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教訓的是!”東方博忍着一肚子的氣,表面卻唯唯諾諾道,“臣知錯!”
騰親王道:“張御史啊,此事世子既然已經知錯,就別捅到父皇那裡了。”
張御史拱手道:“臣會酌情。”
東方珞轉向白鷺,“還不趕緊放了宋管事!有大伯父爲我做主,誰還敢造次?”
然後轉向東方博,“只是大伯父,請聽侄女一言。這宋管事以下犯上,若不懲治,怕是會引來後患啊!您想啊,這今日是關起門來在家裡,御史大人可以酌情不報。若不懲治,日後再犯,惹出更大的禍端來,那可如何是好?您說呢,王爺?峻”
“對!對!”騰親王連聲附和,“小神醫年紀雖小,卻是句句在理啊!小不懲則釀大禍!世子,這樣的道理,你這小侄女都懂呢!”
“來啊!”東方博陰沉着個臉,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在生宋管事的氣呢。“將宋管事拖下去,打------鯽”
“五十大板吧!”東方珞搶着道,“宋管事年紀也不小了,打八十大板怕是承受不住。還有啊!我看府裡都是些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那下手沒個輕重的。還是讓我這丫鬟去吧!黃鸝,你去!記着,量力而行。王爺,大伯,你們看,這樣子安排行嗎?”
東方博那沒有出口的“二十”,就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噎得他,整個脖子如同被人箍住了一般。
“啊!”騰親王胡亂的應着,眼睛卻瞄向凌五。
那傢伙低頭看腳尖,肩膀一聳一聳的,是想笑憋得難受嗎?心道,讓你躲在後面不出頭,最好憋死你!
然後極盡誇張的“哈哈哈!”大笑三聲。
東方珞就聽的毛骨悚然,退後一步,問道:“王爺,您沒事吧?”
騰親王擡頭看看天,然後擺正五官,看向東方珞,道:“本王能有什麼事?你怎麼還杵在這兒,不是說給你祖母看病嗎?”
東方珞卻看向東方博,“大伯,珞兒可以爲祖母治病嗎?”
東方博卻沒好氣的道:“你真的有把握治好你祖母?”
“當然!”東方珞斬釘截鐵的道。
“就憑你?”東方博滿臉的不屑。
十年了!太醫院的諸太醫都束手無策,只能拼力吊着命。她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居然敢大言不慚,誰信?
東方珞扯動嘴角,綻放了一個如花笑靨,讓整個人都明豔豔起來,“就憑騰親王叫我一聲小神醫!”
騰親王半握拳放在嘴邊,輕咳兩聲,以示自己的存在。
他算是發現了,這丫頭算計人不償命。只要開口講話,就勢必要將他捎帶上。
這是明目張膽的拿他當刀使啊!
他怎麼覺得,這種喜歡借勢的行爲,與某人很相似呢?
騰親王琢磨着,眼睛就偷偷的瞄向了凌五。後者負手而立,筆直的站着,竟是如臨大敵般。
他往四周看了看,附近有敵情嗎?
心裡不覺就樂了,能讓凌五緊張的事,可不多啊!
那邊東方博,想再說點兒輕賤的話,就一下子被噎住了。他能說騰親王是錯誤的嗎?
東方博咬牙切齒的道:“好!姑且讓你治治看!只是有一點兒,你來府中走動,必須守府裡的規矩。”
言外之意,東方珞來此治病,跟別的大夫的待遇是一樣的,就是每天診治完了,趕緊走人。
東方珞不禁覺得悲哀,原來,東方侯府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接她這個災星迴來的呀!
即便她現在是給祖母治病的大夫的身份,也是不允許住進來的。
東方珞毫無畏懼的回望東方博,“大伯這樣子說,還是把我當災星拒之門外啊!既然如此,那我就將祖母接走吧!免得每日出入,礙某些人的眼。”
“胡說八道!”東方博大聲呵斥。
東方珞也不惱,跟着提高了聲音,道:“我哪裡胡說八道了?莫非東方侯府已經不再嫌棄我災星的身份了?如果是這樣,那麼,我是不是可以搬回來了?”
東方博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道:“把你祖母接出去,說的什麼混賬話?”
東方珞冷笑,就知道她災星的帽子不會這麼容易摘掉。“那麼敢問大伯,祖母的病爲何拖了十年,一直不見好轉?”
