇帝肯定不會眼睜睜看着她被欺負而袖手旁觀,總歸是會旁敲側擊地“提點”蕭金庭幾句吧。
傾玥抿了抿脣,煞有介事地朝紅箋挑挑眉,“別擔心,如果我不回來,別忘了去京兆尹府替我鳴冤。”
紅箋卻是被傾玥這話給震住了,像是負有重大使命一般,重重地點點頭,“小姐放心吧,奴婢就是攔御駕告御狀,也絕不會讓小姐受委屈的!”
“孺子可教。”
傾玥笑了,伸手勾了勾紅箋的瓊鼻,轉身朝外走去。
入了蕭金庭的院子,進了帶着武夫獨有味道,刀槍劍雨般的書房。
傾玥眉眼不動,無聲地朝四下掃視,嗯,與上次相比,這一次,蕭金庭的書房乾脆連一本書都不擺了,到處都是做成小很多號,只有巴掌大的兵器模型,以及捏成的兵將,零零星星地擺放着,卻煞氣橫現得猶如千軍萬馬。
這一次,蕭金庭的書房內沒別人,只有他一個,書案上擺了一本兵書,也就只有那本是書吧。
傾玥收回目光,站在原地,眼觀鼻鼻觀心,把自已當雕像。
“怎麼,還在怪你父親?”
過了許多,蕭金庭終於沉息不住了。
他在戰場打了十多年仗了,一個沉不住氣,便有可能葬送自已將士的性命,在生死攸關之時,他死也要沉得住氣。
但是在自已女兒面前,他這個當父親,從來都有失專業水準,不但沉不住氣,還露出偏愛的本性,寵愛蕭羽菲,厭惡蕭傾玥。
“女兒不敢。”
傾玥淡淡地長下眼簾,露出雲淡風清的表情,語氣更是猶如在處理他人之事般。
蕭金庭從桌前站起來,目光帶着威儀和淡淡的責備之色,對傾玥說道,“你莫要如此,老夫人壽宴那一日,你身爲大姐,理應該招呼下賓客,而非讓家門醜事敗壞人前。”
原來蕭金庭是來問罪的。
傾玥挑動眉頭,神情發寒。
蕭金庭卻彷彿沒看見一般,臉上甚至帶了一絲喜慶之色,勸慰道,“黎王雖然與你無緣,但是卻與你妹妹菲兒有緣,傾玥你也該豁達一些,莫要處處與你妹妹做對。她今後做了黎王妃,還能少得了你的好處
了?”
聽到蕭金庭這番言語,傾玥簡直震驚了,她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瞳孔看着蕭金庭,可這個人臉上依然是那樣喜慶,彷彿那親事就在眼前一般,“若是黎王一提親,那是最好的了。但是你妹妹說過此事與黎王有關係,爲父卻也相信了,並且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所以,你身爲長姐,必須祝賀你妹妹。若是府內再有個差錯,莫怪爲父不容情。”
現在是傾玥掌握中饋,若是出差錯,自然會尋到傾玥的頭上來。
令傾玥覺得驚奇的是,看起來蕭金庭已經知道了老夫人壽宴時,那小屋內發生的事情,並且認定是蕭羽菲所說的話,她要嫁予黎王。
傾玥倒沒料到,自已卻是促成了蕭羽菲與黎王的親事,只是這件事情,黎王會承認麼?
而且據知情人道,那一夜在屋子裡面的明明是董夢蘿與一個丫頭廝磨,現場根本就沒有出現蕭羽菲本人。
傾玥當然知道蕭羽菲是被董氏給暗中偷換了,可是令傾玥驚訝的是,董氏與蕭羽菲竟然向蕭金庭坦誠一切,還說黎王會來娶蕭羽菲,這對母女還真是,玩得夠大的啊!
“這蕭府之內,懂得醫術的只有你自已,只是現在你管起了中饋來,便要一切承擔起責任來。以後莫要再隨意到底灑藥,若是再出個其他事情,整個府邸上上下下,大家的臉面都不好看。”
蕭金庭注意到傾玥目光轉動,便知道她又有了想法,於是便進一步勸慰道。
“爹爹若是無其他事的話,女兒無告退了。”
傾玥不樂意再在這裡“聆聽教誨”。
她那麼大人了,她的行事準則,不是蕭金庭一兩句話就能更正過來的,何況她也不是真正的蕭傾玥,她有自已的行事準則,根本不需蕭金庭插手管制。
看到傾玥一副不樂意再受教的樣子,蕭金庭內心哀嘆一聲,搖了搖頭,對她最後說道,“爲父即刻前方邊關,這內宅之事便交予你了。只是你還年輕,多有不懂的地方,到時候向你母親多多請教便是……”
蕭金庭有意再語重心長地教導傾玥幾句,哪知道傾玥根本就不欲再聽他廢話。
什麼母親?那董氏一心要置她於死地,哪裡像她的母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