“還不都因爲你這個災星!”東方博脫口而出。
東方珞道:“大伯搞清楚,這十年之內,我這個災星是不在府中的。難道大伯就沒想過,或者是府裡有冤魂之類的東西存在?”
“閉嘴!”東方博眼噴怒火。
東方珞聳聳肩,“嘴長在我身上,閉與不閉,不是大伯能說了算的!切!在場的就算不懂醫術,也該知道,養病得需要一個了良好的環境。太醫院的太醫們用了十年的時間,爲何沒有治好祖母的病?是他們醫術太差嗎?當然不是!真正的原因是東方侯府的這個環境不利於祖母康復。”
“是嗎?”李氏的聲音突然響起。
然後就看見她在姜嬤嬤和汪氏的攙扶下,有氣無力的走來。身後還跟了一羣女眷。
而黃鸝也已經辦完了差事,回來,悄悄的站到了東方珞身邊。
黃鸝本是練武之人,走幾步路,是絕對臉不紅氣不喘的。而她此刻的呼吸卻有點兒急,只有一個解釋,就是剛纔打人太賣力了。
東方珞看着黃鸝,就悄悄扯動了嘴角。
“胡鬧!”東方博見狀,氣不打一處來,“這是外院!你帶着女眷跑出來做什麼?”
李氏道:“身爲東方侯府的當家主母,六小姐如此桀驁乖張,我當然要出來。既然她爹孃不在,我就代她爹孃好好管教一下。”
“你代替不了!”東方珞凜然的站着,“原來,東方侯府真正當家作主的是世子夫人啊!難怪祖母的住處在最偏僻的角落!難怪我的爹孃會在府中沒有立足之地!”
“你------你你血口噴人!”李氏渾身氣抖道。
東方珞聳聳肩,“世子夫人謹言慎行啊!張御史大人在此呢!”
東方博被她這一提醒,瞬間打了個激靈。
不止張御史,還有騰親王!
騰親王此刻已經轉悠到了凌五面前,“你說,今天來的是不是很不是時候啊?要不,本王請你去雲仙居喝酒?”
凌五慵懶的開口,“王爺既然趕上了,不看着此事妥當了,拍拍屁股走人,真的好嗎?”
李氏驚呼一聲。
兩人看去,原來是被東方博連拖帶拽的到了騰親王面前,“見了王爺,還不趕緊行禮!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李氏吃疼,卻不敢吱聲,只能硬生生的忍下去。然後趕緊行禮,其他女眷也都跟着矮了身子。
不是她沒有規矩,實在是一見到東方珞,她所有的注意力就都在她那裡了。恨不得立刻將她打壓到地底下去!
“都起來吧!”騰親王訝異的咦了一聲,“世子夫人這是怎麼了?本王怎麼覺得整個人似乎不太對勁呢?”
東方博清清嗓子,“王爺莫怪!內人不日前傷了胳膊,至今未愈。”
李氏也趕忙道:“臣婦一直在內宅養着,聽說王爺來了,這纔不顧身體有恙,帶着府裡的女眷,前來拜見。”
“世子夫人有心了!”騰親王撇撇嘴,卻轉向東方珞,“小神醫,你大伯母都病成這樣了,爲何不給她醫治啊?”
東方珞不卑不亢道:“回稟王爺,世子夫人當時受傷的時候,民女就在場。但從那時起,她就一直拒絕民女的治療。民女是大夫,卻不是那求着病人治療的大夫!民女不知道原因,只是隱約的感到,整個的東方侯府都對我這個災星的身份似乎很忌憚。”
“王爺!”東方博嫌惡的看了東方珞一眼,拱手衝着騰親王,道:“不是東方侯府對這個災星忌憚,事實在這裡擺着,由不得不信啊!十年之前,東方侯府因爲她,成了什麼樣子,王爺不會不知道。十年來,她在庵裡修行,東方侯府一直很太平。現在,她私自偷跑回來,東方侯府又開始不得安寧!王爺可要爲臣做主啊!”
李氏也趕緊道:“王爺明鑑!這東方珞生下來就是爲了禍害東方侯府的!十年前是二房被弄的家破人亡。現在是我們大房------”說着竟然涕不成聲。
騰親王擡手揉眉心,直覺的頭疼,偷瞄到凌五,便瞬間有了主意,決定禍水東引。“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不過,凌五爺走南闖北見識的多,不知對此事有何看法啊?”
本來聽騰親王說難斷家務事,東方博夫婦心中一喜,以爲騰親王這是要放手不管了的事情。哪想到他話鋒一轉,卻將問題拋給了一介布衣。
對於凌五,李氏是不瞭解的,但卻知道他是東方珞一邊的。所以,剛想發作,卻被東方博按了下去。
東方侯常年駐守東方閣,那邊要想自給自足,就必須要有買賣往來。而凌五,就是那個不可或缺的人。
所以,東方博是知道凌五的厲害的!不然,今天也就不會允許他到府裡來了。
沒想到,騰親王會登門!關鍵的,凌五與騰親王居然是熟識的,這就更由不得他對凌五怠慢了。
卻不想,會讓他們趕上今天的事!
這個東方珞,果然只會給東方侯府帶來黴運!
凌五沒有立即答話,卻是直接到了東方珞面前,溫柔的問:“真的非得給侯夫人治病不可嗎?”
東方珞咬一下脣,“如果祖母在我的心中,是那個比姐姐還要重的人,五爺覺得我治還是不治?”
凌五嘆口氣,“那麼,從現在開始,一切聽從我的安排,你可願意?”
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個重情重義的!
十年來,東方瓔雖然不曾露面,卻因爲那點點滴滴的關心,讓她銘記在心。甚至爲了東方瓔的婚事,不惜從惠濟庵跑了出來,一卵之力,卻想要去碰石頭。
現在,卻又出了一個東方侯夫人!
是因爲東方瓔的關係,還是侯夫人對她做過什麼?
不管怎麼樣,以她倔強的性格,怕是不達目的不會罷休的吧!
東方珞剛纔還糾結的眉頭突然舒展,扯動酒窩,笑容盡展,“只要能給祖母治病,我什麼都願意!”
她當然願意相信他!
從她最初跟着他下山開始,這種信任就已經生根發芽了。
李氏看不下去,刻薄的開口道:“既然你剛纔說,你祖母的病換個環境就能治好,那又何必非你來治?繼續請太醫來治就是!”
不待東方珞答話,凌五站到了東方珞面前,冷冷的開口,“太醫院是你們東方侯府開的嗎?”
東方珞忍不住在心裡嘆氣,這李氏真的是不長記性啊!剛剛,明明她已經警告過了,現在卻還敢當着騰親王和張御史的面造次,就真的不怕張御史彈劾一個大逆不道嗎?
東方博瞬間黑了臉,當然自始至終也沒白過,只是比原先更黑了。“我東方侯府沒有得罪五爺吧?五爺這是要栽贓陷害嗎?”
“那看來是我誤會了!”凌五輕描淡寫道,“既是清官都難斷的家務事,我一介草民,自然更不好多說什麼了。只是,王爺說的很多。我走南闖北,的確見識不少。就說在東方閣做海上生意吧!我還真就在那裡有了不少的見識。”
一直沉默不語的張御史終於忍不住開口,“王爺,這話題跟眼下的事是不是扯的有點兒遠?”
騰親王道:“那可是東方閣的見識啊!有可能與海外有關呢!本王可是感興趣的很!”
凌五微微一笑,“那說起來,王爺恐怕要失望了。我要說的見識與海外無關,而是跟東方閣城城東的一戶人家有關。大衍朝有百家姓,不知王爺有沒有聽說過姓‘酒’的?”
“酒?喝酒的酒?”騰親王訝異的問。
凌五點頭,“就是喝酒的酒!有一次,我在東方閣城轉悠,無意間聽人家說,城東有戶‘酒家’,便想着去找酒喝。卻不想去了之後才知道,那裡只是一戶姓酒的人家。”
東方博面色大變,“五爺扯遠了吧!”聲音裡透着不耐和生氣。
“馬上就近了!”凌五依然好脾氣的道,“也是事有湊巧,我居然無意中見到了那家的大少爺,長得很像一個人啊!世子爺經常在東方閣出入,就沒聽說過有那麼一家人嗎?”
東方博道:“我是去駐守,不是去查戶口。五爺過了啊!”
凌五冷笑,“我當時見那大少爺的時候,他有七八歲吧?現在過去了五年,那麼應該跟府上的二少爺差不多年齡了。對了,當時那大少爺說,他孃的肚子裡又懷着弟弟呢!如果還是男孩,也有四歲了吧!當時,那大少爺還說,他爹在京城呢!還說他爹姓------”
“凌五!”東方博厲喝,“你究竟想做什麼?”
“讓他說!”李氏突然間有了不好的預感,“姓什麼?那男孩像誰?”
東方閣,那就是他們東方侯府的大本營啊!
雖說那裡她已經搬離了十幾年,可爲何先前從來沒有聽說姓酒的人家?
關鍵的,她家男人似乎很着急的想要欲蓋彌彰什麼,究竟是什麼?
凌五看向東方博,“世子爺,讓我據實說嗎?還是讓我手下的人乾脆帶到京城來?”
“婦人之見,何足入心!”東方博咬牙切齒道,“凌五,你真是個好商人啊!人在東方閣生活的好好的,來京城做什麼。”
凌五道:“那就讓我手下的人先把人給放了?”
東方博咽一口唾沫,恨恨的道:“五爺,說說你的條件吧!”
凌五錯開一步,指着東方珞道:“我的條件,就是她的條件!野貓兒,你可以提了。相信,無論你提什麼要求,世子爺都不會拒絕的!”
“啊?”東方珞還沒有從呆愣中回神。
似乎,只要凌五出面,她的智商就瞬間降低了。
怎麼他三言兩語,雲裡霧裡的幾句話,那個不可一世的東方博,似乎就沒有了反抗之力了呢?
兩世爲人,她也是第一次聽說姓酒的人家。難道就因爲稀奇瞬間變成了*酒,而且還獨獨把東方博給灌暈了嗎?
“世子爺!”李氏尖叫,“那戶姓酒的人家是怎麼回事?爲何凌五一提到,你就要低頭?”
“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東方博沒好氣的呵斥,“別擋着騰親王和張御史的面失儀!”
東方珞就在這夫婦倆的對話中清醒過來,卻發現凌五正目不轉睛的看着她,不禁面色一紅。
凌五衝她微微點了點頭。
東方珞深吸口氣,道:“我要帶祖母回豐園,親自爲她治病!”
“不行!”東方博和李氏異口同聲道。
難得的夫妻同心啊!
凌五道:“世子爺這是不想
看到侯夫人好起來嗎?”
東方博急道:“母親病了十年,做兒子的怎能不憂心?只是,她要將母親帶走,卻是萬萬不可能!否則,這東方侯府的顏面何在?我們這些做兒女的還要不要活?”
說白了,就是面子問題。
東方珞冷哼,“十年來,一直都是姐姐在侍疾,也沒見你們哪個做兒女的不能活啊?”
“混賬!”東方博差點兒跳起來,要不是顧及還有外人在,他恐怕早就上去揍東方珞了。“你不瞭解情況,別在這兒胡言亂語!”
“就是!”王氏突然開口,“你姐姐做在我們前面,那是在爲你爹孃盡孝道,爲你贖罪!”
東方珞冷哼,“那三叔沒了,也沒見三太太盡雙份的孝道啊!”
王氏漲紅了臉,“怎麼對長輩說話呢?連最起碼的恭敬都沒有!”
東方珞道:“東方侯府將我養在庵裡,雖然沒有教養過我,但我卻從書中學到了,長輩要晚輩的恭敬之前,是不是先拿出你的慈愛?敢問三太太,你有嗎?”
騰親王清清嗓子,若是任這種掐架繼續下去,那就太沒勁了!“小神醫,你爲何非得要將侯夫人接走,才肯給她治病?”
東方珞道:“民女不瞞王爺,原因如下,第一,東方侯府的諸人,全都避我這災星如蛇蠍,我不想出出入入,成爲他們的噩夢。第二,祖母之病,拖了十年未見好轉,我擔心是府中有人要害她,不想見她好起來。”
“你胡說!”李氏大喊。
東方珞道:“誰跳出來誰心驚!既然是我的臆測,那爲何不敢將人讓我帶走?”
東方博氣吼吼道:“那是兩碼事!”
“我倒是有個折中的提議!”凌五不緊不慢的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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